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1 / 1)

潘阆捶了捶酸软的腰,中午了,酒楼的人一直没断过,从早上忙到现在,他的身体可吃不消。

“小二,来壶茶!”坐在靠窗最里面的一个桌子的客人叫道。

“来了!”端着托盘就走上去,谁知刚走几步,袖子就被人拉住了!回头一看,是经常来喝酒的赵老头,他此时脸红扑扑的,明显是像往常一样喝醉了,他叹口气:“赵大爷!你不要拉着我啊!我要干活!”

“小潘啊!你想知道昨天京兆柳府究竟发生什么事情吗?我告诉你,当时我在场!”赵老头睁着那不大的眼睛,哈出口酒气。

“不想知道!我现在很忙!”潘阆翻白眼道,同时抽回了手。这一上午了,人们谈论的都是这个!

“小二,他说的什么柳府的事情?”正在他斟茶的时候,那客人说话了~!

潘阆抬起头,见一个长得特别英俊白皙的公子正手摇折扇微笑的看着他,而那白皙公子的对面,一个魁梧的汉子正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看样子年纪也和自己差不多,不过衣着很华丽,在右手边还放着一把有着金色的鞘,很大的刀,一看就不是凡品。刚才还真忙糊涂了,没注意什么时候来了这么两位出色的人物。

“还不是一些没用的事情!”潘阆笑了笑,他对这种事情并不热衷,这也是他做这份工作唯一不称职的地方。

“公子,你想知道吗?当时我就在场啊!”赵老头打着酒嗝走了过来,大咧咧地在那白皙公子的身边坐下:“我告诉你!昨天下午。京兆柳府不是摆满月酒吗?让人下了药!眼看大家都活不成了,被一个光着脚的女人救了!我当时亲眼看见那女人杀人跟砍草似的!”

“哦?”那白皙公子突然皱眉道:“赤脚的女子?什么样子?”

“一个字,美!”赵老头突然压低声音:“这还不是最特别的,青叶公子知道吗?他当场哭出来了,就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跪在地上哭!没人知道是为什么!”

潘阆看见那魁梧汉子虽然没抬头,但手已经放在刀把上握紧,那山一般的脊梁还在微微抖动着,不由为赵老头担心,这江湖中人可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赵大爷,你喝多了,少说一些吧!”上前拉住他。

“没多!”赵老头挣了开,接着伏在白皙公子耳边道:“那女子我前几天在京兆见过,在大街上就这么光着个脚又跑又跳,又哭又笑!不是疯子是什么?换做谁也不能这么伤风败俗啊!更何况还是冬天.......”直说得眉飞色舞,吐沫横溅。

“够了!”炸雷一般的声音镇住了全场,酒楼立时鸦雀无声,那魁梧汉子终于抬起了头,潘阆注意到,他有一双极不相称的,美丽的凤眼。

不,那双凤眼此时已经不能用美丽来形容了!而是布满血丝,冷得象冰,那眼神在众人惊愕的脸上扫了一圈,盯得人喘不过气来.

那魁梧汉子用冷厉的语气缓缓说道:“你们这些人最好少说电废话!谁是疯子?谁伤风败俗了?不准这么说,要不然.......”手上得刀鞘落下,那桌子立刻变成了碎末落在地上。

“好了!”那白皙公子站起来劝解道。虽然他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你和他们说这些有什么用,咱们还是赶快去看看吧!”说完转头对各位抱拳道:“对不住各位,我这位朋友喝多了!”掏出一个很大的银锭,交给愣在那里潘阆:“不好意思,砸坏了东西,这是赔偿,不用找了!”拉着那汉子就往外走。

“再有下次,我余文杰决不答应!”那汉子在临出门的时候还撂下这句话!

“驭风公子?”在他们走远了,现场才有人惊呼出来:“那另一个肯定是惜花公子喽!”

“驭风公子余文杰?”潘阆握紧了那银子,喃喃自语道:“好气势,这才是大人物啊!”回头看看赵老头,他正坐在地上,两腿打着冷战,下面已经湿了一片。

门外,冷幕白先上了马:“没想到,晚到一天竟发生这么多的事情!”

