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绳索系得有些紧,勒在腰间,让林陈透不上气儿,借着上面手电筒的光亮,他微微调整了一个控制松紧的别扣儿,顿感舒服了许多。
在下面一直仰着头向上看,时间一长,脖子更是酸痛难忍,林陈左右转动着脑袋,活动着僵化的肌肉。加上平日里,他也是经常坐在办公桌前看电脑,脖子长时间缺乏运动,这样一活动,脖子便发出了“嘎嘎”地声音,还特别响。
他忽然想起叶江川刚才好像说了什么,他只听见了最后的三个字“扒不开”。
“你刚才说什么来着,我光顾着活动脖子了,啥也没听见!”
“怎么搞的!这么结实!弄不下来啊!”
“一团棉花还摘不下来啊!都这么老半天了!怎么这么费劲呀!要不然,我上去呢?”林陈梗着脖子问。
叶江川疲惫地把手伸了下来,手掌中攥着什么直接塞进了林陈的手中。
“就这!你看看!”
叶江川把手电的光亮打了过来,林陈未加思索地接过那东西一看,不禁吓得头皮发麻,一大把的黑色长发赫然呈现在他的手心里,林陈的脸瞬间面色如纸,恐惧让他的手条件反射般地一抖,那团黑发便被甩了出去。
“你咋也不说一声,就把那东西塞进了我的手里!吓得我差点没背过气儿去!”
林陈生气地拧了叶江川屁股一下。
“哎哟哟!”
这一拧,把叶江川疼得是龇牙咧嘴地乱叫,他晃动了一下,撑在井壁上的身子差点儿没掉下来。
“真拧啊!”
“那可不真拧!你哪怕提前跟我说一声,我也有个心理准备,冷不丁地把这东西塞到我的心里,我刚才吓得头发都乍起来了!”
“哥们儿,别动气啊!我怎么知道你这么胆小呀!”
躲闪过林陈的又一拳,叶江川连连摆手求饶,“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那不就是把头发嘛!你平时去理发店,满地都是啊!有什么可害怕的!”
林陈说:“那能一样嘛!理发店里的头发,都是从你,我这些活人的头上剪下来的!自然没什么可怕的!可你递过来的头发,来路不明,谁知道是怎么回事儿!”
“你也觉得是黑头发?”
“当然!不是黑头发,又能是什么!”
“可是井里怎么会有黑头发?”
“是啊,这说不过去呀!”
林陈的这句话,是在问叶江川,也是在问自己。
黑头发!
这是个足以令林陈骨软筋酥的字眼儿!
他的心头莫名一颤,刹那间,他身边的时空仿若静止,脖子后是丝丝的凉意。
“叶江川,胖子,胖子有没有跟你说过井中发现女人黑头发的事儿?”
叶江川的份量不轻,顶在林陈的肩头,让林陈感到喘不上气儿!好在他自己也在努力攀着绳索,撑着井壁,相对减轻了不少的重量。
林陈用肩头用力向上顶了顶叶江川的屁股,怯怯地说,“胖子曾跟我说,村民打出的水里就有一团团的黑头发,他还说,不仅有黑头发,有月亮的夜晚,从井口往下看,就能看到一个哭泣的女人脸!”
“有,胖子也和我这么说过,所以我才觉得才应该过来看看!你说,这好好的井,怎么会出现这种诡异的东西呢?”
长时间一个姿势,叶江川像是腿脚麻了,他微微调整了下姿势。
好像有个什么东西打了一下林陈的头,林陈捂着脑袋朝叶江川说:“哥们儿,你动作轻一点好嘛!你刚才一动,背包碰了我的脑袋!里面装了什么东西,硬邦邦的,碰得我还挺疼!”
叶江川一怔,低头看了眼林陈。
“背包在我怀里呢!你抬头看看!”
叶江川说的没错,他背包不大,被他斜挎在肩头,揽在了怀里,后背上什么也没有。
奇怪!
会是什么东西打了自己的脑袋一下呢?
借着有限的光亮,林陈向上抻着脖子看了老半天,也找不到一个合适的答案。
林陈的目光最终停留在了叶江川的屁股上,他忽然想起了什么,用手在他的屁股上揉了一下。这一揉,让上面的叶江川打了个激灵。
“干嘛?”
林陈微微一笑,“不干嘛,放心,不是骚扰啊!我只是在想,刚才是不是因为我拧了你屁股一下,你就趁我没注意,给我了脑袋一下呢?大丈夫做事可要光明磊落!咱们俩有啥说啥!不许搞小动作!”
“你想哪里去了!我是那种人嘛!你要是再在下下搞小动作,咱们可就都玩儿完了!快,手电!”
“哦!”
接过林陈递过来的手电,叶江川抬头眯起眼睛,细细观察。
头顶上面是一大团黑色丝样的东西,应该就是人的头发,密密的交织在一起,如同层层黑网,把上去的路封得死死的!两个人的绳子从黑网中垂下来,说明上面就是井口,这个没有错,但人就是过不去了。
“应该真的是头发!特别的细,特别的密!交织在一起!”
叶江川伸手拽下一把,再拽却死活拽不动了。
“这东西像是在故意难为我们,拽不动,也揪不下来!上面被这东西封得死死的!我们被困住了!怎么办?”
