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将花姐和五月拦住,并挡在了身后的年轻人,赵括眯了眯眼,笑着说道:“这位小哥,你这样做会让我很难办啊。”
他知道眼前这个人叫做林子越,是天守学院的学生,甚至知道他的父亲母亲的身份,可异能者协会给出的报酬太过优渥,就算他是天守联邦二科的科长也无法拒绝,况且这里是在地星而不是火星,就算父亲是a级榜首,想来也不能把手伸到这里来。
看着赵括的笑容,林子越也知道了为何花姐会对他这番厌恶,那张堆笑的脸显得十分虚伪,而且在笑容之后还有着让人背心发凉的寒意。
“没什么难办的,如果你们是要找fid关于这场演唱会的负责人,我跟你们去。”林子越沉声说道。
“花姐,如果你跟二科走了,我怕乌托邦的兄弟们会失了分寸,你不能去,演唱会的细节我也清楚,所以我跟他们去一趟就行,而且我是异能者,他们不敢轻易动我记得帮我安排一个fid总裁助理的身份。”看赵括没有说话,林子越后退半步退到了花姐身边,在她耳旁低声说道。
此时林子越拉着五月的手还没有放开,他的手很大,也很温暖,看着林子越的背影,这是第一次有人在遇到危险的时候挡在她的面前,当然如果此时的情况算是危险。
陆文彬看了眼花姐,心知今日应该是无法带着这个女人离开了,然后走到了赵括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既然这个小哥愿意和我们走一趟配合调查,那就不麻烦葛城老板了,五位这边走着?”赵括转身,二科的探员授意上前将林子越、张菁、林清还有肖家姐妹一起带上了二科的押解车。
“葛城老板,来日方长,你欠我的我会一分不少的从fid、乌托邦还有你身上要回来。”陆文彬咧嘴一笑,露出了森然的一口牙齿,然后白了一眼场内其他人,随后也带着协会的其他人离开了。
直到二科和协会的人都离开之后,天守剩下的众人又才聚到了花姐身边。
“不用担心,好在子越阿菁他们是被二科带走的而不是协会,至少安全有保证,先各自散了吧,演唱会的收尾交给小六手下的人就行。”花姐看着身前熟识的众人,还有他们身后林清和张菁找来的帮手。“海公子,麻烦帮我和阿菁的朋友们解释一下。”说着花姐对着众人欠身示意,随后离开了修行场。
...
“肖先生?冒昧打扰了,想必您现在刚关闭天讯对吧,演唱会很成功,不过您应该也注意到了于飞和图南她们演唱的歌曲的内核...”
“葛城老板演唱会刚结束就联系到我,如果没有猜错,是协会出手了?”天讯对面,一个眉目和善的中年男人正在说话,从天讯影像中足以看到他修长而坚实的身体。
花姐一愣,心道毕竟是有肖半城之称的肖家家长肖云洲,自己还没有说事情的经过他便已经大概猜到发生了什么:“协会和二科一起发难,凭搜查令将图南和于飞都带走了。”
不过说到这里,花姐并没有从肖云洲脸上看到太多焦急的神色,想来他应该是早就料到了会有这么一刻:“明日我会带着律师去和二科交涉,今日只是告知您一声,等图南和于飞脱困,美里自会登门谢罪。”
肖云洲笑了笑:“葛城老板客气了,于飞和图南在天守受了你诸多照拂,还有机会完成她们自小的愿望,哪有让你谢罪的道理,稍后我会给天守的联邦二科一些压力配合你的行动。”
就是这句话!
得到了肖云洲的回复,花姐眉间的郁结稍微放松了些,在天讯挂断后,她沉默了好久,然后再次播出了一个天讯。
...
