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落讪讪地笑着,转头对着蝶儿挤眉弄眼。蝶儿心下了然,既然阁主不敢将尉副将之事告诉少主,那就先帮她隐瞒好了。少主到了古容城,尉副将去了悦安城,阁主暂时不会被暴露的。
蝶儿将三人安顿好,晚膳过后,几人聚到院中。
“智谞门之事查得如何了?”尉子瑜此行是为了弄清当年在古容城发生了什么事,也为了弄清悦安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智谞门之事一并彻查。
“古容城内并未发现他们的踪迹,衔湾、西蛮、印犁与悦安等地还未去探查过,那些地方没有妄徒,仅古容城的势力,恐怕难以完成如此艰巨的探索任务。”绮落将存在的问题细细讲给尉子瑜听,既然钟离伯谦是她未来的夫君,也没什么好回避的。
“你的意思是,智谞门的门徒大多不在妄生门能探查的势力范围内?”尉子瑜轻抚着自己的下巴:“看来乔姜不太好对付啊!”
“衿儿,我会派人去斐戎地区探查清楚的。”
“蝶儿。”尉子瑜抬眸望了绮落一眼,又望向蝶儿:“传令下去,让运城、胥偃城派妄徒前来支援,进入斐戎地区,探查智谞门门徒的下落,一经查实,在保全自己的前提下,将他们悉数灭口。”
“是。”
“再派人前去景浣房通知门主,北方地区的妄徒往北方附属国地区探查,不要局限在大祁皇朝的国土之内。”
“是。”蝶儿领命离去。
“衿儿,你果然还是我认识的那个衿儿。”绮落听着她一席话,就知道她的能力从未退步。
“不是了。”尉子瑜无奈地笑了笑:“以前的青子衿不会对你笑,也不会与你说这么多话。”
“哼。”绮落听了这话,气恼地哼了一声:“衿儿想说你因为七殿下改变了?”
“是因为命运改变的。”尉子瑜接过她的话,眼底是绮落看不懂的情绪。
命运?既然是命运使然,她还有什么好说的。
“绮落,本少主要出去一趟,备些吃食与纸钱。”尉子瑜眼神变得悲伤起来,几日前,母亲的祭日刚过去。既然来了古容城,理应去看看她,虽然尉子瑜记忆里早已没有她的样子。
她的妈妈,在另一个世界,不知现在过得可好。
尉子瑜带着绮落准备好的东西,拉着钟离伯谦一起前往千云的墓。出发时才想起,她并不知晓母亲的墓在何处,以前还是青子衿的她知道尉上卿是她的父亲,却不知千云是她的母亲。
钟离伯谦见她怔在原地,轻声问道:“子瑜怎么了?”
“我不知晓母亲的墓在何处。”尉子瑜悻悻地将东西放下,坐回院中。
绮落低头看着自己的裙摆:“我也不知道。”
“算了,明年再去看她。”尉子瑜垂下头,嘟囔道。
“对了衿儿,我探听到一个消息。”绮落想起不久前跟踪尉白夜,偶然间听到井水村的王老头所说的那些话,她觉得自己有必要将这件事告诉青子衿。
“什么消息?”一提到妄生门之事,尉子瑜便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古容城外的井水村有个村民叫王老头,呃……我也是听人家这么叫他的,真实名字,我也不清楚。”绮落讪讪地笑了笑,继续说道:“他十七年前带着自己一岁多的女儿去附近的甜水村换粮食,听说那时有户人家的孩子刚出生就不见了,全村人帮着寻找,最后找到他家孩子的尸体,与此同时,王老头的女儿也走失了。从那以后,他每隔一段时间就去甜水村,想要打听女儿的下落。”
“甜水村?”尉子瑜听到这个名字,总觉得很耳熟。心口忽然传来一阵刺痛,尉子瑜伸手捂住,呼吸有些困难,嘴里轻轻呢喃着:“甜水村?”
眼角的泪水瞬间滑过,她好像知道甜水村是什么地方了。
“衿儿,你没事吧!你别吓我,我可没见过你哭……”
绮落一番话,刺痛了坐在一旁的钟离伯谦。以前的青子衿从未哭过吗?他受了委屈都会偷偷躲在无人的角落里哭,而她却没有哭过。
钟离伯谦心疼地将她揽进怀里,不知道她为何而哭,只想用自己的行动温暖她。他相信,总有一天,她心里的伤痕会被他亲手抚平。
“你继续说……”被钟离伯谦默默抱进怀里的尉子瑜心里好受了许多,她的小太阳,又来温暖她,他在她的身边,将她心里的阴霾全都驱散,只剩下阳光明媚。
“你真的没事?”
