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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二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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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的阳光透过狭窄的天窗照进,两道光线从上打下落在男人身上,依稀可见稀薄灰尘,男人就这么靠墙坐在地上,光束下,墨发如同透明一般。

若说穆远只是狼狈的话,那眼前的的情景则是不堪了,扶风在推开天牢的门时险些没有认出面前人来。

血染的发已经干枯,破碎的衣裳遮挡下清楚可见溢血伤痕,昔日俊朗的面孔红白一片,红的是血,白的是颊。瘦下的轮廓分明,一双好看的眼显得更加深邃了,靠墙而坐的关系,整个上身挺得笔直,一条修长的腿打横撑直,另一条弓起,单手搁置在上,未加治愈的伤口多处已经毁坏,浓重血腥弥漫开来,合着那股子潮湿让人不敢大力呼吸。

这就是昔日那如同烈焰一般的男人?

解锁开门的声音对男人来说似是早已熟悉,静坐的身子未动分毫,只是在扶风朝内望进的瞬间,男人墨发下的眉皱起,略显惊讶,再抬头看过来时一抹云淡风轻的笑扫过。

“人都来了为何不进来?”

直到封半城抬头看过来,扶风才真正看清那张脸,束起的墨发有些松散,几缕垂落而下,粘了血的关系,干后粘和在一起,过于深陷的眼中甚至可见清楚血丝,双唇略白干燥。

料是如此,男人笑如常,轻松的口气更似每日话家常。

微阳下,那一笑谈不上耀眼也说不上暗淡,却是太平常了,至少不是一个深陷牢狱的囚徒该有的。

脚踩着冰凉石地,踏过铁门走进,看着面前的封半城,扶风心境复杂。

“也没什么好招待的,你随便坐。”

“……”

“怎么这么沉默?”

“……”

扶风一动不动的僵持在原地,冷冽的秀眸紧紧盯着面前含笑的男人,恰静的面上看不出表情,只盯着封半城那开开合合的唇,看他笑,看他动,然后自己紧抿的唇也跟着动了。

“……现在是秋天。”紧盯的目光一字字的道出,那冷冽的视线似是要从对方眼中看出些什么来:“三年前的‘凤素颜’就是这个时候死的。”

“……”

笑意自封半城面上消失,深陷的眸中有什么一扫而过,身后那两束光也相继失色了,笔直靠墙的背明显紧绷。

沉默中,似是有什么流淌在两人中间。

扶风淡色的唇在封半城沉默后微微弯起,笑得漠然,直到良久后……久到那抹笑再也挂不住:“……你就不想为当年的事解释些什么?”

“事已至此还有什么好解释的。”封半城抬头看她,苦涩一笑,再次垂了眼:“再说,该知道的你不是已经都知道了么。”

紧盯的秀眸微微眯起:“总会有些遗漏的。”

“那定是些不重要的小事。”

一声轻叹,短暂的沉默,却是谁有不退让,一个冰冷着眼步步紧逼,一个却神情淡薄,最终还是扶风打破了这僵持:“……双晨来见你的那天我去见穆远了。”

以封半城的聪明,她相信有些事不用说的那么白。

果然,封半城原本微眯的眼在一刻瞪大,末了闪过一丝阴霾:“穆远!”

“我已经都知道了。”

“……”

有那么一瞬间,封半城整个如同虚脱般,垂落了双肩,背后打在石壁上的影子拉得及长,大半边脸都淹没在其中,原本维持的那份从容不再了。

“呵呵!”低沉的笑声溢出,然后越来越大声,肆意的充斥着整个天牢,却透着无尽的悲哀和痛苦。

“很多时候我都会想,若我没有继承皇位,若我们一直都在呆在关外,凭去皇子的身份,我只是一个将军,而你是军师,又或者我们什么都不是,只是身在平常人家的普通人,那样的话我们的结果会不会就是一辈子,就如同我们当年的誓言,携手共白头。”

“这么多年来,我从未真正意义上的睡着过,每每一闭上眼,脑中总是浮现你的音容笑貌,大殿中,你看向我时的错愕和震惊,栖龙殿的夜晚,你离去时的失魂落魄,冷宫中,你看向朕时的冷漠,久久不去,这么多年,朕一直活在对你怀恋和对自己的悔恨中。”