余文杰叹口气:“长风的条子只说找到了阿拓,要不是在这里听到这些,还不知道......”他的话音突然低了下去:“疯了?这他妈到底怎么回事?”

“走吧!再一个时辰就能赶到了!”冷幕白拍了拍好友的肩膀!

“驾!”余文杰大喝一声,同时鞭子狠狠的落在马背上,他现在恨不得飞到京兆去!

“疯了?”冷幕白看了看天,也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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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茅草小屋,四周的墙壁已经黑得看不出原本的颜色,而且破败不堪低矮难看,由几根木头支撑着不让它倒下,不时还有风吹进来。许多块破布糊在窗户上,所以根本照不进什么阳光,这屋里面的光亮都由房顶和木门的大小窟窿来提供。接近门口的地方,一堆灭了的火上架着一口似乎随时会漏掉的破锅,那就算是厨房了!在最里面的地方扑着一堆稻草,没有床,更没有被褥。

方拓蜷着腿靠墙坐在稻草上:“你真的不害怕了?”

“真的!”乞儿用那种哭笑不得的神情说道:“我以前见过那样的场面!”真不知道怎么办,这个问题,疯子姐姐问她好多遍,她回答得都烦了!

“噢!”方拓舒了口气,勉强放下心来,她昨天一时控制不住,竟然又杀了人,而且是在这么小的孩子面前,她真的害怕小孩子会受不了。

“疯子姐姐!你昨天好厉害啊!”乞儿笑了起来,她那眼神里满是崇拜:“我娘曾经也那么做过哦!那些长得很吓人的东西一下子就被娘杀掉了!”

“厉害?”方拓苦涩的摇头:“那是在杀人,是不对的!只有坏人才那么做!”

“坏人?”乞儿歪着脑袋:“才不是,姐姐和我娘才不是坏人呢!”接着神秘地说:“我娘告诉我,她杀的都是坏蛋,姐姐你是好人,那些人当然也是坏蛋拉!”

“坏蛋?”方拓笑了起来,他们算坏蛋吗?也许贪财,手段不光彩,但没有伤害人命阿!而自己,没有问什么,十多条人命就.....她抬起手放在面前,上面的血腥味更浓了,让她作呕.

“是啊!我娘说,好人杀的一定是坏蛋!”

方拓不由睁大眼睛,有这么教小孩的么?她对乞儿口中那个娘感兴趣了!不知道是什么人,刚要开口,却停了下来,因为有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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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是你!”方拓有些惊讶,原以为最先来找自己的会是柳长风,也正在盘算是不是应该趁早离开,没想到,柳长风没到,他的妻子却来了:“嫂子!”她牵动嘴角,柳长风比自己大,叫声嫂子也是应该的。

苏婉淡淡一笑:“我是该叫你妹妹,还是冰儿!还是要叫你踏歌公子方拓,阿拓?”

方拓愣了一下:“什么都无所谓,只是个称呼而已!”是了,柳长风一定将自己的事情告诉妻子了!“嫂子坐吧!”她指了指稻草:“长风兄怎么没来?”

“他啊!”苏婉也不嫌弃,在丫环的搀扶下坐了下来,并把一个很大的包袱和食盒撂到旁边。挥了挥手,对丫环说道:“婉茹,你先出去吧!别叫其他人进来!”接着转过头来:“我夫君因为要等两位朋友,所以没有来!他也不敢来!”说完看了看一旁的乞儿。

“乞儿,你先出去和那个姐姐玩吧!”方拓会意的将乞儿打发了出去。然后问道:“不敢来?”

“是啊!”苏婉神色有些黯淡:“你知道么?昨天你走了之后,他哭了,当着武林豪杰,几百个朋友的面前,他跪在地上,哭得很伤心!”

“哭了?”方拓提高的音量,柳长风会哭?

