<>“然然,你想让我做什么都行,但是别跟我置气。”薄千城手掌锁住她肩膀,将她牢牢按在门上,沉沉的声线一点点透入她耳中。
恐怕连他自己都没发现,此刻他是多么努力地控制着心里的恐惧感,害怕她离去。
“我没有跟你置气。”顾未然看着他的眼睛,声音近乎嘶哑,“你不是在查我的过去吗?那你现在,应该都知道了吧?你也出国求证过了吧?你知道我当时遭遇过什么!也知道是谁让我遭受那一切!”
前段时间他太反常了,现在想来,他那时候就该知道了。
或许,他还想过要隐瞒她……
薄千城薄唇微动,眼底的暗潮涌动,晦暗不明的神情已经印证了顾未然的猜想。
“我知道,我都知道……”他松开她肩膀,却将她按进自己怀里,“对不起,然然。”
只能说是命运弄人,他也从未想过,自己早在几年前就和她有所交集。
而且,还是那样不堪的开头。
那声对不起从他嘴里说出来,却更加激起了顾未然心里的憎恨。
她死死扣着他硬邦邦的手臂,猩红的眼瞳已经被泪水沾湿。
她咬着牙关没有让自己呜咽出声,直到眨掉眼中的湿意,情绪稳定下来,她才用力推着他,“我不想再见到你了,薄千城。”
薄千城低头看着她,眉眼间有些憔悴,但是声音却格外坚定,“不可能。”
顾未然低下头,避开了他的目光。
明天就是他们的婚礼,可是,顾未然根本没想过要让这个婚礼继续。
她不可能嫁入有那个女人存在的家里。
薄千城离开后,她捂着嘴,低低呜咽着。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她一度以为,自己可以很幸福地过下去。
有亲人,有爱人,有事业……
她垂下手,声音带着一丝决绝,“你走吧,我——”
薄千城蓦地将她翕动的唇吻住,吞下了她欲说出的话语。
他的动作有些强势霸道,不容她有丝毫的反抗,仿佛要将她囚在自己的一地方天地之中。
她呼吸不过来,心中极其矛盾的情绪让她头疼地要爆炸!
“啪!”一声清脆的掌掴声。
屋里寂静得只听见两人细微喘急的呼吸声。
顾未然右手还在颤抖,因为太用力而有些发麻。
薄千城低头看着她,左脸上印着一个明显的巴掌印,下唇上被她咬出来的伤口在渗着鲜红的血液,让他看起来有几分狼狈。
他深邃的眼底,却没有一丝恼火,有的是她看不懂的深沉和复杂。
他将她僵硬的身子重新揽入怀里,嗓音还是往常那样低醇悦耳,带着纵容和一丝丝的小心翼翼,“走吧,回家。”
顾未然没有出声,被他抱着离开了房间。
她怔怔看着自己的手,眼神有些放空。
直到被他抱进了车里,她才开始挣扎,“我哪里都不要去!薄千城,别逼我!”
薄千城将她手脚扣住,将她身子完全罩在怀里,示意司机开车。
就算知道了所有的事情,知道他对于她是个罪人,他也依旧不能让她离开他身边。
“然然,不要忘了,明天就是我们的婚礼了。”薄千城不知道自己是用什么样的心情说出这句话的。
他等这天等了很久,可是,他心里更多是无措。
顾未然听到他的话,忽然安静了下来,随后冷笑了一声,“婚礼?你觉得还有可能么?”
薄千城好像没有看到她眼里的冷意,低声道,“婚礼在圣心大教堂进行,不请外人,现场布置是你喜欢的星空主题,还有热气球……”
她知道他对明天的婚礼很上心,所有的一切都是他在操办,相反她什么忙都没帮上。
尽管如此,他还是将她年少时梦想的婚礼搬到了现实里。
教堂,星空主题,热气球,纯白婚纱,爱人……
“别说了!”她厉声打断他的话,“薄千城,难道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婚礼不可能了,我们也不可能了,看到你我就想到那个女人!她根本没有把我当成一个人!你知道吗?!我恨她,也恨你。”
“然然,你可以恨我。”薄千城用力握着她的手,薄唇翕动,“可是不能离开我。”
顾未然掀眸凝着他,粉白的唇微颤,声音压抑,“你也要像她一样,强迫我吗?软禁?”
她却不知道,她的话仿佛利刃一般,将薄千城的心刺得千疮百孔。
他没说话,就好像默认了一般。
顾未然双手被他握着,心口的悲愤却被他掀起,她声嘶力竭朝他低吼着,“滚开,我不想再看到你了!薄千城!你混蛋!”
