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世间的时间流速和夜晚睡梦里的流速一样。
任何刻骨铭心的深仇大恨都将被时间所洗礼。
然后遗忘。
但事实是,醒着的痛苦在睡着的时候忘却,醒来的时候却又会想起。
而且刚醒的时候,最是脆弱,痛苦的记忆如同潮水般袭来的时候,感情脆弱如纸。
姚惜年哭了。
半夜的时候,他醒了。
他哭了。
啜泣声在黑夜里是那样的渺小,如浩瀚宇宙里那一点星光一样。
有人注意到了他的哭声,就在接近雪线的殿宇里。
赵秋容还在修行。
她是苍山宗百年内难得一遇的天才,刚入宗门,便从一个普通人突破,成为了世间人人都向往成为的修行者。
而且还被苍山宗的掌门大人收为了关门弟子,可以接触到比普通弟子更加深奥玄妙而且强大的修行法门,更加重要的一点是,她和掌门同住于无垢殿内,流转于周身的灵气要比山下乃至道湖边还要浓郁。
因为山顶上的雪并非只是雪,那雪还是灵气所化。
乃是苍山宗里那些大物施展通天道法,瞒天过海的夺取了天地灵气,将其化为冰雪永远的留在山顶上。
雪线往上的区域乃是苍山宗的禁区。
苍山宗内有两处禁区,一处是道湖的湖里,弟子们只能坐在道湖边悟道,不能只身入道湖。另一处就是雪线往上的区域。
这两处禁区,就连掌门都不能入。
赵秋容可以在灵气如此浓郁的地方修行,对于她的境界提升很有裨益。
她是如此的天才,只需要每天早晨起床修行到晚上,偶尔坐在道湖边感悟大道,她的境界也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慢慢提升。
但她却不想那样做。
如此的深夜,大部分弟子都已经处在睡梦之中了,可她却还在修行,吸纳天地灵气,感受着存在于天地之中那近乎不可琢磨的大道。
赵秋容听到了姚惜年的哭声,细如蚊声,不时抽泣。
她眉头微微皱起。
如此安静的夜很适合修行。
但细微的哭声却也很响亮。
落针可闻大抵就是这样。
在四下无人天地一片寂静漆黑之中,有一个人哭泣,就像是凭空打雷一样。
尽管相隔甚远,而且还是没有在同一个垂直线上。
但姚惜年那啜泣的声音还是打扰到了正在用心修行的赵秋容。
她一心向道。
从她决定拜入苍山宗那天开始,就已经做好了决定。
心无旁骛的修行大道。
她修行的目的和世间所有修行者不一样,她并不想登山,并不想乘坐自己修来的本名法宝登上拥有可通域外的天池。
她修行的目的无比的简单。
那就是拥有不老容颜。
是的,这就是天才赵秋容的修行目的,无比的普通。
对于一心想要登山看天池的其他修行者来说,赵秋容的这个目的似乎有些可笑。
虽然现在还没有人笑,也只是她还没有和任何人说起过。
赵秋容结束了打坐。
对于早早的就进入到了灵意境的她来说,感悟天地灵气只是日常,吸纳天地灵气扩充气海才是根本。
她决定去看一看这个大半夜啜泣的主人。
不是因为好奇,是因为姚惜年打扰到了她修行。
对于普通人而言,赵秋容或许已经是个高高在上神秘莫测的修行者了,但对于修行界来说,此时的她,只不过还是一个刚刚学会了爬行的修行婴孩而已。
所以,对于驭物这种能力,她还没有掌握,那是只有进入了更高境界的修行者才能掌握的本领。
不过,深夜里行走,也没有那么显眼,也没有因为她是掌门弟子而引来注目礼,更加没有掌声,有的只有漫无边际的黑暗。
今夜,好似天上的星光都没有。
姚惜年不知道苍山宗最是惊才艳艳的天才少女赵秋容因为他的哭声打扰到了她的修行而来找他。
姚惜年因为自己胡思乱想而得出了自己乃是一个灾星的结果而无比的难过。
所以,于深夜里哭泣。
他在梗咽。
将头埋在了陈旧的被窝里。
身体不住的颤抖。
“喂,你大半夜的在哭什么?”赵秋容来到了窗外,她的脚下是姚惜年辛苦种植的菜园子。
不知道是不是踩到了西红柿,在空气之中飘荡着一种难以言说的味道,是来自于西红柿的树枝汁液的。
姚惜年则是吓了一跳。
“你是谁?”话一出口,才反应过来来者还是个女生,他无地自容,只感觉到脸部无比的滚烫,幸亏此时是深夜,要不然的话,他的脸一定很红,就像是夕阳一样。
赵秋容非普通人,她的视力极好,虽然此时是黑夜,但依稀可见屋内姚惜年的动静,她竟是觉得有些好笑。
赵秋容说道:“你一个堂堂男子汉,深夜哭泣像个姑娘一样算是怎么回事?你打扰到我修行了知不知道。”
姚惜年听闻赵秋容是在修行,心中很羡慕,但也限于羡慕而已。
他不会嫉妒,就像是下山看到有父母陪伴在身边的小孩子一样,他也只是羡慕,他从不会嫉妒。
赵秋容见他不说话,又说道:“你可以居住在这里,就说明了是一个修行者,为什么还会伤春悲秋,哭起来像个怨妇,难道是修行遇到了障碍,还是俗世有什么斩不断的情缘?”
能够居住在苍山宗内,理所当然应该是一名修行者。
天才女赵秋容和其他宗派来的弟子或是带队长老差不多,都以为姚惜年是一个修行者。
姚惜年每一次都会和人家说他还不是苍山宗弟子,也未曾修行,但每个人都不信,甚至都会觉得姚惜年是在搞事情。
姚惜年就像往常一样回答了赵秋容。
“我还不是一个修行者。”
赵秋容在屋外愣住了,踢着地面上凸起的土堆的右脚忽然停了下来。
“什么,你不是一个修行者?”赵秋容的声音里充满了惊讶和意外。
对于这种惊讶和意外,姚惜年习以为常。
“我不是,更加确切的来说,我都还不是苍山宗的弟子。”
“那你为什么会住在苍山宗里,难道你是某个长老的私生子,还是说你直接就是掌门的儿子?”
姚惜年瞪大了双眼,当然,赵秋容看不到他的表情变化,因为那个动作太细微。
这是这么多年来姚惜年听到的最不同的声音。
以往的那些人听到了这句肯定的回答后,都会觉得姚惜年在逗他们。
赵秋容不等姚惜年说话,她就自己脑洞大开的说道:“哇,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实在是太刺激了。”
如果姚惜年不开口打断她的话,或许她会说她自己是掌门的徒弟,以后还请师兄多多关照之类的话。
姚惜年说道:“你别误会,我不是谁的私生子,更不是掌门的儿子。”
于是,他把自己的一些小经历说了出来。
赵秋容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说了一声原来是这样,没有抱歉,也没有说节哀顺变。
她说了一句很让姚惜年激动的话。
“没事,你不是想修行吗?我教你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