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我一觉醒来,便看到五个晚娘似的面孔站成一排哀怨地望着我。
“呵呵,早啊。”我装作没事的样子打招呼。
“主子!什么早啊?”袭人学我的样子挑着眉反问。
我小心地吞了口口水:“我……”
“主子!您……”恨铁不成钢,是沧海。
“主子,您太让我们失望了。”柔柔弱弱的,是秋水。
“主子,要不要吃东西?”跳跃性思维,是湘云。
我紧闭着眼睛,接受最后审判。
果然,耳边传来来喜杀猪似的嚎叫:“主子……您怎么能在最后的紧要关头睡、觉、呢?”
“我……我困……我就……”我嗫嗫地说。
“困?困也不能睡!”袭人凶巴巴地道。
“哦好,下次不会了,呵呵。”我讨好地笑着。
“还有下次?”沧海怒吼。
“没……没有……”我哩咧!~
“主子现在可有什么补救的方法?”秋水幽幽地问。
“不……不知道……”我有点招架不住。
“主子想吃燕窝粥还是人参鸡汤?”
“嗯……燕窝粥不加糖,谢谢。”我对湘云展开一个谄媚的笑容。
“主子!”能发出这么凄厉的声音的只有来喜这个“高手”。
“好了好了,我知道错了……”话刚出口,我无所谓的态度立刻引起了几人的怒视,我摆摆手:“你们以为我不想皇上留下么?只是……”我沉默了老半天,如果下次顺治再来,我还有把握能再拒绝他一次么?我回过神,看着眼前五双支起的耳朵做结束语:“唉——!”
我慢吞吞地起身、梳洗、用膳……唉!又是无聊的一天!
正在我无聊地坐在院子中望天发呆的时候,来喜引着慈宁宫的李福公公来到我的面前。
“皇后娘娘,”福公公上前一步道:“太后有旨,宣皇后娘娘慈宁宫觐见。”
“太后?”我愣了一下,襄亲王还健在,太后找我做什么?不会是想杀我灭口吧?我记得历史上没记载顺治的皇后无故失踪什么的吧?
心里这么想着,脸上却笑着对福公公说:“有劳福公公了,来喜……”
来喜明白我的意思,打了个千飞快地跑开了,我笑着说:“福公公,不知道皇额娘找本宫有什么事?”
李福微微弯腰:“回皇后娘娘的话,奴才不知,许是皇后娘娘有些日子没去慈宁宫了,太后有些想念。”
我笑着点点头,这时来喜也回来了,手里拿着一个小木匣,我示意来喜将木匣递到李福面前,说道:“福公公这些年尽心尽力地侍候皇额娘,本宫早应有所表示,却苦于没有机会,这只是本宫的一点心意,还请福公公不要嫌弃。”
李福眼皮抬都不抬,慢慢地说:“奴才侍候太后本就是应该应份的事,皇后娘娘这么说可要折煞奴才了。”
我笑道:“福公公过谦了,谁不知道太后身边除了苏茉儿姑姑就数福公公最贴心?莫不是福公公对本宫的东西瞧不上眼?”
来喜听我这么说便把木匣盖子打开,露出里边的物什,那是顺治赏下来的一对玉茶杯。这李福身为太后身边的红人,眼界自不是一般太监可比的,我打听到,李福对金银珠宝没多大兴趣,却对玉石情独钟,也算得上是一个古代玉石爱好者了。
果然,李福看清了匣内的玉杯,目光连连闪动,他拿出一个仔细看看,又对着阳光照了照,脸上现出激动的神色:“娘娘……这……难道是轻灵暖玉杯?”
这轻灵暖玉杯乃是采用上好的暖玉所制,入手温润,最神奇的是注入热水之后杯身会渐渐变得清澈透明,暖玉还可长时间维持杯内的温度,也算是一件希罕物。
我笑道:“都说福公公对玉器颇有研究,今日看来果然如此。”
来喜也乘机道:“这是皇上赏给娘娘的,娘娘平时也喜欢的紧呢。”
李福紧紧拿着手中的玉杯不舍放下,我笑着说:“福公公何不带回去仔细玩赏?难道真的看不起本宫吗?”说到最后,我的口气不自觉的有些严厉。
李福听我这么一说再不犹豫,小心地将玉杯放回匣内,躬身拜倒:“谢皇后娘娘赏赐。”
我摆摆手:“福公公快请起吧,你是太后身边的人,跟本宫也就是一家人,又何必这么客气,况且本宫对玉器没有研究,放在我这倒是糟蹋了。”
我站起身:“福公公稍待,待本宫换件衣服便随你去慈宁宫。”
李福刚得了好处,自是不敢催促,我换好了衣服便带着来喜和袭人随着李福来到慈宁宫。
刚见到太后我便吃了一惊,太后依然是那么美艳动人,可眉眼间却有着浓重的疲惫之色,发际之中竟有几丝银光,这都是因为我说出了那些话的原故,我心中一酸,双膝跪倒在地:“儿臣有罪。”
太后愣了一下,挥手摒退了室内的宫女,淡淡开口道:“皇后何罪之有?快起来罢。”
我摇摇头,眼眶渐渐发热:“当初我为求自己心安将这千斤重担强加在太后身上,丝毫没考虑到太后的感受,是我太自私了。”
太后惨笑道:“你也不必如此自责,我还没有完全相信你的话呢。”
我疑惑地看着太后:“不知太后今日找我有什么事?”
