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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络罗玉淑之情归何处(1 / 1)

<>这是江南最好的时候,风轻云淡、花香鸟语,柔和的阳光慵懒的散在湖面上,泛起粼粼波光。郭络罗玉淑在紫藤亭下捧着女论语看得津津有味,却是阿玛与幼妹毫无预料的走进这宁静的画卷里。

还是身边的婢女兰彤提了个醒,唤道:“老爷好、二小姐好。”

玉淑这才回过头,谦笑着搁下手里的书,起身行礼:“阿玛来了多久?女儿只顾着看书,竟未发觉。”

“姐姐素来喜静,手上捧起了书本便是瞧不见别的了。阿玛想来早已见怪不怪,哪里会与姐姐您计较。”说话之人,正是幼妹郭络罗玉娇。

玉淑也不恼她,含笑抚了玉娇红扑扑的脸颊,问道:“怀里抱着什么?一路上走来可热了吧,怎也不交给丫头们来捧?”

“这样贵重的东西,丫头们怕不精心弄脏了。白白浪费了阿玛一番心意,也必然赶不上好日子了!”玉娇水汪汪的眼睛,流动着恰到好处的温热喜悦,将心底一丝怜悯掩埋的很深。任是谁也不曾发觉,她的真心竟如此愉快。

伦达在心里叹息一声,脸上堆着谨慎的喜色,接着小女儿的话茬道:“玉淑啊,阿玛今日前来,就是为了给你这些东西。你自己好好看看,趁着还有些时候,不喜欢了也能再置办。”

“阿玛。”玉淑很是困惑,只感觉阿玛和玉娇有什么事瞒着自己。迟疑间,玉娇已经盈盈跪地,双手将怀中的托盘高高举起。

“玉娇你这是……”玉淑记得,这个妹妹心高气傲,但凡有什么,总要攀比人上,从未对谁服过软,折过腰,这一刻却如此婉然的跪向了自己。一颗心,犹如水中映月,颤颤悠悠,若隐若现,好似看明白了,却又根本不知。

玉娇见姐姐迟迟不肯接物,不由得睨了阿玛一眼:“此等喜事,旦请阿玛告知长姐,方不辜负天恩。”

伦达沉着的点头,却没有对上玉淑的眼眸,更像是自言自语般说道:“皇上选秀的圣旨已经到了家中。阿玛心想,以你的相貌才智必能当选,为家族增光。”

“阿玛,您说什么?女儿怎么听不明白?”玉淑的心一点点的下沉,方才还是晴空万里的天气,忽然乌云遮日,黑压压的怕人。“我与俊甫早已有了婚约,阿玛您如何会不知晓?若将女儿送入宫去,岂不是欺君么?”

“是姐姐错了。”玉娇从容的起身,由着侍婢拍净了她膝上的尘土才道:“是舒穆禄氏与咱们郭络罗氏有婚约在先。”

“那有什么不同!”玉淑惴惴之中,愁绪万千,根本未能细细体会玉娇的话意。“我与舒穆禄俊甫早有婚约,阿玛为何不奏报朝廷?自古好马不配双鞍,一女不侍二夫,阿玛您怎可这样为难女儿呢?”

“姐姐又错了。”玉娇笑靥如花,眉目间腾起寒凉之气。“不是阿玛与你为难,而是姐姐您与圣旨为难,与皇恩为难,与郭络罗氏为难。”

“玉娇。”伦达的口吻略带责备:“你先回房去吧,阿玛自有话对你姐姐讲。”

玉娇甜美微笑,示意婢女揭开盖在托盘上的橙锦:“阿玛,不是玉娇对姐姐无礼。只是唯恐姐姐钻进了汉人教化的死理儿中,迷惑了自己的心。”言罢,玉娇提起一件珠翠环绕的正统大襟儿旗装,略微一抖便披在了玉淑肩上。也是这一下,玉淑忽然感觉被一座山压下,难受的无法言说。