一路上,她像个无助的孩子一样哭闹,很伤心,也很愤怒。
她将他肩膀咬得鲜血淋漓,他也不躲开,像个木头人一样让她发泄,时时还要注意不让她伤到自己。
车停下来时,顾未然已经疲累地在他怀里闭上了眼睛。
薄千城将她抱回卧房,帮她擦拭着脸上的泪痕,指尖拂过她浮肿的眼睛,心尖都感到了清晰的疼痛。
既然他们一开始遇到就是一个错,那就继续错到底吧。
在他爱上了她之后,他怎么可能再放手?怎么舍得放手。
伍管家来敲门,薄千城跟着他出了房门后,床上躺着的顾未然才颤着湿润的眼睫睁开了眼眸。
她从床上坐起,才发现卧房已经被重新装置过了,布置得很喜庆。
毕竟,这里是她和他的新房。
可是如今,她看着这新房,只觉得可笑。
她掀开被子,坐到了床边,脑子里有什么想法在蠢蠢欲动。
顾未然知道严艳容有多疼爱她的儿子,她知道,如果要报复严艳容,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她的儿子痛不欲生。
在她被严艳容软禁的那几个月里,她心里的恨意不断堆栈,甚至想过要杀人,杀了严艳容,也杀了那个毁了她的男人。
可是,为什么是薄千城……
汹涌的泪意怎么也抵挡不住,她紧咬着唇,不可否认,她对薄千城狠不下心来……
这一刻,她更恨的是自己的没用。
她转头看向窗台边摆放的白色婚纱,颤着手抓起了一把剪刀。
咔擦咔擦。
一下一下,她用剪刀将那套华美的婚纱剪成了碎片,白色的纱在她脚下洒满了一地。
等到婚纱变得面目全非,她抓着胸口的衣服,蹲在地上,神情痛苦万分,压抑的呜咽声低低流出。
门外,薄千城脚步僵住,薄削的唇抿成一条平直的线。
半晌,他才迈步走了进去。
看到满地的白色碎片,还有抱着自己低泣的人儿。
他在她面前蹲下,将她拢在自己怀里,“不喜欢这套?那换别的。”
顾未然被他碰触时,身子微僵,抽泣的声音也停止了。
她抬起头,腮边还挂着眼泪,眼眸湿润泛红。
“薄千城,你放我走好不好?就当做是,以后各不相欠。”带着哭腔的声音有着几分软糯。
要是往常,他见了她这样子心都软了,不管她说什么,他都会答应。
可是现在不同。
他帮她擦拭着眼角的湿润,在她脸颊上轻吻着,“不好。”
各不相欠,这种关系,他接受不了。
顾未然脸色煞白,被他抱回了床上。
“好好休息一下。”
他落下一句,随后让人进来清理了房间的婚纱碎片。
顾未然蜷缩在被子里,侧身躺着,闭上了眼睛。
——
夜幕降下来,顾未然却觉得很吵。
她脚踩在地面上,想要开门出去,却发现被反锁了。
她看着门柄轻笑一声,眼眸里的光更加暗淡下来。
客厅里,沈老爷子和温翼坐在薄千城对面,皆面色不善。
“小然呢?既然明天就是婚礼了,小然不应该在这里,她要从娘家出嫁,不是么?”温翼厉声道。
“那些都不重要。”薄千城目不斜视,也没有丝毫退让。
“混账!你要外人怎么看小然?”沈老爷子怒喝。
“不会有外人参加婚礼。”
“你——”沈老爷子瞪着他,被他气得说不上话。
温翼站了起身,“千城,你和小然到底是怎么回事?”
先是小然失踪了好几天,谁都联系不上,前两天终于找到了,可是却看起来心情不太好,现在看来是和薄千城吵架了。
薄千城这倔性子,竟然还不让他们和小然见面,就更奇怪了。
还没等薄千城回答,楼上忽然传来一声巨响,之后就是什么破碎的声音。
薄千城几乎是立马起身往楼上走!
卧房里,顾未然将青花瓷底座的台灯往门锁声一砸,看到白色瓷片飞溅落到地上,感觉到一阵舒爽。
薄千城打开房门,便看到她站在前面不远处,目光有些呆滞,看到他,她就迈步走了过来。
“然然,别动!”薄千城焦急的声音却没有阻止到她。
她脚边有一些瓷片散落着,她一走动,就踩在了上面!
顾未然感觉到脚底刺痛,才停下脚步,她低头一看,才发现脚下沁出了鲜红的血液。
她迟钝地发现,自己踩到了什么,脚下的剧痛让她小脸瞬间苍白起来。
下一刻,她被男人抱起,往楼下走。
顾未然痛得细眉皱在了一起,惊惶中看到薄千城的脸色比她还要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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