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铁山,羽林军大统领,负责悍卫都城长安的安危,官不大,权不小,长安城内最有实权的将军。
羽林军,因“为国羽翼,如林之盛”而得名,兵源大多都是世家子弟,军中翘楚,有贵族兵,职业兵之称,而能在羽林军中担任大统领的王铁山,无论身世背景,还是个人能力,肯定都不一般,这种人说他是个粗人,这话谁爱信谁信,反正冬落他是不信的。
冬落带着些许醉意说道:“王将军想要本王指教你什么?行军打仗,排兵布阵,还是花前月下啊!这些…本王都略知一二。特别是那…花前月下,本王更是个中老手。”
王铁山能跟在范增身后入席,坐次能如此靠前,无不彰显了他在范增心中的份量,冬落可不觉得这一场接风宴范增就只会搞两个小动作。所以说这王铁山必定也是范增诸多后手中极为关键的一环,冬落也不敢掉以轻心。
王铁山一抱拳诚诚恳恳的说道:“其实俺也没啥要王爷指教的,只是王爷先前念那诗下那棋,好不好的,俺也听不懂看不懂,可他们都说好,那俺也觉得好,所以为了那诗那棋俺们这些粗人想敬您一杯。”
之前起哄的将领纷纷发声应和。
王铁山大大咧咧的说道:“俺老家是镇北城的,镇北城也没啥好东西,只有酒,俺前些天回家的时候,特地带来了几壶镇北烧刀子,借此敬王爷的机会也想请在座诸位品尝品尝。”
这话虽然说的直憨,但却颇为客气。这镇北烧刀子可不是什么一般美酒,而是采用双蒸法多次蒸馏得来的高度烈酒,它的大名,冬落在一间酒馆都曾有过耳闻。
镇北烧刀子因度数高,味浓烈,似火烧,而得名。
烧刀子一般无人饮用,除了多次蒸馏酿造不易之外,更重要的原因是,这酒实在太烈,一般壮汉只饮一大碗便会醺然而醉。长安城的名流很少会饮这种酒,毕竟谁也不想在把酒凭栏临风抒怀自以为满腔感慨之际,才生起的放肆豪饮之心,又被这烈酒给硬生生的浇了下去。
长安城少见的镇北烧刀子从王铁山的芥子物中一坛坛的堆在大厅中央,看起来颇为壮观。落日楼的奴婢仆人举着厚重的坛子再将其分装到更加精致的酒具中,再将其分发到各桌,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热烈的味道。
王铁山唤来婢女撤下眼前的小酒盅,直接拎着一坛酒,站起身来,盯着冬落的眼晴,沉声说道:“王爷,俺敬你一杯,只是不知王爷还能饮否?”
一坛当作一杯,看来王铁山来者不善啊!
冬落看着眼前那一个精致的小酒盅,似笑非笑的摇了摇头,这还是他参加宴会以来第一次露出这种情愫,有些红晕的脸颊自带一份魅力散发,也许这就是长安闺阁女子口中所说的气质。
这还是有史以来第一次有人问他还能饮否?
真不知道这王铁山怎么想的,难不成是自己这装醉装的太成功了,以为自己真的不胜酒力?
这王铁山还是太年轻了啊!看来这王铁山是想把自己灌醉,好让自己出些丑,折些颜面。想法是很美好,可现实是很残酷的,既然如此那就很有必要给他这个没有在酒桌上遭受过毒打的人上一课了。
也好让他知道知道千杯不醉冬掌柜那并非是浪得虚名。
王铁山神色一肃,举着酒坛郑重说道:“话说当年,镇北
城苦寒之地,天寒地冻,兵甲不得行,老王爷传下此酿酒之法,酿成这烧刀子酒,兵甲饮之,生龙活虎,屡战屡胜。这烧刀子酒在镇北城有三碗不上马这说法,只是不知王爷您能不能饮?敢……不敢饮?”
此言一出,大厅中瞬间安静了下来。
雪念慈嘴皮直抽抽,这王铁山莫不是一个铁憨憨?
雪念慈深吸了一口气,憋笑太他娘的难了,赶紧喝一口酒压压惊,卧槽,这酒太他娘的烈了。
王惜凤有些同情的看着王铁山,又看了看赵暄和,这两个要不了多久便注定会成为难兄难弟的人,太招笑了。
冬落的酒量,雪念慈的棋力,这些都是她亲眼所见的,他们到底有多强,连她都没底。
但愿这王铁山,等会能多刚一段时间,不要跟座豆腐山一样,不经撞。
雪念慈赶忙出来“解围”,“那个王将军,王爷他实在是不胜酒力,如此饮酒,实在是有伤风雅,要不大家同饮一杯?”
要是这大厅是一张大酒桌的话,他很想对在坐的所有人说一句,你们被冬落包围了。这话不是针对谁,而是在坐的都是废物。
可是为了这第三茬韭菜割起来顺利,他也只能如此没脸没皮了。
没办法,谁叫他们现在穷呢!为了钱,冬落这个汉王连脸都不要了,他还要脸干嘛!能当饭吃吗?能换来钱吗?