弥漫血腥的天牢中,男人的声音异常低沉,就如同那奏出的乐般,悠远漫长却又透着丝寂渺,沉痛。

“这几年我一直警告着自己不要踏入‘素欣殿’一步,那里就如同一块净土,而我已经没有资格进入了,就如同一个惩罚,夜夜煎熬却不许碰上一丝,碰了就如同被玷污了般,德妃想要烧毁时,我犹豫了,没有你的寝殿留着又有什么意义,最终却还是制止了,放在那里,然后欺骗自己你还在,从陌生人身上寻找熟悉的影子。”

那日子过的连他自己都觉得荒唐,换上一个个更像的,然后欺骗自己那个人还在身边,那熟悉的气息就如同上瘾一般,唯有那样才能支撑着他活下。

他宠她们却又对她们残忍,心中两道声音不断重复的让人几欲崩溃,疯狂的搜寻,却又自我厌恶。

“从德妃那里得知你就是‘她’时,我最先以为只是句疯话,却又另可抱着希望,就如同长久以来抓住的那道影子,然后才有了后面那些试探。”

听她这么说,扶风才想起在皇宫时封半城对自己态度的转变,若从另一个角度来看的话……

“你早知道?”

知道她进宫的真正目的。

“既然知道为何还让我走?”不仅让她走了,还放贼进自己寝宫偷东西:“你也未免太大方了吧。”

明显讥讽的话惹来封半城一声苦笑:“那是我给自己最后的机会。”

他想再寻回曾经的种种,只是最终……一切都晚了。

“当我放下尊严卑微求你时,就已经知道一切再难挽回了,欠下的债总是要还的,既然你想,那我就顺着你的步子让你一步步的夺回你的一切。”淡薄的唇微弯而笑,这一笑是发自内心的,眸中带着欣慰和赞赏,微微眯起时带着回忆,摊开的手朝着两旁展开。

“几年了,你的风采依旧。”

“可你却变了好多。”

从明君到置大都百姓如战乱的庸君,到不听忠言乱杀忠臣的暴君。

“我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封半城了,从你死的那一刻起,一切都变了。”

“你为了大都上千万的人选择了失去,最终你却让大都的百姓陷入长达两年半的外战中。”

“我管不了那么多了,因为你不在了。”突然一声厉喝,声音嘶哑:“我贵为帝王,却连自己的所爱的人都保护不了,还有什么意义了,既然要打那就打吧。”

那一个个逼迫着两人分开的人,那一封封的奏折,那一声声的民为重。

他们说,我大都的万千基业不能因为皇上的儿女情长而毁。

他们说,皇上不会想让我大都千万人为你和皇后两人陪葬吧。

一个个的大帽子扣下来,直压的人喘不过。

他想当个懦夫,不去选择,可逃避并不是最终的办法,他始终还是要站出来给一个答案的,然后三个月的时间,他痛苦的决择了,结果是痛不欲生。

战争半年后如期而至。

扶风看着面前激动得面目阴沉的人,想起当年那人意气风发的身影,那豪言壮志。

民为贵,社稷重,君为轻。

我大都将在我风半城手中如这朝阳一般耀眼。

“那么那个局呢?”

刚刚还凯凯而谈的人突然变得沉默了,平静幽深的眼渐渐变得暗沉,最终承受不住痛苦而闭起。

那一个局就如同一道疤,长在两人身上,看似愈合,其实里面鲜血淋淋。

“蓝炎所要的总不会是一具尸首吧?”

蓝炎王的一句话,却让封半城把她逼至此:“蓝炎要的不就是一个人么,你大可说一声就好,我凤素颜定当自己走过去,又何必劳烦您做哪些呢。”

她想,若是如此,自己怕是不会像当时那般恨眼前人吧。

“若早知最后的结果,无论如何我都不会……”

封半城低沉暗哑的声音从阴影中传来,带着颤抖,眉眼间却是透着杀意。

若说最后悔的是什么,那就是这一出了。

明明虚假的事物,最终却为什么变成了真?