“女儿也想如姐姐这般好命,却偏是不足二六年华。而咱们家只需一位陪王伴驾的宫嫔即可,也只得劳动姐姐穷尽一生心血,为家族增光了。”言罢,玉淑轻巧的行退身礼:“如此,女儿就告退了。”

伦达微微点头,隐隐透着不安,好言温抚道:“玉娇还小,难免莽撞,言语多有不妥之处。你是嫡亲的长姐,一母同胞,切莫与她计较。”

“阿玛安心就是,女儿不会。”心情所致,玉淑的声音听起来极为轻软,淡淡的若有似无。

“那就好。”伦达握住女儿的手,眼神会意摘下玉淑身上披着的旗装:“玉娇让阿玛惯坏了,难免任性。可玉淑你却不同。咱们郭络罗一门人丁单薄,若非如此,阿玛也必不会委屈了你。”

玉淑扬起头,看着天际漂浮的白云轻移,再不觉得美。只是头晕目眩:“阿玛,是不是只有这个法子了?”

“圣旨已经到了,阿玛也将你的名讳如实奏报给朝廷了。”伦达长长叹息:“你从小到大事事自己做主,阿玛也从没求过你。这一次,权当让阿玛做回主吧!何况,能成为天底下最了不起的男子的妻房,是你的福气,也是咱们郭络罗氏的福气。”

看着阿玛两鬓的霜色,玉淑的心一下子软了,也许这就是她的宿命吧。“那舒穆禄家的婚约,当如何为好?”

“阿玛自会退了婚,前去请罪。必然能求得谅解。这一世,是阿玛亏欠了你与俊甫。”伦达老泪浑浊:“可这也是实在没有办法的事啊!谁让你阿玛唯有两个女儿呢!若是再多一个,只怕也有转机。”

“女儿只求一件事,盼望阿玛能如我所愿。”知晓事情再无转机,玉淑也死心了。

“只要是能做到的,阿玛都依你。”伦达心里也有说不出的苦,自觉愧对了女儿。

玉淑沉下头来,看着葱白的指尖,苦涩溢满了心间:“让女儿见俊甫一面,亲口退婚。若此,变总算有交代了。”

“既然无缘,玉淑你又何必要为难自己。不如还是让阿玛……”

“不!”玉淑抢了话头,努力的微笑道:“阿玛,就让女儿亲口告诉他吧!唯有亲口说,才不会觉得亏欠太多。”

素来温婉柔顺的女儿,似乎是首一次这样没有规矩的打断了自己的话头。伦达岂会不知道她心里有多么难过。“罢了,阿玛答应你。玉淑,阿玛对不住你,郭络罗家对不住你。

玉淑已经不知道自己还能再说什么,优雅而有礼的福了福:“那女儿,就安心等待阿玛的安排。”这样生分的告退,尽诉了她内心此刻的意冷心灰,从未想过自己的命运竟会在朝夕之间就面目全非。

皇宫啊,那是什么地方啊,紫禁城里千百年来亦不知囚禁了多少枯骨红颜。自然,这些均不是玉淑最担心的。一腔的情意早给了俊甫,她要拿什么来面对皇上?面对那个威严而陌生的夫君啊?

一路跌跌撞撞的走回绣楼,磕磕绊绊几欲摔倒。若非有兰彤一直扶着,玉淑不知自己究竟会难看成什么样子。

“小姐,事已至此,您万万要宽心啊。”兰彤将帕子放在水里绞了,略微扭干就递到玉淑的手中:“擦一擦泪吧,您这样子让二小姐瞧见了,又不知道该怎么得意了。”

“我没有哭。”玉淑感觉不到自己在落泪,心底的痛楚早已经让她没有了其余的知觉。“你去告诉阿玛,明日,明日一定要俊甫来。”

“是。”兰彤心疼小姐,也不敢草率。临去禀明老爷之前,还特意吩咐了两个小丫头照应着,生怕出什么岔子。她虽然没有真心喜欢过一个人,不知道那种锥心的滋味儿。依旧感同身受的替小姐感到可惜与心疼。

