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之后(1 / 1)

<>项南星醒来的时候,只感觉周身大汗淋漓,像是刚从水底下打捞起来。厚厚的被子盖在他身上密不透风,像一块巨石压在胸口,让他喘不过气来。

脑袋依旧昏沉沉的,他睁大了眼睛,盯着雪白的天花板和墙边日光灯发了会呆,慢慢才回过神来。断裂的记忆从上塔开始逐渐复苏,猜数字的游戏,和“负鼠”十二的对峙,突然闯入的暗杀者,以及被梁京墨背叛,渐渐在面前关上的那道门。

控制台前的对话在脑海中飞速掠过,然后是姜凉的脸,以及那一句句另有所指的话语……想到这里,项南星突然心中剧震,一挺身就要从床上猛地坐起。

“嗯?”

右边突然传来一声带着鼻音的闷哼,那声线有些熟悉。项南星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右手正被一只柔若无骨的小手紧紧握着,一挣竟未能松开。手的主人就坐在床边,原本还趴在床沿上睡得迷迷糊糊,被项南星这用力一扯,她顿时惊醒,揉着眼睛抬起头来。

看到项南星的时候,她迷蒙的眼睛顿时放了光。

“你终于醒啦!”她惊喜喊道。

她伸手去探项南星的额头,手背微凉的感觉令后者又清醒了几分。项南星环顾四周,发现自己正睡在一个酒店风格的单人房里,身上不知何时换成了酒店式的白色浴袍,原本穿着的那套衣服洗过了,正搭在书桌和椅背上晾干,大概在自己昏过去的这段时间里,有人帮他擦了汗,换洗了衣服,一切都安置好后才疲倦地睡着。

这个陪伴在自己身边的丽人自然是南宫茜。此时她感受着手背传来的温度,脸上表情有些忧虑,但更多的还是安心。

“烧还没全退,不过比刚才好多了。”她开着玩笑,“你刚睡着的时候,额头热得简直可以直接拿来煎鸡蛋了。”

项南星轻轻摇晃脑袋,适应着这种沉甸甸的感觉。“我睡了多久?”他问道,一边看向窗外。那里黑漆漆一片,也看不到什么灯火,至少已是深夜。

“睡了至少有七八个钟头吧,现在应该是下半夜了。”南宫茜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我记得不是很清楚,因为后面我也睡着了。”

项南星拍拍她的脑袋,起身坐在床沿上沉思起来。和平时不同,南宫茜的态度里带着几分刻意为之的轻松感,像是在小心翼翼逗他开心似的——他当然知道个中缘由。

在昏迷前,他要做的最后一件事是赶到梁京墨那边,想要帮他度过下塔后那段最危险的时期,因为知道这一行凶多吉少,他没有要求南宫茜帮忙,甚至还暗暗希望她不要跟着去。然而现在过去了半天时间,就算有事发生,一切也已成定局,就算再赶过去也没有意义了。

一想到这件事,项南星的心情又沉重起来。

“对不起。”南宫茜突然说,“我最后还是没去。”

项南星转过头,看到南宫茜正静静地看着他,仿佛看透了他的思考。

“不怪你,你当时没有其他选择。”

项南星苦笑道:“是我太急躁,想自己一个人去面对这件事,这才露出破绽,被打晕过去。在那以后,表面上看你是可以代替我去冒这个险,但实际上你根本没法离开,因为我已经落在姜凉手里,而那家伙的立场又未必真如他自己说的那样可靠。我知道,那时候你放弃去救梁京墨,其实并非是因为爱惜自己的生命,而是选择了留在这边保护我。”

他低下头:“我得感谢你才对。错的是我,如果不是我什么都不跟你说,擅自决定……”

“我不介意,你别这样。”南宫茜紧紧抓住他的手,“这事已经过去了,而且现在还没有确定的消息,他也未必真的有事啊。”

“也对,毕竟是那个梁京墨啊。”

项南星的眼中又回复了几分生气:“以他的心思之细密,这种事情应该在上塔之前就预料到了。我猜他肯定一早就准备好了后手,足以应付这些情况。”

他嘴上说着乐观的话,内心却清楚得很。这里毕竟是一片混乱的西凤,不是他梁京墨的主场,也没有多少可以借用的力量。梁京墨所能做的后手布置不外乎向姜乐借用待机的主持人,但两个实力最高强的老主持人都去执行其他任务了,剩下的年轻人最多去两三个,未必能解决梁京墨的困境,最好的结果,也就是期望他们能突围出去,暂时躲在某处苟延残喘。

但担心归担心,他已经做不了什么,最多只能在这里为梁京墨祈祷,期待某天能再次联络上。就像南宫茜说的,事情已经过去,比起颓废低落,还有其他更重要的东西等着他去做。

“好了,打起精神!”

项南星抬起双手从两边用力拍了一下自己的脸,借助痛感找回思考的状态。“我们现在是在哪里?姜凉呢?”他问。

“这里是侯斯顿老城区里的一家小旅馆,老板是个可靠的人。正好你晕倒了也走不了太远,所以我们暂时在这里借住休整。至于姜凉……”

“我在这里。”

南宫茜话说到一半就被门口传来的声音打断了。项南星转过头,却见姜凉不知何时已经站在那里了,也不知道来了多久。他脸上挂着之前那副友善的笑容,手里正托着一个碗。项南星注意到,碗里头盛满了一种漆黑的液体,似乎还很烫,那缕缕白雾在灯光下很是显眼。

“别误会,我没有偷听你们谈话的意思,只是刚到就听到有人在说我的名字。”姜凉笑了笑,顺手将碗放在桌上,“我估计你也差不多该醒了,倒是没料你的精神比我想的好多了。”

“你以为我会一直消沉?”项南星微笑,“闲话少说,现在是什么情况?”