他自以为是的天衣无缝……

太阳渐渐下去后,没有那份阳光的遮掩,阴暗的牢房渐渐恢复了原有的色彩,隐晦一片,那股子浓重的血腥味更加难闻了,脚踩在地面就觉得寒气由着脚底蔓延至全身。

封半城来来回回那几句,却再也没有多的了。

扶风看着面前拒绝在说话的人,衣袖下的双手紧握,整齐的指甲掐的掌心疼痛。

“是你觉得我凤素颜不可信还是觉得我凤素颜是愚弱胆小之辈,无法和你分担?”

一声声质问伴随着铁链‘哐当’声响,一直靠墙而坐的人突然站起。

“不是的,不是的……”

封半城突然跃起抓住她的手臂,神色慌乱,脚下的铁链因为过大的工作而带动,殷红的血顺着腿骨滑下,阴暗中那鲜艳的颜色看上去黝黑一片。

手比上突然而来的疼痛让扶风皱眉,浓重血腥突然逼近,扶风本能后退,手臂上的力道却冰凉如铁,用力的也挣扎不开分毫。

从自己进来就一副从容的男人如同却触碰了逆鳞,幽深的眼中阴冷一片。

“……不是的……”

“现在慌你不觉得晚了么,这些早在三年前你就该告诉我了。”一声厉喝,猛的拉扯手臂,带动的力道让整条手臂险些脱臼。

“……”封半城脸上阴冷突然变得平静,深陷的眸中有半刻茫然,手自扶风手臂上滑落。

扶风的视线从过于安静的男人身上移开,看上自己清白衣裳上那明显的血手印,他的血。

“告诉你了又如何?”

苦涩含笑的声音让扶风目光一怔,衣袖上那道血手印渐渐模糊开来,然后渐渐模糊了视线。

离开天牢时,感觉脚下步子比来时还要沉重,触碰地面的脚冰凉酸麻。

“那个柳一言。”

手碰触铁门时,背后突然传来了声音,扶风转头不解看去。

“他……对你好么?”

忆起那温润的男人,扶风点头:“好。”

“是么。”一声底喃,封半城张了张嘴,似是想说什么,等了良久却不听声音。

“恩?”扶风问道。

封半城看着似是在犹豫什么,末了却是抬头看了过来,单薄的唇弯起:“我那话说错了,这衣裳还是穿在你身上最好看。”

闻言,扶风面上微露诧异,突然想起德妃那场宴,当时封半城看着她那满身衣裳大发雷霆。

现在想来却也已经成了回忆。

当时那高高在上的君王成了如今的阶下囚。

从天牢出来,突然而来的阳光竟是有些刺眼,站在原定停了停才慢慢适应,烈日照在身上,原本冰凉的身子渐渐暖了起来,抬头仰望,这才发现手掌中已捏出指印,殷红一片,这一刻才恍然发现自己是真的出来了。

封半城说:告诉你了又如何。

会如何呢?

若当年她知道了此事而不是去了关外,事情又会如何运转呢?

让她为了一己之私而让整个大都陷入战乱,那是不可能的,那便是风光大嫁了,然后在新婚之夜和那该死的炎帝同归于尽。

想来想去,以自己的性子来说只有这种可能了,

她不会蠢到在炎帝迎娶前死的,她死也要死在蓝炎,让整个蓝炎哑口无言,让他们想发乱却不能。

只有如此才能摆脱战乱。

这么想来,好像最终还是逃不过一个‘死’字啊。

就如同命中注定一般。

可封半城说了那么多她还是不明白,那一个个的局又是为了那般?

“……娘,柳姑娘?”

守卫的声音突然从侧方传来,空白的大脑渐渐恢复思路。

守卫伸手朝不远处的大树指去:“那人好像是一直跟在柳姑娘身后的那个……沈公子吧?”

闻言,扶风惊讶看过去,偌大的属下,男声一身漆黑几乎要与地上影子融为一体,可不正是那位沈公子么。

“他什么时候来的?”

“柳姑娘您进去一会就站在这了。”守卫回响了下,好像还真不知道这人是什么时候来的,绕一圈回头一看那人就站在那里了,安静耸立的如影子一般。

“平日见他一直跟在您身后,就想着定是在等您了,怕是担心姑娘您吧。”

“担心?”扶风诧异抬头看面前守卫。

“可不是,不然哪有人没事站在这里几个时辰啊。”

淡色的唇轻轻一抿,想着沈临风那张冷硬的脸,漠然的神情。

“呵。”守卫一声轻笑出声:“这一直跟在身边,也难怪姑娘不明。”

——离得越近越容易看不清。

二子的话合着守卫的声音一同在耳边回响。

穆远说:皇上说,没有什么不得已,只是太了解。

太了解?