张东刚从自己的地下斗兽场出来,此前从他手中贩出的一只b级暗炎豪猪在对决中豪取三胜,买家大手一挥给了西西里接近四千万的红利,虽然不痛不痒,但他此刻心情大好。
更何况在看着暗炎豪猪对阵时,他还一边听着自己女儿的演唱会直播,看着张菁在舞台上用键盘演绎着精彩,他心中满是自豪。
突然一个天讯呼了进来,而且是一个极为特殊的号码,张东钻进了自己的飞车中,示意手下带自己回家。
“花花,我看到阿菁的演出了,是来找我邀功的么?”看着天讯上那张很多年没见的脸,张东笑了笑,但是当他看到花姐脸上有些严肃的表情的时候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哥,阿菁和子越都被二科抓了。”花姐满眼怒意:“赵括那个老狗不知道被协会许了什么好处,演唱会刚结束就反了水,和协会的人一起冲到现场来,抓走了子越阿菁他们五个,不过这边我找了肖半城,她们的安全应该不用担心。”
张东眉角一挑,赵括的线是他在几年前给花姐牵上的,但是赵括这个时候居然敢发难,想来自己这边要出手也晚了:“嗯,肖半城在地星的影响力足够让二科忌惮,给我说说乌托邦最近和二科以及协会有关的事。”
听着张东的声音,花姐只觉似乎又回到了当初和他在西西里的时间,也稍微放下了心,然后从一年以前张磐出事开始,一直到粥铺送给天守东城五十五号街道的武器,大概给张东讲了一圈发生的事情,就连小诗被抓一事也没有隐瞒。
时间跨度不短,花姐尽量捡着重要的说也说了差不多半个小时,张东一直沉默地听着,只是时不时问出一些自己的疑点。
终于花姐讲到了赵括带走了林子越一行以后,张东所乘坐的飞车也抵达了自己的住所:“花花,看来是二科和协会在天守要有大动作,我等下通知子越的父亲,这件事到fid为止,记得把乌托邦从里面择出去,地星不像火星,联邦的话语权要比其他两星重太多了。”
张东给花姐大致说了一下其中利害,既然二科和协会想要暗箱,只要花姐把所有事情拱到明面来,任凭二科再手眼通天也拿林子越他们没办法。
清楚了张东给自己说的安排,花姐挂掉了天讯,然后开始整理fid的账目以及这次演唱会的所有资料,然后联系了一位与她相熟的大状,有条不紊地安排着一切事宜,而张东这边则是接通了林霖的天讯,告知了他林子越现在的情况。
...
天守市二科大楼,一栋伫立在城东的十七层建筑,此时的林子越等五人正被二科收押在第十三层。
五人被二科探员陆续带走审问,但是似乎都没有从她们口中得到想要的信息,所以审讯的二科探员的心情越来越糟。
林清、肖图南、肖于飞因为是地星人的原因,先被一个个带出去审讯,她们对二科探员是有问必答,丝毫看不出任何问题,而且也正如花姐所说那样,这场演唱会无论是从审批文件还是章程上都没有任何问题,唯一的问题就是此时地星联邦还未正式公布拒绝法案已经废除,所以这也是她们唯一被问责的地方。
林子越是第四个被带出去的,他被带到了一个五面都是玻璃的房间,房间里只有一张桌子,然后在桌前坐着一个身形瘦削,面色阴寒的男人。
“林子越?公民编号m01010714,火星东区人?为什么会出现在地星,和今天被收押的其他人是什么关系?”通过天讯男人轻松查到了林子越的身份,不过刚才他的顶头上司专门来通知了他,这个人是今日收押的五人中的头目,一定要问出他和葛城花还有fid的关系。
“我在地星求学,有问题么?至于和其他几人的关系,朋友。”林子越不咸不淡地回答到,左右上下都是镜面,他的所有神态都被严密地监视着。
看着林子越不为所动的样子,男人伸手点亮了身边的射灯,一柱明亮到刺眼的灯光直射到林子越的脸上:“你在fid里担任什么职务?在演唱会中又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终于进入正题了么?眼前刺眼的光线对于林子越来说其实并没有影响,他早早就进入了第二视域,此刻他的眼前没有刺眼的光,只有温润如海的各色元素分子。
“我是fid的总裁助理,这次的演唱会是由我全权负责。”虽然被强光直射着面庞,但林子越连眯眼的动作都不曾有,他看着身前的男人,随后回答着,不过心中却是想着,眼前这个探员居然有c级实力?看来他在二科里的职称应该不低。
男人面色一寒,强光似乎对身前这人没用,他站了起来,随后前倾身子,猛烈地拍打着林子越身前的桌面:“你不是说你在地星求学么?怎么又是fid的总裁助理了?!演唱会全权负责?你负得起这个责么?!”