为着这件事儿能尽早解决,也算了了小姐的一桩心事儿。兰彤哀求了老爷好半天,终于才得到了肯定的答复。

天明时分,兰彤像往常一样伺候玉淑盥洗。推开房门才发觉,床铺干净整洁,根本没有动过。“小姐,您一夜未眠么?这怎么行,很伤身子的。”

玉淑抚了抚自己的脸颊,渐渐露出笑意:“我想了一整夜,心里才平静下来。或许宿命如此,身为女子的根本就强求不来。何况阿玛是一品命官,滋养一家的皆是靠朝廷的俸禄,也怨不得他。”

心里最割舍不下的,唯独是对俊甫的那一份情。说重不重,说轻也亦不算轻。想着不该再有不舍之心,又不是说放就能放开的。“兰彤,你看看我,还能入眼么?”

“小姐是咱们府里最美的女子了,不,是整个旗下最美的女子了。自然是最好的。”兰彤细细的端详着眼前的郭络罗玉淑:“虽然一夜未免,可也不损您分毫的容姿。让奴婢为您绾个好看的髻,稍加点缀就更好了。”

玉淑点了头:“我亦希望,俊甫永远都能记得我今天的样子。”

这话有点瘆的慌,兰彤不禁虎着脸道:“小姐,您是要……您可别吓唬奴婢啊。”

“放心吧,兰彤。”玉淑被她慌张的模样逗笑了:“若我有事,阿玛岂非要痛不欲生了。何况,郭络罗氏族的荣耀还悬于我一身呢。又怎么可以因为我的一己私愿,牵累旁人遭罪。”

兰彤没有再说什么,用心的为玉淑上了头,细细的施粉,有挑选了她最喜欢的饰物,精心的装扮了一番。“小姐,您稍后,奴婢这就去前院等着。若是人来了,奴婢就径直请过来。”

“去吧。”玉淑唯有点头。其实她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对俊甫开口。可仔细一想,既然皇上的圣旨已经到府中来了,舒穆禄府又怎么会不清楚呢。也许他也彻夜未眠,如自己这般痛彻心扉吧!

玉娇心烦意乱的站在前院的亭子里,身边是侍婢兰裳。两个人的目光齐刷刷的盯着大门处,生怕眼珠子一错,那人就飞进来了。

“阿玛也真是的,怎么就能答应了她呢。”玉娇愤懑不已,明艳的桃红胭脂非但没有勾绘出她的楚楚动人,反而愈发衬得她心浮气躁:“悔婚哼,分明就是不娶她了。还在那里自作多情的弄这些幺蛾子做什么?”

兰裳亦附和着二小姐的话,点头如捣蒜:“就是就是,当真是自不量力的。都已经是待选的绣女了,还竟然要与男子约见,这样的不安生。若是走漏风声了,岂非要旁人笑咱们府上没有规矩么?”

“给我把人看住了,绝对不能让他进来。”玉娇轻咬贝齿,眸中冷意森森:“想和我作对,也得看看她自己有没有这个斤两,鼎好的福气也在我之身,容的了她作祟!”

正说着话,玉娇惊讶的看见了那道熟悉的身影:“兰裳,你快看,是不是俊甫哥?”

“是的,小姐,那真真儿就是呢。”兰裳略微有些撇嘴:“小姐,人家一请,舒穆禄少爷就来了。都说见面三分情,您可不能心软任由他进去啊。”

“还用你说么!”玉娇没好气道:“瞧着吧,本小姐有的是法子。”言罢,玉娇揉搓了自己的双手,先兰裳几步迎了上去:“俊甫哥,您怎么来的这样早?可是惦记娇儿了么?”