这么一想似是恍然大悟,旧时的画面在面前回放,除了那估计算计和陷害好像又多了些什么。

栖龙殿那交缠的雪白身躯,愤恨离去时背后那道炽热的视线,冷宫中那匆匆一瞥的慌乱。

没有什么巧合,只是太了解了,了解到知道她下一步会做出些什么来。

这么一刻,似是明白那人当时所想。

若没有德妃从中作梗,最终的结果又会如何呢?

“……”秀眸猛的抬起,震惊,错愕,难以置信,心中却是烦躁的厉害,突然大步朝前走去,那摸样有些迫切,也不管身后守卫的疑惑,待到沈临风身前,拉着人一同离去。

“你没事吧?”

“……”沈临风看了眼自己被拉住的手,目光闪了闪,最终没有挣扎开来。

“那就陪我去宫外走走吧。”

“……”

那话就没给拒绝的机会,只是沈临风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只跟跟着她加快脚步。

“哐当!”一声沉闷声响,沉重的牢门关上时,男人嘴角那抹笑渐渐消失,弥漫血腥的天牢中死寂一片,缠绕铁链的手摊开,染血的手骨节分明,手掌宽厚,曾有术士说,他这一双手是大的,是贵手,能撑起半面天,可最终这双手却是连为那人撑起一丝丝天地都不行。

摊开的手紧握成拳,多日未加修剪的指甲修长,没入皮肉是鲜血溢出,合着手上原有的血一起,空气中那股子血腥味更浓了。

封半城最先得知凤素颜死去的消息时并不慌,因为他知道那只是自己的一个局,是他让吴公公拿去的酒,再知道‘她’真的不再后就茫然了,脑中一片空白,甚至以为只是一个玩笑,却怎么也笑不出。

那却是是他设下的一个局,一个虚假的局,最终……那些虚假的东西都成了真。

严刑成了真,毒酒成了真,死亡成了真。

行刑是他说的,却是那种虚假的刑罚,看似严重,却是只伤皮肉,在让她喝了那假死的药,再以假死的名义把人神不知鬼不觉的送到蓝炎。最终的结果是蓝炎要的,局却是他安排的,他以为他可以狠下心来,最终还是忍不住踏进了冷宫。

当封半城看着凤素颜那浴血的摸样时,明知一切都是自己安排的假象却还是震惊看,若非德妃当时靠过来,他怕事会腿软的跌倒,凤素颜那摸样让他险些把持不住放弃一切,放弃那个局,他知道,只要跟她说明一切,这些都是不存在的,只是相反的……也正因去了一趟冷宫,他才决定加快后面的行动。只是封半城万万没有想到,那伤是真的,也就是他忍不住去看的那次让德妃看出他的心软,从而下了狠心。

封半城千方百计设下的局却让德妃从中抓到遗漏,并以此来动手脚。德妃对封半城的偏执和对凤素颜的恨让她比旁人更关注两人的一举一动,她并不知道凤素颜打入冷宫只是一个局,在从自己父亲那里得知可以进宫时,她满怀希望,认为封半城终于注意到她了,和顾想用了些手段,让她顺利成为最终的候选人,虽然偶尔也会觉得奇怪,可顾想什么有没说,她就不管那些了。紧接着凤素颜通敌叛国的消息一经传开她便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她对凤素颜的恨已经参透到骨血。即使是在冷宫她也不会让她好过,她父亲是当朝丞相,她外租是当年御林军的统领兼大将军,所以偷龙转凤一个看守的御林军一点都不难。只是封半城对她的宠爱却只有一晚,凤素颜被打入冷宫的那一晚,之后连碰都没碰过,每每贴上去也都是冷言推开,更多的时候封半城都在忙碌,却不知道在忙些什么,再来就是发呆,一双眼盯着冷宫的方向,让她有了危机感。长达数年的宠爱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够割舍的,特别是在她看见封半城出现在冷宫时。‘可能’的说法即使只有一点点火星,她也不能让它发生,而最好的办法就是毁灭。