“你的那个位置是不是使不上劲儿呀?”林陈说。
扶着绳子,叶江川微微转动了一下身体,变换了个角度,再次伸手将那东西向下拽,却无论如何还是拽不下来。
“这东西别看细如丝发,实际上比尼龙绳还坚固!边沿就像是长在了井壁里!弄不下来啊!”
林陈思索了一下,提议道:“我衣兜里有打火机,我们用火把它给烧了呢?”
“恐怕这个方法不行啊!井里的空间就这么一点儿,还是封死的,空气本就很稀薄,再一烧,氧气就更少了!还会产生大量的烟,产生有毒气体!估计头发没被烧完,我们两个就先被熏死了!再说,咱们的绳子也会被烧毁,这就彻底切断了我们的出路!这个方法风险太大!不可取!”
说到这里,叶江川心头一悸,咬着嘴唇,愣愣地望着自己上方的那团无论如何弄不下来黑发,一时间,没了办法。
狭小的空间,彼此都能听得到对方急促的呼吸声,空气凝重得令人窒息。
井外。
胖子检查了一下绑在树上的绳索,走过来,趴在井沿儿上,用手电向里面照了照,伸着脑袋朝着井里又喊了两声。
“还是看不见他们俩?”许阿琪问。
胖子摇了摇头。
和叶江川正好相反,胖子生性胆小,怕事儿。
多一事儿,不如少一事儿;事不关已,高高挂起,这都是胖子的座右铭。
胖子也好奇,他不会像叶江川那样亲自跳进井里去看,他的小聪明是让叶江川去看,然后告诉他那是什么。胖子经常会把一件看似平常的事儿,想像得后果很严重,往往令人觉得是在夸大其词。
胖子还有一个特点,就是神神道道,他总觉得自己与别人有点不同,他的身上有种仙气儿,也的话往往能应验,所以,他是不敢随便说话的,搞不好就一语成谶。
比如,他和工友一起吃西瓜,工友多吃了他的两块儿西瓜,他随意说了句,吃得肚子疼了,别找我!结果,他的工友还真的闹起了肚子。
这次来枯井这件事儿,不是因为胖,他没有和叶江川一同下井,而是因为,他确实觉得井下会发生什么。
不要因为这事,就以为胖子心地有问题,胖子不坏,他只是不能确定是不是真的会在井下发生什么。他劝过叶江川,无奈,叶江川根本就不是那么容易听劝的主儿。
所以,他思来想去才打电话叫了林陈过来,万一有事儿,大家也有个商量和照应!
现在的情况,好像还真如他所感觉的那样,有点儿不妙!
井下的两个人没有回应!
手机又打不通了!
更令人郁闷的是,身边还有个催命鬼-林陈的女朋友,像只陀螺似儿的在他身边转来转去,除了给他添烦,一点用也没有!
夜有些深了,胖子蹲井边,打了个哈欠,丝毫没有觉察到一旁许阿琪情绪上的变化。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功夫打哈欠!”
许阿琪的手机又成了黑屏,她胡乱地点了半天,也没有任何反应。
这么长的时间,也不见林陈他们上来,许阿琪急得团团转,胖子却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居然还犯起了悃,这能不让她气嘛!
“这么半天了,下面也没个动静,拉也拉不动!要不然,你下去看看!”
胖子看了看许阿琪,轻轻摇了下头,用手背揉了揉眼睛。
“算了,真没用!还是我下去吧!”
说罢,许阿琪一脚蹬上了井台,那样子似乎就要往下跳,被胖子一把给拽住。
“你找死啊,要跳也得系上绳子一点儿,一点儿往下出溜,知道不?有你这么跳的吗?你知道这井多深?”
“那怎么办?”
“绳子这边绑在树上,我们就是不拉,他们也可以上来的!”
“可到现在一点动静也没有啊!下面一定是出了什么问题!咱们俩也不能这么干等着吧,把手电拿过来!”
“我都照了无数遍了!估计还是那样儿!”
胖子递过了手电筒,许阿琪打开手电朝着井里照下去。
“胖子,你过来看,井里是什么?”
胖子双手撑住井口,伸着脑袋往里看,“没什么啊,嗯,好像有个什么东西在发亮。”
“你听到什么了吗?”许阿琪说。
“听到什么?”胖子屏气凝神,隐隐约约好像是有声音。
“嗯!有!”
“是流水声!”许阿琪说。
“哪里来的流水声?这是口井,不是河,这里不像是有河啊!看这土都干成什么样了!”胖子说。
“不会是地下河吧?坏了,林陈他们还在下面呢!这可怎么办!”
许阿琪忽然想起了一个外国电影,人们被困在下水道里,水涨了起来,井盖却打不开,不禁有些着急,“胖子大哥,你别干瞪着眼看我啊,你得想想办法!”
“也不知道他们俩会游泳不?”胖子说。
许阿琪蹙着眉头,硬生生地望着胖子。这家伙居然和林陈一样,也是和自己活在不同次元的生物体!
“能在井里游泳的那是青蛙!你有见过谁能在井里游泳的!悃糊涂了吧!唉!算了,还是我自己想办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