太后示意我起身,似有若无的叹息了一声:“襄亲王病了,听太医说,怕撑不过今年秋天。”
“病了?”我讶道,襄亲王应该是被顺治夺妻气得自尽而亡。
太后轻按着一边太阳穴,淡淡地道:“听说过完年后皇上到坤宁宫去了两次?”
“是,”我站起身,“皇上去坤宁宫也吓了我一跳。”
太后笑了笑:“你的确比惠儿有本事,惠儿入宫一年多,皇上从没去过坤宁宫,而你,只不过与皇上见了一面……”
“太后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我打断太后的话。
太后盯着我,慢慢地说:“我希望姑娘……不要过于接近皇上。”
我愣愣地看着太后老半天,才失笑道:“太后不是早就知道我的目标了么?我躲着皇上还来不及,又怎会与皇上接近?”
太后深深的吸了口气,没有说话,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一个母亲,就算知道自己的儿子将不久于人世,却还是固执地想保护他,因为我来历不明,在太后眼中自然是个危险人物。
半晌,我开口道:“太后放心,皇上只是一时好奇,只要我做回重前的皇后,皇上便不会再对我有一丁点兴趣了。”
太后面色复杂的看着我:“姑娘真的舍得放弃皇后、甚至是太后的尊荣吗?”
我看着眼前的太后:“这么多年来,太后在这紫禁城中真正快乐过吗?”
太后没有回答,怔怔的看着我。
这时苏茉儿闪身进来,她快步走到太后身边,轻声说:“太后,太妃来了。”
太后回过神来,随即叫苏茉儿请太妃进来。
“太妃是襄亲王的母亲吗?”我问。
太后点点头,随即一个年纪与太后相仿的华服女子来到室内,身后还跟着两个十七八岁的丫头。
“给太后请安。”那贵妇微微屈膝给太后行了个礼,我也上前给太妃见了礼,我们分别坐定,宫女献上香茶,太后喝了一口才问道:“襄亲王的病好些了吗?”
太妃听得这话眼圈儿一红,摇着头道:“博果儿的身子这几天越发沉重了,也不知我前世造了什么孽,要报应在博果尔身上,他今年才十六岁啊……”说到这,太妃已泣不成声。
太后的脸微微发白,转过头看着我,眼中满是凄凉,好像在告诉我,看吧,这就是即将失去孩子的母亲的样子。
我闭了闭眼,低下头专心地看着手中的茶杯,不敢看太妃的样子。
太妃抽泣着说:“臣妾今儿进宫来,是想向太后讨个旨意。”
太后拉着太妃的手说:“妹妹有什么话只管说。”
太妃擦了擦泪水,缓缓道:“博果尔与鄂硕家的丫头早已订婚,原本只等着今年皇上选秀过后便完婚,谁想到博果尔一下子就病成这样,臣妾想求太后下旨,让他们近日内完婚,给博果尔冲冲喜。”
鄂硕的女儿!!我有些发呆,此时太后说道:“既然如此,那事不宜迟,哀家这就下旨让他们十日后完婚。”
太妃听罢,“咚”!的跪在地上,那两个丫头也随着太妃跪下,太妃泣道:“谢太后成全……”
太后见太妃这个样子不禁也湿了眼眶,拿着帕子擦了擦眼角,扶起太妃道:“妹妹不用过于悲伤,襄亲王吉人自有天像,不会有事的。”
太妃摇了摇头,豆大的泪珠不停地滑下,这边太妃站起身,可太妃的一个丫头还跪在地上。太后奇道:“你怎么还跪着?”
那个丫头一头磕到地上,略带哭腔地说:“奴婢董鄂氏乌云珠谢太后成全!”
乌、云、珠!
“啪!”我手中的茶杯滑落地面,摔得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