俊甫的脸色不大好看,双眼之下还泛着青黑之色,见是玉娇迎了上来,不动声色的错开了身子,并未与她正面相对。“二小姐好。”

“俊甫哥。”玉娇痴怨:“怎么唤的这样陌生。是你心疼姐姐了,还是后悔和玉娇……”

“别说了。”俊甫轮廓分明的脸上带着陌生的阴冷表情。“你想说什么,我心知肚明。既然已经应承了你,便不会食言而肥。”

玉娇哪里受过这样的气,若是旁人胆敢这样折辱她,轻践她,她必是要十倍的讨还回来。可俊甫不同,那是她心仪的男子,为了他什么都可以不要。甚至不惜牺牲自己亲姊姊的幸福,这点气又如何不能受?

兰裳见情形不对,看着舒穆禄少爷是当真动气了。忙不跌道:“二小姐,您可要保重身子才是。若是有分毫的损伤,奴婢可担待不起。”

无疑,这话是给玉娇提了个醒,她随即捂住了腹部,死死咬唇:“俊甫哥,我腹痛难耐,你快扶我回房吧。”

俊甫太熟悉玉娇的心性了,他知道完完全全都是她的把戏,愤恨、怨怼甚至恨不得将她撕碎的冲动齐齐并发,最终只如惊雷炸在他自己一个人的心上,再无其他宣泄。

“俊甫哥,我……”玉娇正要继续撒娇说些什么,俊甫的手已经伸了过来,小心而又僵硬的扶住她的手臂,那么疏离,那么嫌恶。

玉娇却极为开心。“俊甫哥,有你在我身边,我才不那么怕了。”

兰彤远远的看见了这一切,那一瞬间,她的心犹如被人剜了去,疼得她以为自己竟然死了。屈辱与怨愤的堆积在她心头,只化作一颗一颗的热泪。除了死命的捂住自己的口鼻,不发出一点声音,她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若是让大小姐知道了这些,她该如何自处啊。兰彤越想越怕,心乱如麻。瑟缩着身子,躲在假山石后颤颤不止。

“别哭了,何必这样委屈自己。”玉淑的声音平静而柔和,却显然不如平时那么圆润好听。手上握着一条丝绢,递到兰彤面前:“我自然知道你是为了。傻丫头,你瞧,我都没有哭,你哭什么?”

“小姐。”兰彤显然没有发觉玉淑是何时出现在这里的。对上她的眸子,她却真的发现,这一回玉淑果然没有哭。“奴婢没用,竟然忍不住……其实或许事情不是您想的那个样子,咱们还是别瞎猜了,自己吓自己。”

兰彤一定不知道,此时此刻,她笑得比哭还要难看。那么努力的想说服自己去信,一个根本不可能存在的事实,自欺欺人,究竟是为何呢?玉淑叹了口气,轻轻的拍了拍兰彤的肩:“我去瞧瞧便知,你哭成这样,还是回去洗把脸换件衣裳吧。”

“小姐,您别去。”兰彤知道玉娇的性子,若是这样去,大小姐必然要吃亏的。“何必恶心自己?”

“不清不楚不是我的性子,你是知道的。”玉淑没有再多言,兀自朝着玉娇的厢房走去。

“你疯够了没有?”舒穆禄俊甫极尽咆哮的声音,很远都能听到。

玉淑几时见过他这个样子啊,或许她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他。

“你是不想承认了么?”玉娇哭得梨花带雨,凄凄哀哀的让人心疼。“我哪里比不上她啊?你为何非要去见皇上的女人,是疯了么?赌上你们舒穆禄一族人的性命也在所不惜么?事实如此,你何必这样执着。俊甫哥,我一定会好好爱你,她能为你做的,我一样能做到。”

玉淑就在玉娇这样坚决表明心迹之时,迈进了玉娇的厢房。

兰裳不由一惊,慌忙道:“你怎么进来了?这是二小姐的厢房。还不快出去。”

俊甫与玉娇皆是一惊,二人的心思却大相径庭。

玉淑自然不理会一个丫头的话,兀自往里走。兰裳见她痴痴愣愣的,不免着急,作势就要去拦:“都说了您不能进来!啊……”