“三年前,我和他在芜湖见面,当时他也哭了,在一家小酒馆里,捧着一个玉佩,哭得很伤心,但和昨天不一样,那次他是纯粹的伤心,而昨天,他伤心,内疚,什么感觉都有!”她紧紧盯着方拓的眼睛:“我家在芜湖开布庄,当时,就是那伤感多情的他吸引了我,所以,我厚颜无耻的以身相许了!”说完自嘲的笑了笑。她愁眉轻锁,娴静忧伤,显得悲戚无助。

方拓打量着眼前的丽人,端庄秀丽,身材苗条,谈吐脱俗,温婉大方,完全不是昨天那悲苍的模样:“你其实和长风兄很配!”这句话她是真心的!

“是吗?我爱他,他在我心里胜过一切,即便他只是将我当作一件替代品!”苏婉淡淡地说了声,然后声音突然尖利了起来:“但是,你知道他在我怀里喊着别人名字时,我的感受吗?我这个正室,为他生了孩子,可是地位却赶不上一块玉佩,甚至我那孩子的性命,在他的眼里都没有那玉佩重要,你知道我的心情吗?”话音已经带上了哭调。

“玉佩?”方拓眨眨眼:“什么玉佩?是昨天那个双龙玉佩吗?”

“那不是你的?”苏婉也愣了!

“不是我的!”方拓摇摇头,自己的玉可都在身上呢!那双龙玉佩从来没见过!

“不是你的?”苏婉喃喃自语,突然又象想起来什么似的:“他以为是你的,他在喝醉的时候冲着那玉佩叫你的名字!没想到,竟然会这样!”

“叫着我的名字?”方拓苦笑道,他没想到,这么多年,柳长风竟然一点都没变。

“当时他们都以为你死了!每年还到芜湖去祭拜你!昨天之前,我一点都不在意你在他心里的地位,因为你死了,我活着,我有很多时间能让他忘掉你!但是......”苏婉激动地站了起来:“你为什么要回来?为什么?你失踪了四年,为什么还要给他们希望?”

“我!”方拓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往墙上一靠,放大了瞳孔,茫然的望向棚顶,自己真的不该回来么?如今竟然成了破坏别人家庭的人。

“对不起!”苏婉轻叹口气:“我知道你不是有意的,而且对长风也没有爱意!因为你们的事情他都告诉了我,所以我知道!”

“可是他不明白!不是么?”

“是!为了不伤害他的心,我什么也没说!”苏婉眼圈红了:“你知道他为什么在昨天他哭得那么伤心么?因为他以为你疯了!”

“我是疯了啊!”方拓笑了起来。

“你没疯!女人的直觉告诉我,你没疯!而且,今天依你的表现看,你根本是再清醒不过了!”苏婉说道这里,突然快走了两步,来到方拓面前跪了下来:“兰姑娘!我想求你一件事情,虽然这对你不公平,但是看在我那刚出生的孩子份上,求你成全了我吧!”

“嫂子!你这是做什么?”方拓手足无措道:“如果我打扰了你们夫妻的感情,我走就是了!”她上前要拉住苏婉。

“不!”苏婉哭了出来:“你要是走了,他会更牵挂你!”

“那你要我做什么?”方拓扶起她。

“我希望!”苏婉站了起来,擦擦眼泪,走到了窗户边:“我希望你接着疯下去!”说完猛地推开窗户,冷风吹了进来,让她的头发在面瑕前轻轻飞扬。

“疯下去?”方拓抱住了腿,她有些冷了!

“是的!”苏婉蹲了下来,打开包袱,里面是几件衣服。她把衣服拿起来,用手撕成了条状,然后胡乱的扔到地上:“不用多长时间,只是委屈了你!”

“我,”方拓迟疑道:“我该怎么做?”柳长风只是哥们!她心里明白,再说,疯下去?自己不也是这么希望的吗?

“你答应了?”苏婉脸上露出喜色。

“我本来就疯了不是吗?”方拓苦笑!她无神的偏过头:“你放心,我会让他对我失去希望的!”

“外面的那个是我的婢女婉茹。从小跟着我,非常忠心,这段时间我会让她来照顾你,她会将一切都安排好的!”