男人神情激动,但是始终没有碰到林子越分毫,只是心中有些烦闷,这间特殊的审讯室就算他在里面待久了都觉得心烦意乱,可眼前这个看不出实力的小子却丝毫不为所动。
听到男人的问询,以及他在自己身前敲击着桌面,林子越轻笑一声:“如果有问题可以让五科去查询fid的人员编制,我想总裁助理这个职位上你能找到我的名字,还有,我并非地星居民,编号2123探员,我需要你的声音小一点,否则在我回到火星之后,会第一时间对天守市二科发起投诉。”
反审讯是黑道的必修课,林子越在十一二岁的时候就和张菁一起接受过张东的训练,虽然当时两人都是因为好奇,但没想到此时竟然派上了用场。
男人怒极反笑,不曾想眼前这个年岁不过二十岁的男孩居然如此淡定,甚至还敢威胁自己:“不要以为你是火星人就可以在地星肆意妄为!今日的演唱会是在教唆民众!挑拨联邦!触犯至少四条二科律法!”
林子越翻手拿出了一张植物纤维的纸张:“编号2123探员,希望你对你说出的每一句话负责,这里是今天演奏的七首曲目的歌词,我不认为有任何触犯律法的地方。”说着,林子越将纸张拍在桌面上,然后闭上了眼。
林子越知道这是诡辩,手中的歌词虽然没有任何问题,但是只要对其中的词句稍作解释就可以看出指代,但他和她们都不会承认的,对于词句的解读会被他们一致说成过度解读。
男人拿起林子越手中的植物纤维纸张,只是一眼扫过就发现了其中的问题,但碍于三科律法中的言论自由条例,他也不能因此发难,正当他还想进一步逼问的时候,身后的门开了。
男人回头,看到那张有些肥腻的脸,先是一愣,随后立马站起身来:“科长!”
赵括抬了抬手:“你先先出去,我和这个小哥聊聊。”
“是!”男人没有任何犹豫便转身离开,临行前将手中的薄纸交到了赵括手上。
...
“林子越,来自火星东区中央城邦,父亲是东区a榜榜首,母亲是spe总裁,这就是你的底气么?”赵括拉开板凳坐下,口中随意说道。
林子越没有回答他,只是摇了摇头。
伸手将强光的射灯关闭,赵括揉了揉眉角:“现在时间是凌晨两点,如果是平日里这个时候我应该是在美梦之中。”
“扰了赵科长的清梦。”林子越微微颔首,脸上看不出表情。
赵括看着林子越那张不算俊秀的脸,似乎想要看穿般锐利眼神让林子越有些警惕。
“小哥,我知道你和葛城老板的关系不一般,这次也是想用自己为她顶罪,毕竟友好外交的原则就算对你做出判决也不过是让你离开地星罢了。”赵括此时放低了声音:“但是你被葛城花利用了,你可知道她在fid之外还在做些什么事情么?暗中聚集势力对抗联邦,虽然现在还没有证据,但这可是重罪,你真的像扛下来么?”
林子越摇摇头:“赵科长别费口舌了,虽然这是我第一次进二科,但是对于贵科这一套我可是很熟悉的。”说着林子越伸出了双手:“对于演唱会的问责,教唆民众和挑拨联邦这两条我不予接受,如果还有
其他问题,我供认不讳。”
...
从林子越一行被带到天守市二科大楼到现在,已经过去五个小时,时间来到了凌晨三点,但赵括依旧在科长室中没有离开,从众人被抓回来开始,他的天讯就没有停过。
肖图南和肖于飞的父亲,蓉市肖家家长肖云洲直接致电到了他这里,即便对方许诺明年二科经费将会翻倍,但被他断言拒绝。
在肖云洲之后天守四科、五科的科长分别联系到他,表示肖云洲的压力已经落在他们的身上,但赵括对于他们的暗示概不理会,只是沉默地拒绝了一切提议。
去找林子越之前,林霖已经通过他在地星的好友处找到了赵括的天讯,他以一个火星公民,一个a级异能者的身份对天守二科提出了质疑,斥责二科的跨域收押,但是赵括以配合调查为由还是拒绝了对方的放人要求,随后才有了此前一番对话。
在审讯完林子越之后,张菁本还要被审讯的,但看到了张菁的亲属关系之后,赵括只是让二科探员请她到审讯室喝了杯茶便送她回了收押室,毕竟他的妻子儿女此时正在火星生活,现在的话事情还在明面上,但如果动了张东的千金,他丝毫不怀疑西西里会在暗中对他的家人动手。
...