兰裳的话还未说完,玉淑一个巴掌批了过来,当即抽在兰裳粉嫩的面颊上。“我是郭络罗府的大小姐,岂是你一个奴婢能吆五喝六的。再者,皇上的圣旨已经到府中了,我已经是绣女的身份,更容不得你在我面前推三阻四。”

唬得脸都白了,兰裳再不敢造次,捂着脸呜的哭着跑了出去。

“玉淑,你听我解释。”俊甫知道瞒不住她,亦不想瞒她。“并非是你向我解除婚约,我实在愧对于你。我……”那些难以启齿的话,他实在不能宣之于口,心里焦急,脸上的颜色越发的不好看。“总之,是我对不起你,玉淑,忘了我吧,好好保重自己。”

玉娇一听这话,当即就急了,一把将俊甫从玉淑面前扯了回了自己身旁。“有什么对不起对得起的,你与玉淑,根本是清白如水的。所为的婚约,也只不过是郭络罗府与舒穆禄府的婚约。我既然已经有了你的骨肉,嫁给你为福晋自然是名正言顺的。你究竟在怕什么?玉淑她会吃人不成。”

真的有一股冲动,玉淑很想一脚踢在玉娇的肚子上。竟然是这个原因,致使舒穆禄俊甫背信弃义,竟然是这个原因,令阿玛巴不得自己赶快入宫。谁让郭络罗府,唯有两个女儿,选秀必不能推。那么,唯有她走了,成为了皇上的女人,才不至于妨碍自己的妹妹与自己的情郎成婚,也不会令阿玛愧对皇命。

这是什么世界啊……

玉淑没有哭,亦没有说话,她忍着,撑着,一遍一遍在心里告诉自己,她挺得住。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情意,终究不过是负累罢了。“恭喜你们了,如愿以偿。”玉淑轻轻的仰起头,缓慢的转过身子。

“不是的,玉淑,你听我解释。”俊甫也慌了,她眼里的玉淑从来都是温婉可人的样子,哪里会有这样的威严与冷漠。从身后环抱住她并不是第一次,却一定是最后一次。“玉淑,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想得那个样子。”

“你疯了,你放开她啊。”玉娇也急了,她怎么能忍受自己的心上人,当面抱着另一个女子。且还是她嫡亲的姐姐,她拳打脚踢,又哭又吼,却怎么也掰不开他用着玉淑的手。“舒穆禄俊甫,你这个混账,你快放手啊……”

玉淑看上去很平静,亦没挣扎,却在谁也没有看到的那一个瞬间,拔下了头上的金钗。恶狠狠的朝着舒穆禄俊甫的手臂,刺了下去。

眼前是舒穆禄俊甫难以置信的表情,因为痛楚而显得扭曲。耳边是玉娇心痛不已的惨叫与谩骂,空气里充斥着腥咸的血腥味儿。玉淑忽然就笑了:“俊甫,你与我再无拖欠,老死不相往来。”

看似决绝,却是情到浓时。玉淑知道,她此生再也不会如此这般的去爱任何男子。不是因为畏惧,而是因为心死。哀莫大于心死。

……

十数年后,舒穆禄俊甫依然忘不了玉淑的那个背影。每一次看见自己手臂上的伤痕,那痛楚就会再现。像是不断重复的提醒着他,究竟自己有多么可耻。

直道玉妃薨逝,皇帝下旨以贵人的位分安葬,且不入妃嫔陵园时,他才知道,原来她也过得不好。或者和自己一样,无心无爱的活了这么许久。

俊甫发觉自己已经控制不了对玉淑的想念了,于是他托人找到了宫里的小太监,去偷玉妃生前留下的遗物。还向那小太监详细的描述了金丝香囊的样子,那是他给她的定情信物。倘若还在,便不负此生相思。

然而,当如贵妃派人将东西送回舒穆禄府的时候,俊甫知道,他再不能让玉淑孤孤单单的走下去了。

于是,玉妃薨逝的百天之日。舒穆禄俊甫将自己挂在了自家的梁栋上,朝着玉淑安葬的方向,手里还握着那个香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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