“原来!嫂子早就计划好啦!”方拓开玩笑道。

苏婉脸色红了一下,尴尬地打开食盒:“这是长风要我给你的食物,他们不久就会赶来!”

“他们?”

“是啊!今天冷幕白和余文杰会到京兆来!原本是昨天,不过有事情耽搁了!好了,我先回去看看!”苏婉站了起来:“我马上要婉茹进来!”说完就走了出去!

“他们也会来”方拓的目光投向窗外,那里白雪皑皑,银色的,好晃眼睛啊!她大笑了起来,直笑的眼泪流了出来,将头靠在膝盖上,心软?怜香,你说得还真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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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在柳府。

“现在有几件事情需要搞清楚!”冷幕白在柳长风和余文杰面前两臂抱胸踱着步子:“第一,那些人是谁?他们怎么知道你有一块玉佩?又是谁在酒里下的药!第二,为什么挑在人那么多的昨天?”顿了一顿,口吻怅惘:“第三,阿拓是不是真的疯了?要是没疯,为什么那个样子,又怎么会不认你!为什么当场杀了那些人,一个活口不留!”

柳长风显得心事重重,郁郁寡欢:“他不认我也就罢了!将自己搞成那个样子!看了心酸啊!”

“你们还磨蹭什么?”余文杰恼火地站了起来:“咱们应该马上去看看情况!”

“不用急!等嫂子回来吧!”冷幕白摇摇头,接着压低声音:“还好文宇早就给打发出去了,要是她在这里,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接着转头看向柳长风:“听说你昨天哭了!”他想象不到一向沉稳的柳长风失态的样子!

“她在这里不知道呆了多少天,我竟然不知道,而且......”仰天轻叹,语气唏嘘,眼角闪泪:“境遇不好!到了讨饭的地步?听着别人称她疯子,我他妈竟然什么也做不了!”手握成拳,狠狠地咂在椅子扶手上:“富贵吉祥,儿孙满堂!听说你们施舍膳食,小女子特意来讨要几个馒头回去充饥!不多,八个就好!八个就好!我这做大哥的吃着美食,她在挨饿受冻?”他的话越来越凄哀。

“啊!”余文杰大喊一声,站了起来:“你不要说了!”

“你!”冷幕白要说什么,这时候,苏婉走了进来。

“怎么样?”柳长风急忙走上前去,问道。

“哎!”苏婉叹口气,对冷幕白和余文杰轻轻施礼,然后神色复杂地看着自己的丈夫:“你们过去看看吧!她的处境不太好!”

“到底怎么了?”柳长风急得捉住了她的手。

“长风,冷静一点!”冷幕白拉开他:“你让嫂子说完!”

苏婉从丈夫手里挣脱出来,没好气道:“她疯的利害!连我送去的衣服都给撕了!所以我派婉茹去服侍她!她那个屋子根本不能住人!你们去把她接来吧!我去找个大夫回来......”她还没说完,那三个人就奔了出去.

“我算什么?”她委屈的泪流满面,揉着被丈夫握得青紫的手臂,眼中突然闪动出异样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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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幕白和余文杰走进了乞儿的家,而柳长风压根就没敢进去,只是躇在外面,看着天发呆。

“小姐!冷公子和余公子来看你了!”婉茹蹲在方拓的旁边,暗舒一口气,还好,赶在人来之前布置好了一切。

“阿拓!”入目的是满屋子的狼籍,布匹的碎片洒在地上,冷幕白看见蜷缩在一角的身影,立时感觉鼻子发酸,张了张嘴,却只能吐出两个字来,接着就别过脸看向窗外。

余文杰看了看四周的环境,眉头深锁,对于享尽富贵的他来说,这根本就不是住人的地方。

方拓转过头,微微一笑:“你们来了?多年不见!你们可老了很多啊!”她的表情自然,和平常一样。可惜,刚刚那个叫婉茹的丫环把她的头发弄乱了,还弄了些碎布上去。现在倒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跟我们走吧!”余文杰抢在冷幕白前面发话了!他的手握得很紧,谁都能看出他的心里不如外表那样平静。

“去哪?”方拓愣了一下!