被赵括挂断了天讯,林霖皱着眉,此前的演唱会他也看了几眼,因为不太了解现在地星联邦的情况,所以他也不明白为何在拒绝法案已经废除的情况下天守二科还要搞这一出。自己对于地星的影响力不够,如果想要子越他们脱困,还需要能量更大的人。
思索片刻后,林霖还是拨出了天讯。
“你说子越被天守的二科收押了?什么事情?”
听到张步青的询问林霖简单说明了一下情况:“老师,是那个演唱会。”
“我看看...”张步青冷着脸挂断了天讯。
此时这个名为自由和勇气的演唱会还高挂在天讯搜索榜第一的位置,所以张步青一眼就看到了相关的影像,当看到张菁在台上的时候,张步青的脸色瞬间更冷了几分,随后他点开了天讯。
“我劝你这个联邦中枢的二科科长最好看看手下的废物在干什么。”看着天讯对面被从睡梦中吵醒,有些不悦的脸,张步青脸色铁青。
“怎么了?!”看到张步青的表情,罗格意识到了有大事发生,赶忙问道。
“我的孙女、徒孙被天守的二科扣了,说什么教唆民众、挑拨联邦?我警告你罗格,如果一个小时之后我徒孙和孙女没有给我说他们已经安全到家,别怪我亲自去天守接他们!”不等罗格回答,张步青便挂断了天讯,他手边播放着演唱会的曲目,他目不转睛地看着舞台上,在键盘前如同精灵般的张菁。
罗格已然没有睡意,马上联系了副科长董折禹,两人各方查证之后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赵括是不是脑子被肥油给堵了!让他马上他妈的给我放人!”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后,罗格隔着天讯对着副科长董折大吼道。
董折禹听到从罗格口中说出的林子越的名字的时候也才突然想起来是帮四京完成十大评定那个孩子,没想到他居然是张步青宗师的徒孙,也立马意识到了问题所在:“你别急,我马上联系赵括。”
董折禹披上了一件正装,随后点开了天讯。
...
时间来到三点十五分,赵括本打算离开二科回家,但一个紧要的天讯被助手刘蔷转接到了他这里,看着眼前带着些倦意的华域联邦副科长,他苦笑了下。
“放人。”董折禹看着赵括,冷声说了两个字。
“董副科,这件事没有这么简单,我们收到消息说fid的负责人和华域的一个黑帮组织有着密切的关系,这次演唱会又是异能者...”
“演唱会内容怎么了?别忘了拒绝法案已经废弃了,虽然现在华域还没有宣布,但是不代表它已然有效。”董折强压着心中怒意说道。
赵括额上不断地渗出冷汗,想着协会答应的事情,他咬咬牙继续反驳道:“董副科长,就算拒绝法案已经废除,但是她们演唱的歌词太过煽动露骨,对异能者的社会地位造成了极大的影响,我怀疑他们的用意。”
听到赵括的回答,董折禹怒极反笑:“你知道你收押的是些什么人么?”
“董副科,我知道今天收押的这几位家世不俗,但是为了二科,我愿意一人承担各方的压力,只想找出他们身后的暗首。”
“林子越虽然是火星公民,但他也是年初带领四京队伍保住十大之名的英雄,没有证据不能以对待罪犯的手段来处理,给你十分钟放人,明日来二科总部述职。”董折禹也是动了真火:“别以为你和协会那些小九九没人知道,不想闹出大事就赶紧的!”
董折禹挂掉了天讯,于此同时,赵括也摔碎了手中的天讯手环。
他看向了自己的秘书刘蔷:“怎么没人告诉我林子越居然是带队四京的领队?!如果有这个身份,所有对他的指控全他妈不成立!”
无力坐在了自己的办公椅上,赵括知道自己的仕途大概就到此为止了,他看了眼惊慌失措的秘书,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放人,派探员把这几位一一送回住处,然后把我们和协会的来往了一个清单,只希望中枢联邦能够从轻发落...”
刘蔷一愣,随后流下泪来,开始讲赵括的指令安排下去,只是她没有发现,在赵括的眼中有着极大的恐惧。
正当她准备离开科长办公室的时候,只听一声玻璃破碎的脆响,随后是微不可差的落地声和从楼下传来的惊叫声。
她回头,凌冽夜风从如同妖兽嗜人血口的破洞灌进来,让她觉得浑身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