想起往事,有那一刻似是又回到了那人死去的那一天,整个心揪的疼,不管双手如何用力按住也徒劳。

他不原谅当年上奏的所有人,最终最不可原谅的还是自己,他难以忍受‘她’竟是死在自己手中,就好像扶风在大殿中说的那句话——我叫柳扶风,凤素颜死了,死在你的手中。

他发誓要一辈子守护的人,却死在自己手中。

扶风说的没错,即使不是他亲自动的手,却也不差,是他考虑的不周,是他的疏忽所致。

很长一段时间他都过着行尸走肉的生活,空白的连自己都不知道做了些什么,直到司耀回来。

所以他问她,这可是她要的。

若是,他会毫不犹豫的给予,即使是自己的性命。

紧握的手摊开,手掌上指甲掐的出血印清晰可见,顺着纹路流动,挺拔的身形背对阳光而立,脸上暗沉一片,突然一声大喝,挥拳而出,铁链带动哗啦作响,回响在这石壁制成的天牢中。

内战过后的京都一片混乱,来往的行人却是少了很多,有些太过安静,空气都还弥漫着硝烟散去的问道,折断的木头架子连着布棚子一起横倒在街道上,摊贩正努力扶起重新搭制,孩子偷偷溜出,刚挥舞着手准备玩耍时,一妇人匆匆冲出来抱着孩子就进屋,那孩子哇的一声哭,朝着要玩,妇人啪的一巴掌打下:“玩,还玩什么,小心命玩完。”那棚子搭了快两刻钟,却还倒在路上,这边扶起那边又到,直把那人忙的一身汗,叫苦连连,眼看着对面刚刚竖起的木头又要倒下,一道身影闪过,木头稳稳着地,再看连着自己手中的都竖了起来,那黑影空中一转,只觉手中木头一沉,入了地,稳的拔都拔不起来。两人见此喜上眉梢,迎着笑脸就要谢,却在发现那男人摸样时,笑意僵持在脸上。

这男人让人不寒而栗。

“你若缺钱了,这搭棚倒是个绝活,到能赚些银子。”

如水的声音突然响起,两人朝那一身黑衣的男人看去,就见一容貌姣美的女子正笑盈盈的站在男人身后,一身青白的衣裳随着秋风微微荡漾着。

这女子生的道是美极。

正怔愣间,那人倒是走了过来。

“这人虽然这摸样,却绝对不是坏人,你们放心。”说着头一转看向那一身黑衣的人:“所以就说了,没事多笑笑,看你,吓着人了吧,来,笑一个看看。”

“……”

那人在沉默良久后也终于笑了,只是那笑却让两人另可他不笑,惊恐的险些没跑开,匆忙摆手说道:“没事没事,我们没被吓到,不用笑了,真的。”为了表示自己真没被吓着,两人朝着男人深深一鞠躬:“谢谢公子帮忙,感激不尽。”真诚的声音,若忽视那双腿颤抖的话。

女子抿唇而笑,拍了拍面前棚子:“怎么好端端的倒了?”

闻言,两人面上顿时露出了苦恼,其中一人说道:“还不是那战争害的。”

另一人轻咳一声,撞了撞同伴:“说什么了,小声点,不要命了,咦,姑娘,你怎么呢?”

“呃,没事,你们……损失很多?”

“哎,也就那样吧,怎么说了,这战吧,反正来来去去也都那样的,这几天打着打着都习惯了。”那人话是这吗,却是自娱自乐居多,一双眉始终苦着。

“这柳公子听说人不错。”

“这啊,都是这般,就说那尧帝吧,刚即位那会不也处处为我们老百姓着想,那一个个家里啊,都把人供着天天拜,可还不是说变就变,好好是人怎么就……哎,这次内战听说是太多人不满他的作为,所以……哎哟,瞧我这都说了些什么,这天热的,姑娘和公子如不嫌弃进屋喝口茶吧。”

女子含笑摆手:“不了,我这同伴想逛逛街,就不劳烦了。”

“……”想逛街的同伴嘴角抽了抽。

一旁两人震惊忘面前那可怕的男人,想着他想逛街的摸样,激灵灵打了个寒战。

当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两人又说了几句客套话,瞄了眼那一身黑衣的男人,走了。

直到两人的走远,扶风都还可见两人凭凭回头看身旁沈临风,那眼神就跟看怪物似的,惹得扶风险些笑出声来,只是到嘴边的笑却怎么也无法继续下去,看在原地,看这昔日热闹繁华的大街,有如隔世,秋风吹过竟有些凄清之感。