“去我家!”余文杰想也不想,直接说道:“柳老头那铁公鸡不会收留你的,长风那混蛋又是个孝子!你在这里挨白眼啊?江南怎么也比这里暖和些,再说,我奶奶也想你!”

“哈哈!”方拓笑了起来:“我就在这里,挺好的!”这家伙,一点没变,仍然喜欢直来直去,也不管是什么地方。

“怎么?不当我是兄弟了?”余文杰走到方拓面前蹲了下来:“听说你武功很高,我还要和你比一比呢!”

“你们永远是我的兄弟!”方拓拍拍他的肩:“但是你不能养活我一辈子吧?”不管怎么说,见到好朋友她非常开心!

“谁要养你一辈子?”余文杰看了看别过脸去的冷幕白,匡道:“你不想见秋水和文宇了?他们可还在江南啊!”顿了一顿:“你刚才的话很暧mei你知不知道?你......”说到这里却再也说不下去了,站起身,拍着冷幕白的肩膀:“你来!”声音已经哽咽。

“他们可想你呢!”冷幕白调整一下精神,转过头,换上一副笑脸。他的话很轻,也很小心,一副哄小孩子的语气:“乖!听话!”还温柔地帮着她将头上的碎布取下来。

方拓哭笑不得,他当自己是小孩子还是疯子?疯子?对了!瞟了一眼正在向自己猛使眼色的婉茹,苦涩地笑了笑,扭开头,将视线转移到窗外,她现在这个样子,还用装么?重新抬起双手,握紧,松开,再握紧,又使劲地搓着,味更大了,是不是血多了的原因?

“你怎么了?”冷幕白扳住她的肩膀:“阿拓!阿拓?”声音很焦急。

余文杰也凑上来:“阿拓!你在做什么?”他们两人相互交换了一下眼色,余文杰猛地抬起手,快如闪电地点向方拓的穴道。直到方拓昏了过去,他们才舒了一口气。

冷幕白转头对婉茹说道:“你去外面叫辆车来!”

“直接抱过去不就得了?”余文杰不解的问。

“笨蛋!”冷幕白差不多快跳起来了:“咱们没什么,你让她怎么自处?”说完又冲愣在那里的婉茹挥着拳头喝道:“让你去叫车你没听见?”再不是那惜花模样,而是满脸霸气,冷得象冰。

柳长风这时候听到声音进来,看了眼婉茹慌张远去的背影,才问道:“出了什么事情?”

“哎!”冷幕白长叹口气,仔细端详了方拓此时娴静的脸,目光渐渐柔和起来:“这么多年,她竟然还是当初那个样子,依然年轻,漂亮!只是变了好多!那眼中的忧伤是哪来了?不应该啊!她应该快乐才是!踏歌公子,多洒脱的一个人物,是什么让她变成这样?”

“我还是喜欢过去的阿拓!”余文杰仰起头,看向屋顶:“那时候,她潇洒,无拘无束!是个好哥们,虽然霸道了一些!也没个女人样!但那时她可爱极了!”目光变得悠远。

“除了长风!恐怕没人当她是个女人吧!”冷幕白突然辛酸地笑了起来。

“我到宁愿和你们一样!”柳长风怔怔地看着稻草上那熟睡的人儿:“现在已经晚了!再怎么样!我也不配了!”

冷幕白使劲地搂过他的脖子:“走吧!车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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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文杰抱着手臂,向在那里来回踱步的柳长风皱眉道:“你别在那里转圈!我头都晕了!”

柳长风瞪了他一眼,突然来了精神:“大夫出来了!”

那大夫挑了门帘,看了看在那里焦急的三人,摇摇头:“不太好!”手却伸到袖子里,那里有一大锭金子:“你们还是顺着她比较好,这样的病是治不好的,就看以后的造化啦!”还惋惜地叹口气:“老夫告辞了!”说完就毫不留恋地走了,再也没看众人失落的脸。

“真的疯了?”余文杰一下子跌坐在凳子上,双手抱起了头:“怎么会这样?”