“你先把药喝了。”姜凉把手边那碗东西往前推,“大半夜不方便找药店,我叫人采了些草药煎了药汤,可以缓解头痛——总不能让身体拖累脑子,对吧。至于现在的状况……”

他指了指门外。

“从晚上开始一直在讨论下一步的计划,现在还没结束。你要是感觉身体状态还行就过来听一听吧,我这就回去了。”

姜凉说完便干脆利落地离开,仿佛他专程过来就是为了送这碗药汤。项南星盯着碗里的漆黑液体,闻到那里头犹如青草被烧过后的苦涩气味,陷入了思索。

一旁的南宫茜犹豫着说:“用草药去烧水,这种东西我听都没听过,要不然……”

“他没必要在这里面做手脚,而且这也不算什么新奇玩意。”项南星淡淡地说,“在我小时候,我老妈偶尔也会在我生病时自己弄这种东西给我喝,效果意外地不错。”

“她也会做这个啊。”南宫茜惊奇。

“也不知道他是从哪学的。”

他含混不清地说道,一边端起了碗。南宫茜还来不及阻止,他已经一口气喝掉了小半碗。

“这种玩意就是太苦了。”

项南星皱着眉摇了摇头,感觉苦涩的味道在舌尖来回翻滚。他不急着把剩下的喝完,就这么端着碗施施然走出房门。沿走廊往前走了一小段路后,他看到了这一层的公用活动室。

时间已经来到半夜,这里依旧灯火通明。项南星首先看到的是倚在门边的姜凉。大概是讨论已经到了尾声吧,他虽然在场,却不参与进去,而是摆出一副旁观者的姿态。看到项南星和南宫茜来了,他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他一有点动作,房间里立刻有人注意到了。那人抬起头疑惑地看了姜凉一眼,而后顺着他的视线望向走廊方向。当与项南星视线相交时,她眼睛一亮,露出了惊喜的神色。

“你醒啦?”

项南星摆摆手,表情尴尬。他看得出对方刚才的惊喜是真的,她是真的为自己没有大碍而感到高兴,但越是如此,他越是感觉无所适从。

时至今日,项南星依旧不知道要如何面对姜乐。在过去他们是敌人,她是曾经害过自己,害过沈君浩和其他许许多多人的那个蛇蝎女人,双方的仇恨不共戴天。但在西凤政变之后,他却见识到了一个截然不同的姜乐公主。她反省自己过去的所作所为,一心要救护那些深受动乱之苦的百姓,甚至不惜冒着生命危险。

虽然不知道她的转变由何而来,也许断定她已经洗心革面还有那么一点早,但至少她在项南星心目中的形象已经和之前大不相同。大概两人终生都不会变成朋友,但在平乱这件事上,项南星不介意去相信姜乐的决心。

看见了姜乐,他也自然看到了姜乐周围的那些人。他们原本正围着一张桌子热火朝天地讨论,姜乐这一声让他们全部停止了说话,齐刷刷将目光投向这边。项南星认出了姜乐身后“浮冰”雪彦和“彩焰”文姬两个主持人,以及那个几乎从不离身的神秘侍女,但其余的几个全是生面孔,像“森先生”、“仓颉”之类的其他几位主持人也都不在场。

这意外的发现让项南星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姜乐中断了会议,为他一一介绍在场的人。这些人不算身居高位,但看得出大多数可以在接下来行动中发挥作用。比如里面有一个在电力系统工作,能控制全城电力供应的工程师,有一个在黑道里颇有名气,一呼百应的带头人,还有其他各行各业的人才,只要有一个合适的任务分工,他们就能贡献出自己的力量。

这里面最关键的一位是拥有皇宫图纸的老建筑师。据说现在的西凤皇宫就是他年轻时候设计的。除了地表上的那些之外,他还应皇室的要求专门设计了地下密道,以便在突发情况来临时有路可退。但反过来说,这意味着外面的人也可以通过密道潜入到皇宫里面去。

这正是姜乐和这一桌人刚才探讨的话题。

只是这些密道纵横交错,像个庞大的迷宫,一不小心就会在里面走丢,反而成了瓮中之鳖,就算是当年设计这里的老建筑师也没法记得所有的细节。幸好他除了记忆外还保留了当时的设计图纸。在姜乐等人的注视下,他在图纸上勾画出一整条潜入皇宫及撤退的路线,。

“基本就是这样了。”他擦了擦额头上冒出的汗,和善地笑道,“到时只要不走错路,我敢保证万无一失。”

“辛苦您了,还得麻烦您老人家熬夜。”姜乐躬身致谢。另一边项南星已经挤进人群里,低头端详着铺开在桌面上的图纸。

“原来如此,要用图纸上标出来的路线潜入皇宫。”

他细细看着图纸上面画出的路线,若有所思。姜乐还以为是他看不懂,正想着要不要把线路介绍一次,却见项南星一边看着一边端起碗来深深喝了一口,眉头皱得更紧了。

“太苦了。”

他嘴上抱怨着,忽然翻转了碗,竟然把剩余的药汤直接洒在这张宝贵的图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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