天牢中和封半城的对话的画面交错着浮现,怎么也挥之不去。

冷静下来在思考,却是另一种心境。

起初,封半城的话他听的并不清楚,整个人浑浑噩噩的陷入自己思绪之中,就知道属于那个人的声音一直在说,然后充斥着整个牢房,淡淡的,含着笑,男人面上那抹笑让她觉得分外刺眼,此时此刻,这般摸样,他如何还笑得出来,他该是,该是……

该是什么呢,扶风还真不知道。

后悔万分的乞求原谅?

记忆中如战神一般的男人,若当真如此第一个出言鄙视的怕是她自己吧。

天牢中,听着属于他的声音,看着那抹笑,心中的焦躁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越渐加深,如同一块布,铺天盖地的朝自己袭来,压抑的让人喘不过气,迫切的想要去冲破些什么。

而她能做的只有打破那份笑。

最终她成功了,可紧接而来的事又让人难以招架。

任何事都是要付出代价的,她却没有接受的准备。

看着笑意自封半城脸上消失,她发现自己竟然病态的满足了。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证明什么,或许知道,只是不愿承认而已。

三年前,临死前的那一刻她发誓,要把他们加注在她身上的痛一一讨回,一年前再回皇宫看见那份来自蓝炎的密诏时,她发誓,她要像那些人证明,她从来都不是他们手中玩转的棋子,他们口中的如画江山她也可以得到,她要让封半城知道用她换得半壁江山是多么的不值,她要那所谓的蓝炎王知道他是多么的自以为是,多么可笑。只是时至今日,再听那眼前一切,她茫然了…

“沈临风,那姑娘一直盯着你看,是不是看上你呢?”

沈临风幽蓝的眼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那只有三个人,一男两女,男的和其中一女的正在吵架,另一个女真如扶风所说,正盯着这边看,沈临风朝那女人多看了两眼,张了张嘴,最终还是冷硬开了口:“你确定那是姑娘不是……大婶?”

那‘姑娘’一声粗布麻衣,斑白的发微乱,嘴角眉眼的纹路很深,说大婶不如说是老妇。

“而且她看的好像是你。”

扶风唰的板起脸来:“沈临风,你不能因为人家年龄比你大‘一点’就嫌弃人家,还有,真看不出你平时木头似的,竟然还以长相看人。”

“……”

这一次沈临风直接选择沉默,至于扶风口中那‘一点’他也不想去纠正。

真说着那老妇似是见他们看了过去,面上笑了开来,那满脸的褶子也加深了,神情激动的朝着这边走了过来,直接冲着扶风跪下了。

“小姐,真的是您,您真的没死。”

扶风看着突然扑过来一脸激动的老妇,还以为是以前的数人,仔细看了下,确实是不认识。

那老妇见她不解,匆匆解释:“是我啊,奶娘啊,小姐您一出生就是我带大的,府中出了相爷和夫人您和我最亲了。”

那一声相爷让扶风恍然想起现在的自己还有另一个身份。

“奶妈?”

对了,‘凤素颜’没有奶娘,可‘扶风’那样的千金小姐有。

听扶风那一声唤,老妇激动的热泪盈眶:“是啊,是奶娘,不怪小姐您认不出了,是奶娘我这些年……”话落,老妇苦涩一笑,伸手理了理满头银发:“自从相府遇难后,死的死了,跑的跑了,哎……”说着说着,妇人哭的更凶了。

“还好,还好小姐您没事,相爷和夫人在天上怕是也高兴了,太好了,太好了。”