“哎!也许,她这四年不来找我们,就是这个原因吧!”冷幕白摇摇头,虽然早有准备,但一经确认他还是觉得心里空落落的,象丢了什么:“不知道这几年她过的是什么日子!”

苏婉眼圈红红的从房里走了出来,看到低着头的丈夫,上前拉住他的手:“不要担心,她会好起来的!”

柳长风叹口气,拍了拍妻子的手,转头又向余文杰他们问道:“接下来怎么办?”

“怎么办?”余文杰阴沉着脸站了起来:“我带她走,马上!”

冷幕白也点头:“今天太晚,明天早上就走,我会叫人联络秋水和顾文宇,让他们尽快到睦州,剩下的事情,以后再说!”他一想起刚才带方拓进府时柳老头那副嘴脸就来气,什么带个疯子进来晦气啦那样的话他也能说的出口?再怎么说他孙子也是方拓救下来的。

柳长风又何尝看不出兄弟们的不满?只是,在怎么样,那毕竟是自己的父亲,当下轻声地说:“我和你们一起去?”

“不用!”冷幕白看了苏婉一眼:“你孩子刚满月!还是陪陪老婆孩子吧!以后有的是机会!”

“好吧!”柳长风无奈的点点头。

苏婉神色复杂地看着丈夫,突然说道:“我把婉茹留在你们身边吧!毕竟,你们两个人没个女眷,也照顾不好她!”

冷幕白没说什么,算是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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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子姐姐!咱们这是去哪啊?”乞儿坐在方拓的腿上问道,她现在已经换上了一身崭新的衣服,显得更加可爱了!那水灵灵地大眼睛正好奇地观察着马车,虽然上车一经半个时辰了,她还是没有看够,过去别说坐上这么华里,舒适的马车,就是摸也没摸过啊!

“江南!美丽的地方!”方拓看她那样子笑了起来!和乞儿不同,她仍然是那付装扮,赤着脚。

“江南啊!听别人说起过!”乞儿张大嘴巴,突然又神色一暗:“可是到了春天,我娘找不到我怎么办?”

“春天还有很久才到!到时候再回来就行了!”方拓捋了捋乞儿的头发,又转头对红着眼睛的婉茹说道:“你还在伤心啊?”女人还真是水做的,不过和她主子分别几个月的时间,这婉茹就哭的死去活来的。

婉茹听到她的话,反而哭得更凶了!

方拓叹口气,决定不理她,想来哭够就好了!这时候乞儿趴在她的耳边说:“姐姐!外面那两个哥哥好凶啊!也不告诉人家要到哪里就把我带上车了!”

“你不要告状!小心他们打你!”方拓支起牙,吓唬道。她其实也很无奈,被当作疯子的自己现在算是没有过去那样的风光了!一点发言权都没有!自己不也是被强拉上车的?连软剑都被没收了!

“姐姐,唱歌听好不好?”乞儿非常喜欢方拓的歌,所以央求道。

“好吧!”方拓想了想,这才开口唱了起来:

“拈朵微笑的花

想一番人世变换

到头来输赢又何妨

日与月共消长

富与贵难久长

今早的容颜老于昨晚

眉间放一字宽

看一段人世风光

谁不是把悲喜在尝

海连天走不完

恩怨难计算

昨日非今日该忘

浪滔滔人渺渺

青春鸟飞去了

纵然是千古风liu浪里摇

风潇潇人渺渺

快意刀山中草

爱恨的百般滋味随风飘!”

歌声飘出马车,一直传向很远的地方,和上一次在扬州相比,这次的心境有着非常明显的不同,所以多了些悲伤,少了点自在!虽然依旧凄婉悠扬,却仿佛融入了一丝别样的惆怅。那哀伤的感觉久久不曾消散。

驾马车的余文杰和冷幕白在这个歌声里,也渐渐有些迷失了,不由得想起当初在瘦西湖畔的那个飘逸洒脱,天仙化身一般的洁白身影。而现在.....“驾!”余文杰带着异样的腔调呼喝着马匹,而他旁边的冷幕白则仰首望天,陷入沉思,寒风吹过他的脸庞,那晶莹的,会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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