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玥不得不佩服皇后,是越来越会调教人了。不过细想之下,倒也是该如此!连番的亏都是吃身边人给的,再不精明的人都好吃一堑长一智也总算是有所领悟了。
皇后有些糊涂了,故作诧异:“如贵妃,这是怎么一回事儿啊。你宫里头的奴才们,趁着你不在的时候,弄死昔日宸常在身边的丫头做什么?还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当着皇上的面儿,不妨具体的说一说,也好让皇上明白啊。”
庄妃才坐下,一听这话不由得脸色难看起来:“皇后娘娘说的也是奇怪呢,若贵妃都不在自己宫里,又怎么会知道出了这样的事情。摆明了不知道的事儿,何来的说一说?岂非是要贵妃娘娘欺君不成么!”
皇帝睨了一眼皇后,目光犹如刀锋一样的锐利,显然是责怪的意思。
皇后只觉得难看,不由得垂下头去。“本宫也是担心这其中有什么症结就不好了。毕竟那宸常在疯癫的奇怪,一夜之间的事儿。干系着长春宫好急桩怪事儿呢,臣妾是担忧……”
如玥有些听不下去了,再往下说,寒雪为何而死的必然是要与自己关联了。就连宸常在疯癫之事,怕也是要怪罪在自己身上了。“莫不是皇后以为,是臣妾投了毒,致使宸常在失心疯吧?以至于她的奴婢就来与本宫讨要说法,从而被本宫宫里的人解决了!您是要说这个的么?”
诚妃虽然不知道自己没来之前发生了什么,可看着眼前的局势,再看如贵妃的神情,必然是占不到上风的。这么一来,她心里不免担忧起来,眉目间锁住的一股清冷。“皇上,紫禁城里伺候的奴才成千上万。如贵妃是何等的身份,金贵非凡,且还有怀着龙胎呢!
总不至于一个宫婢的死,都要和她扯上关系吧。若是果然如此,要内务府、慎刑司干什么。直接交给如贵妃一个人来管也就是了。皇后娘娘身边的人未免也太杯弓蛇影了,都送去乱葬岗了还硬要拉回来。是否皇后娘娘这几月养病太过孤闷,才做这等无谓的事儿来舒缓郁结呢?”
皇帝本来就一个头两个大,这一桩一件的事儿还没弄清楚,反而又扯进来一个什么宫婢。正厌倦抵触的厉害,诚妃便说了这一番大实话,心里不免感激。“诚妃所言不错,长春宫从前的事儿,既然已经过去了也没有必要再提。
何况媚贵人才诞下了小公主,此等不吉利的事也没必要细细来说。皇后只管送回乱葬岗子去,安了后宫的心也就罢了。至于人死在永寿宫,那会子如贵妃已经陪朕来了长春宫,既然不知情,何须再问。凭白的扰乱心智。”
皇后怨恼,不成想平日里闷不吭气儿的诚妃,关键时候说起话来这么头头是道。三言两语就把自己的另一条计谋扯碎了。“是臣妾思虑不周了,还望皇上恕罪。”皇后怒视了小毕子一眼,嗔责道:“这样的小事儿还不去速速办妥,休要再言其他。”
小毕子灰溜溜的连连认错,忙不迭的退了下去。
众人这才将注意力全都转移到安嫔身上了。只因一进来,请过安了,庄妃与诚妃便择了位置,坐好候着。唯有安嫔一个,兀自跪在了皇帝跟前,似有话要说。
皇帝见如此的情形,便也没有兜圈子,冷声道:“安嫔,于浮碧亭装神弄鬼的可是你么?”安嫔仰起头来,一副茫然的样子:“皇上,臣妾并没有装神弄鬼,也不明白皇上为何有此一问。”
“你不明白?”皇后冷哼了一声,目光徐徐的扫视过安嫔的脸庞。“若是那一日,不是你匿藏在水中,装成已故的柳绵绵来吓唬人,本宫何以会受惊大病,又怎么会伤及媚贵人腹中的龙胎,致使小公主并不足月就诞下来。事后,又是你将珠花交给了沛双,转呈媚贵人。
令媚贵人误会本宫是蓄意谋害她的孩儿,使得媚贵人与本宫生分。如今事情败露,你还想负隅抵抗么!本宫劝你还是从实招来,免受皮肉之苦为好。”这话说的极为严厉,皇后凌厉大显:“说,就竟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
安嫔咬着唇瓣,似极力在隐藏自己的心慌。好半晌都没有发出一丁点儿声音。
芩儿唬得脸色都青了,原本以为皇后与媚贵人因为浮碧亭的事儿闹翻了,可没有想到竟然是暗中联手上演了这一出苦肉计。那安嫔,有是跟在皇后身边那么久的人……若是皇后故意串通了她,安排的这一切,贵妃娘娘岂不是危险了!