都不能,那脸还要了干嘛!
王铁山仿佛没听见一般,依旧举着酒坛子,冷冷的盯着冬落道:“同饮也好,对酌也罢!我只问一句,王爷饮不饮?”
王惜凤轻抿了一口烈酒,被辣得紧紧皱眉,听着此话,一阵好笑,合着这王铁山还要逼酒啊!这不是赶着去送韭菜吗?
王惜凤微不可察的摇了摇头,以那两位的德性,送上门来的韭菜,那有不割的道理,割了多半还嫌你送的不够大棵呢!
王惜凤擦了擦嘴角,正襟危坐,她知道她马上又要有事做了。
冬落不胜酒力,已经摇摇欲坠这是有目共睹的,当所有人都以为他会拒绝与王铁山对酌的要求时,只见他眉眼间展过一丝丝笑意,右手轻轻一招,庭中酒坛便无声无息来到手间。
冬落踉跄着起身,断断续续的说道:“念慈,如今本王…本王酒性…酒性正酣,再拿一百万…一百万中品灵石给大家助助兴。”
满庭哗然,这是同意与王铁山对酌了?
雪念慈与王惜凤立既飞快的行动了起来。
韭菜好了。
冬落挥动着手豪迈的说道:“也罢!这酿酒之法既是家父所传,那这酒,本王就当饮,就当痛饮。”
冬落右手倒提酒罐,透明清冽的酒水伴着刺鼻的酒香倾泻而出,他头颅微仰大口大口的吞咽了起来,动作好不潇洒肆意。
王铁山微微一愣,似乎没想到不胜酒力的汉王会以这种随性的方式与他对酌,等他醒悟过来,冬落已经饮完一坛了,而他手中还拎着那一坛,还没动,于是他也赶紧豪饮了起来。
冬落将空酒坛往旁边一扔,喃喃了一句,“酒来!”
立马有奴仆小厮给他递上来烧刀子酒。
从一开始饮酒,双方便不在动用修为,这满大厅的修者都在看着,若是雪念慈没有开盘的话,他们二人随便喝喝就行了。可这开盘了就不一样
了,那就不能再随便了,必须得喝到真的不能喝为止。因为,这酒,已经不是他们两个人的事了,而是他们与押注在他们身上的人一同的事。
押王铁山胜的已经有两百余万,而押冬落赢的不过才十多万。
之所以会出现那么大的差距,除了有目共睹的冬不胜酒力之外,还因为之前有人输的太多,想借此扳回本来,当然最重要的原因还是范增想以此逼冬落,逼他不得不喝,因此他下注极多。
也就是说,若是他输了,输的便不止是酒,还有一百九十余万中品灵石。
所以,他只能赢,为了赢,他只能尽可能的去喝。
而结局却是他怎么也赢不了。
可事态的发展却又总是出人意料。
等王铁山开始喝第二坛的时候,冬落第二坛已经喝完了。
第三坛,第四坛,第五坛……烧刀子在镇北城有三碗不上马的说法,这一坛可以装五六碗,王铁山敢与冬落拼酒,实力自然不俗,可再不俗也架不住冬落那不要命的喝法,终究是抵挡不住,满脸通红的倒了下去。
很快便有仆役将王铁山抬了下去,而大厅中却没有人说话,因为冬落还在喝,他还没有停下。
一声声酒来不断的响起,冬落举着酒坛双眼迷离道:“王铁山,本王告诉你,酒场,如战场,可以死,但不能退。”
“咦!王铁山,你人呢!本王…怎么看不见你了。”
“酒…来!本王还能喝!”
“王铁山,来走一个。”
“王铁山,来,接着喝……”
“酒是粮食精,越喝越年轻。”
……
“酒……来!”
“王爷,酒没了。”
……
冬落仰躺在矮几上,摆了摆手道:“没了就没了吧!本王……尽兴了。”
“哦!对了,王铁山还站着吗?”
“倒下了。”
“还醒着吗?”
“已经醉了。”
“那看来这酒场上他不行啊!也不知道战场上啥样。”
……
众人看着冬落身侧比王铁山多出来的十余个空坛,有些心惊胆战。
众人自然可以看得出来,二人皆没有用修为解酒,都是靠身体硬扛。
而冬落靠的不止是身体,还有意志。
今日宴会上之人对冬落的认知又有了很大的改观。
一个意志如此坚毅之人,何愁大事不成。
一些人看向他的眼神也在慢慢的发生变化。
之前很少说话的范增突然开口了,“王爷既已尽兴,那此次酒宴就到此为止了,王爷你看如何?”
冬落轻嗯了一声,算是同意了。
他清醒无比的内心早就在嘶吼着快点结束吧!老子装不下去了,再装就要穿帮了。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韭菜已经割的差不多了,过犹不存,三茬够够的了。
冬落正想撑着地站起来,范增突然说道:“远儿,王爷远道而来,去将我为王爷准备的那位见面礼拿来。”
刚想起身的冬落顺势又躺了下去,卧槽,范增你大爷的,还来,你还有完没完了?
不过他也知道这应当是最后一次了。
因为范增亲自出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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