扶风看着面前声泪俱下的老妇,倒是一阵阵的心虚。

这哭的是小姐,切不是她。

扶风见老妇实在哭的厉害,两旁路人已经围了过来,就想拉着老妇到一茶棚坐下,老妇却死活要让扶风却她家坐坐,态度坚决,扶风推脱了几句就答应了。

老妇住的屋子残破,屋顶有洞,窗户和强都用纸覆着,屋中东西更是简单,一眼望去尽收眼底。

老妇客气的让扶风坐,忙前忙后的倒茶,忙乎好一阵才在扶风看不过去下坐下,哭够了也就絮絮叨叨的开始回忆往事了。

“府中出事时我正回老家,所以夺过了一劫,等回到京城时府中已经出事了,皇上抄的是满门,连小姐夫人都不得幸免,相府被封后我偷偷溜进去过,走的正是小姐以前偷溜出府的密道,府中已经被彻查,凌乱一片,什么都没了,最后就拿了些自己的物件以及老爷夫人的物饰,想着以后做个念想,后来我就一个人四处走动,想着能不能大厅写您们的事情,却发现查的紧,银子发出去了却是什么也没大厅到,知道最后遇见的文公子。”

“对了,小姐可有遇见文公子,他回来就是准备像小姐提亲的,小姐等了他那么多年,盼的就是那一天了,可是……”

扶风听了半天,才知晓她口中的‘文公子’是何人。

“你们俩自小就亲,虽然两家老爷没明说,私下却是命令,就等这文公子学有所成归来,为此小姐连进宫都放弃了,死活吵着老爷进宫去求皇上,对了,听说皇上一开始看中的是小姐,说小姐乖巧懂事不多话,若非小姐心有属也轮不到那顾家那高傲的大小姐,小姐那一颗心啊,奶娘是最清楚的,就系在文公子身上了,呵呵。”

人老了,说道开心的事,难免啰嗦的了写,嘴角却是堆满的笑意。

“不过文公子对小姐那也是真,小姐是没见着文公子得知您出事后的摸样,那么温文尔雅的一个男人却跟疯了一般,若非奶娘我怕他出事给拦着,怕是……只是后来文公子就不见了,一直到到现在,小姐你既然还活着应该也很想他吧。”

在说道这些时,老妇昏花的眼感染了笑意。

“哎,也不知道文公子现在如何了,小姐啊,虽然文公子是个男的,可小姐也别辜负了他一片心意。”老妇在说这话时,那一双昏花的眼却是分明的看向一旁沈临风,那眼啊跟刀子似地,似是在警告着什么,一通的打量,末了摆摆手:“这个不行,太老成了,跟个小老头似地,不好,不好。”

闻言,扶风噗嗤一声笑了,想起刚刚和沈临风开的玩笑。

老头,老太……还真……

“说起来,一年前我在这京城见个人长得像您,那人最后追着耀王去了,恩,和耀王在一起,果然是老眼昏花了,怎么会是您了。”

老妇一声底喃,扶风倒是记起了什么,一年前的大街,一个奇怪的老妇……这么说来好像还真是了,不过看了眼面前老妇,扶风决定不多做解释。

老妇一声轻叹,似是想起了什么,突然抓住扶风的手说道:“既然找到了您,那那些东西也该交给小姐您了,您等等。”

老妇说罢就朝屋内走去,再出来时手中多了个包裹,一见就是放了许久的,上面布满了灰烬,老妇拍了拍上面灰烬才递给扶风:“这些是老爷夫人和您身前的一些东西,不是什么重要东西,能找到的就那些了,拿着就当着念想吧。”

扶风对她口中老爷扶风的东西并不感兴趣,可再老妇热切的视线下还是打开了,当真如老妇所说,就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其中还有几本书,和一些纸。

老妇看那笔和纸说道:“老爷平日就宝贵这些了,大多事老爷平日撰写时用的。”

正如老妇所说,很多都是落相平日打下的底稿,和一些未完成的奏章,扶风随便翻阅了下,竟然发现那些看似废弃的纸张竟然是落相平时奏章的底稿,早听闻落相拟定奏章前喜欢先书写草稿,竟是真的。

不免觉得好笑,就翻着看了看,本来只是好奇的看看,却不想越看越心惊,看到最后猛的一握,抓住面前老妇问道:“这些都是什么时候的?”

老妇被抓的一骇,见扶风面色焦急,匆匆说道:“是老爷遇害前一段时间写的,应该是遇害前那三道四个月的吧,老爷这些定西不喜欢人动,向来都是我亲自打理的,那断时间我回了老家,所以那东西也就堆着没人敢动。”

扶风听着老妇的话,抓着手中纸一张张快速扫过,面上神情千变,末了啪的放下,拿起桌上的布从新包好,朝屋外重回,老妇见此匆匆跟在身后:“小姐,您这是去哪儿啊?”

“回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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