“没事。”
“九年前,王老头像往常一样,前去甜水村打探消息,在村外遇到一个叫阳儿的小女孩,两人就一起结伴去甜水村,到了村子才发现,村子被浓烟笼罩,村子四处都是血迹。她原本想收留那个叫阳儿的小女孩,可是她自己悄悄离开了。”绮落顿了顿,补充道:“那名叫阳儿的父亲,姓白。”
“白阳。”喊出这个名字,尉子瑜心痛得无法呼吸:“白阳是我在古容城外捡到的,是她。”
“白阳?”绮落不知该说些什么,白阳的死对她来说,也是一件难以接受的事。
黑月转过身,不让少主与绮落看到她红了的眼眶。
比起白阳,黑月只知道自己从小就是个乞丐,很会看别人的脸色,当初见到少主之时,就觉得她与别人不一样,死皮赖脸赖着她,差点被她打断腿。幸好那时候的她还小,只是一个七岁的小女娃,不然她真的没法活到她心软下来。
白阳进妄生门之时,比她晚一年,正是少主八岁那年。黑月从小无牵无挂,不知自己从何而来,不知亲身父母是谁,从记事开始,她就在乞讨。
她比较懒,白阳在练功之时,她在琢磨菜谱。白阳在练功之时,她说她要打扫院子。实在忍受不住少主的折磨,才会跟着白阳挥舞几剑,她的武功也不及白阳,在少主面前,用不了多久便会被制服。
白阳没了,她死在刽子手的大刀之下,死在少主的面前,死在贤王的面前。可弱势的她却活了下来,没能帮助少主多大的忙。现在开始懊悔,却已经来不及了。
原来总觉得白阳过于冷淡,与少主一个德行,以为她是崇拜少主才跟着学习少主的一举一动,直到现在黑月才明白。白阳未开口说过的那些伤痛,才是她真正淡漠的原因。
“绮落,明日带我去一趟井水村。”
“衿儿,那王老头一直在等白阳与他走失的女儿,若是他知晓白阳已经死了,会不会接受不了?”绮落有些为难地看着尉子瑜。
尉子瑜挣脱钟离伯谦的怀抱,抿唇笑了笑,示意他安心。这才抬眸看向黑月:“黑月,明日你就叫白阳,去告诉王老头,你过得很好,让他莫要担心了。”
“是,少主。”黑月回过头,回应尉子瑜。
众人歇息了一宿,第二日便往井水村走去。走到村口,果真瞧见村口的石板上坐着一个两鬓花白的老头,钟离伯谦、尉子瑜与绮落远远地看着,黑月独自走上前。
“老人家。”黑月走上前,咧嘴笑了笑。
王老头闻声抬起头来,看着眼前的少女,年纪与自己走失的孩子相仿,又似乎与阳儿的年纪相仿。
“这位姑娘,请问你是……”王老头站起身,瞥了她一眼,想起自己的女儿,试探性地问了一句:“姑娘可是姓王?”
黑月垂首浅笑,摇了摇头:“不是。”
“那你是来打听尉副将的?”王老头立即进入戒备状态:“我劝你还是放弃吧!前些日子我想替他与村花牵线搭桥,可人家有喜欢的女人了,你就别白费力气了。”
“老人家……”
黑月还未将话说完,又被王老头打断:“虽然我与尉副将关系好是人尽皆知的一件事,可我只知晓他是一个副将,会常来看我,其他的都不知晓。”
“王叔叔。”黑月无奈地笑了起来,没想到他与大公子的关系挺好,还暗地里维护大公子。
“你叫我什么?”王老头忽然激动起来,他望着黑月,眼睛瞪得又大又圆。
“王叔叔,我姓白。”
“单名一个阳字?”王老头迫不及待接过她的话,握着黑月的肩膀,眼泪瞬间夺眶而出:“阳儿,是你对不对,是你回来了对不对?”
王叔叔,阳儿她回不来了。
黑月被他的情绪感染,也跟着哭了起来:“对不起王叔叔,阳儿离开这么多年,现在才来看你,九年的时间,王叔叔变老了许多。”
“你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王老头一哭,脸上的褶皱就堆在一起:“这些年你都去哪儿了?现在过得好不好?成亲了吗?我可以替你与尉副将牵线搭桥。”
“王叔叔方才不是说尉副将已经有心仪的女人了吗?”
“哎呀,阳儿是谁啊?”王老头无所谓地摆了摆手:“就算尉副将心里有人,叔叔也能替你将他搞到手。”
“王叔叔。”黑月有些哭笑不得。
“阳儿,这些年,你长变了,变得温柔稳重了许多,以前的你可是虎头虎脑的,成天不在家,不是上山抓野鸡就是下河捞鱼的,如今真的变得不一样了。”王老头欣慰地看着黑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