这么一来,所有不利的证据都将指向贵妃一人,皇后真的会只凭着往日的宠爱而相信贵妃么?还是说,因着腹中孩儿的缘故,皇上会留下贵妃的性命,却再不会有恩宠了?
只是,当芩儿的目光,落在如贵妃面庞之时。所看见的,依然是她平静的神色,丝毫没有半点惶恐与不安。难道说,贵妃娘娘早有准备么?
“皇上,皇后娘娘所言,臣妾根本不知情啊。”安嫔忽然开口,这话似将众人悬着的心托住。
“你不知情……你会不知情么!”皇后的声音颇为震撼:“漫说死去的柳氏根本不懂水性。即便是懂,那你的珠花又怎么会给了媚贵人?”
庄妃睨了如玥一眼,不疾不徐的说:“皇后娘娘既然想知道真相,为何不让安嫔好好说话。你这样急躁的连连责问,安嫔哪里插得上话呢。臣妾倒是觉得,皇后娘娘心中另有打算一样。非要安嫔说您想听的话不可。”比之皇后的急躁,庄妃稳重却凌厉。
一见这样的势头,皇后恼羞成怒:“庄妃这么说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本宫存心要与如贵妃过不去不成?难道是本宫自己找人吓唬自己,一病就病了这些许月么?还是你觉得,本宫根本容不下媚贵人腹中的龙胎,还要陷害是如贵妃所为,一举两得呢!”
庄妃轻轻的拨弄着耳朵上的蝴蝶花流苏,平静婉转笑道:“话可是皇后娘娘您自己说的。臣妾由始至终,都没有这个意思。”
“你……”皇后“嚯”的站起了身子,脸上一片绯红,显然是动大怒:“以你妃子之躯,也敢诬蔑本宫么!庄妃,你可别望了你自己的身份。”
“说够了没有。”皇帝冷喝一声,震了众人一跳。如玥已觉得眉心不受控制的乱跳。
皇后忙跪地请罪:“皇上,是臣妾茹莽了,可是从未有过的事儿,臣妾岂能由着旁人诬蔑。”
“不是在问安嫔么?皇后怎么就不能由着安嫔把话说清楚。至于气急败坏成这个样子么?没有半点皇后该有的样子。”皇帝这简短的话语,诉尽了心中的不满。“于王府的时候,你还是侧福晋,那样的端庄温婉,那样的款和为善,怎么如今一定也寻不到痕迹了?”
“皇上……”皇后的眼睛瞪的格外圆,泪水忽然就掉了下来。从前她不是现在这个样子,那是因为他给了最美好的一切。宠爱,信任,疼惜……可这些东西,早已已经被他无情的又给了旁人。那么她还竭力在旁人面前,装出那样和婉宽容的样子做什么?
这些话她埋藏在心里很多年,却不敢宣之于口。若非为了自己的孩儿,她真想痛痛快快的问问他,为什么会一步一步走到今天。以水蛭毒死先皇后,残害龙裔,陷害得宠的宫嫔,哪一样不是他逼出来的?
“安嫔,你继续说。”皇帝根本不理会伏在地上,哭哭啼啼的皇后。
“是。”安嫔轻轻点了点头,喏喏道:“旧年的时候,臣妾在城门楼上不小心掉了那支珠花,珍珠散乱一地,还令得庄妃娘娘十足滑胎,虽然不是故意的,可毕竟是臣妾的疏失。虽然这件事过去了很久,可臣妾心里一直很不安。
所以那支残落的珠花一直留在臣妾这里。那一日,臣妾遇到媚贵人,竟然见她带着一支与臣妾无疑的珠花,也是九十九颗珍珠制成的。只是她的珠花完完整整,焕然一新。显然是后来做的。臣妾惶恐旧时重演,便好说歹说的拖了如贵妃娘娘身边的沛双姑姑,把臣妾的珠花拿与媚贵人看,也算是提醒她……”
说到此处,安嫔惶恐的睨了皇后一眼,萎缩道:“臣妾怕旧事重演,也怕媚贵人会像庄妃娘娘那样被人陷害。而长春宫的东西,一向是内务府、永寿宫和储秀宫才能送进来的。加之如贵妃关心媚贵人腹中的龙胎,时常让沛双姑姑来探望,臣妾这才求了沛双姑姑。”
再仰起头的时候,安嫔已然泪流满面:“臣妾与媚贵人皆是宫婢的出身,将心比心,臣妾不想媚贵人也如臣妾当年一样,再最圣宠的时候失去所有的一切。皇上,臣妾并不知道皇后娘娘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然而,臣妾也并没有装神弄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