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怡趣院内,琼娘花了十两银子向给四惠治伤的郎中单独购得三瓶活血化淤的特效药膏,让受伤的水仙她们互相帮着涂抹,自己则来到正在书房内看大厨房帐本的陈娴雅跟前担忧地说道:“怎么会想起让你一个八九岁的小姐儿管大厨房?那里可是府中最乱的地方。”
“我猜她是对文华居那个有些绝望了,因此想提前将我培养起来,将来自然有用得着我的地方,至少侍郎的女儿还是不愁嫁的,再则是想着你在厨房做了几年,定然会在一旁协助于我,总的来看,这是件好事,大厨房掌管好了,府里大小事都逃不过我们的眼睛。”
“可是我们没有人手,这府里的人一个都不能信。”
“这个我自有主张,我要想一想接下来该怎么做,姆娘,你去看着琉翠,她离开时便领她来见我。”
琼娘退下不提,陈娴雅则在脑海里将当日之事过了一遍,深觉自己办事还是不够老辣,原本只想拿红梅几个立威,却没料到水仙她们会在厨房遇到王三姑娘,更没想到王三姑娘会因为忌恨四惠也掺和了进来,若不是陈莫渝出了这档子事,邵氏对她维护之心更重,否则凭王福生在陈家的脸面今日说不定还得将水仙几个给赔了进去。如今她算是将王家得罪狠了,说不定那王福生便会在什么时候背后捅她一刀。若她是个行事老辣的,今日应该是由她这个受不得气的八岁小姐儿亲自带人上大厨房教训背后嚼舌根的奴才,然后再将人带到邵氏面前让她发落才对。
好在此事算是有惊无险,还赚来了大厨房的管理之权,她的体己银子便着落在大厨房了。至于王福生,应该和琉翠一样也与盛家被害一事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早晚也与他有一番旧账要算,差别不过是提早翻脸而已。
琉翠端了亲手煎的药推开四惠的房门,水仙见状忙起身迎上来,“我先出去,有什么事琉翠姐姐在门口喊一声我便过来。”
水仙掩上房门离去,琉翠将药放在床头,看着满脸青紫,双目红肿的妹妹头朝里睡着,心中一疼,那张千年不变的脸上突然多了两行泪水,“大姐对不起四妹,四妹恨我也是应该。如今大姐已经知道错了,四妹好歹看在爹娘的份上,我走后要好好吃药,不可如小时候一般将苦药偷偷地倒掉。”
琉翠顿了一下又艰难地开口,“实际上黄家还没有去王家下定,因为黄四郎在他爹娘面前说,若一定要让他娶王三,他也可以为了孝道将她娶回来,但是成亲之后,将来他一个人要去哪里黄家便再也管不着,所以黄家迟迟不敢上王家去提亲,怕娶了媳妇丢了儿子,而早前那些传言都是王家故意传出来的。如今王福生家的在府里失了势,以黄家的势利更加不会轻易答应与王家结亲了。”
“你现在和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还想哄我去爬老爷的床?”四惠终于说话,眼缝里溢出的泪水将涂在脸上的药膏冲出两条沟。
“四妹,姐姐心里装的是什么别人不知道,难道你也不知晓?还不都是为了咱们爹娘和你们这些弟弟妹妹们?从前我将心思打在老爷身上,让你去接近她,是想着夫人怎么也得给我一份脸面,抬你为姨太太,老爷还年轻,大爷又成了家,就算你将来生下子嗣也威胁不到夫人,你若在陈府过得好,改了那奴才命,不但我们放心,还能顺便为爹娘谋些好处,那是怎么也比嫁到黄家去吃苦强的。如今看来是姐姐打错主意了,王福生家的平时多有脸面的一个人,今日说赶便赶了,若当初你真的听了我的话,可能被赶出去就换成是咱们姐妹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难道你又想算计大小姐?待到她出嫁最少得五六年,你还想着让我去爬谁的床?”四惠激动地小声吼道。
“你小声些,就算姐姐有那个想法,你的年纪也等不到那个时候,”琉翠此时的脾气出奇的好,“姐姐是没想到大小姐竟然能如此的维护你,如今姐姐只望你用心服侍大小姐,争取成为她的臂膀,再过一二年便求大小姐作主将你配给黄四郎,你的心愿可遂。照如今的情形来看,大爷前程无望,陈府除了大爷又无别的子嗣,最多十年,陈府便将走向败落,我们这些奴才们的境地将更加不堪。此时倒有一条出路摆在我们面前,那便是老爷与夫人将来必舍不得让大小姐低嫁,到时你可以求大小姐将咱们两家选为陪嫁,顺理成章地离开陈家。姐姐不指望大小姐能带上我,只要你能将爹娘与弟弟们带走即可,免得将所的鸡蛋都放到陈家这只篮子里,一旦篮子翻倒便是全砸。”
四惠怔怔看着自小如母亲一般看顾着他们的长姐,只知道她极擅谋略,却没想到她连他们一家子的将来都考虑到了,心中对长姐拆散她与黄四郎的怨恨不知不觉冰消雪散,“陈府真的会败落?”
“以老爷的年龄与资质最多能做到尚书一职,运气好的话还能再做十来年的官,再加上陈府后继无人,老爷一旦致仕,陈家将不得不退出官场,就算陈家有再多的钱也终将沦为庶民。当然这些都是将来的事,目前倒有一件更要紧的事,你一定记住了,大小姐将接手大厨房,王福生家的留下的那些亲信都得挪位置,大小姐更需要忠心于她的人做事,你可向她举荐黄四郎做采买,爹从前做过采买,如今只在二门领个闲差,亦可趁机提出让他去做黄四郎的随从,好从旁协助黄四郎!”琉翠说完,目光有意无意地向房门溜了一圈。
四惠不可置信的看着琉翠,“原来你是打的这种主意,姐姐你也太敢想了,我不过夫人派到大小姐跟前的一个眼线,你当大小姐还和从前一样是个傻的?她怎么可能会信我的话?再说了,我与黄四郎再无瓜葛,姐姐难道忘记了他们家是如何羞辱爹娘与我的?你以后不要再将他拿来与我一起说事!”
琉翠叹息一声,“黄四郎与他的家人不一样,不但有能力还有担当,别人不知道王家和他的家里人逼他逼得有多狠,姐姐是最清楚不过的,他都能一一忍下来,丝毫也不肯屈服,否则以王三那性子,他们两个恐怕早就入了洞房。最难得的是经过了这么多事他还惦记着你,四妹受伤前后不过三个时辰,他不知从哪里知道了,特意托人带了专治淤伤的草药给我,让我煎给你喝。”
四惠翻身将头埋到被子里,孱弱的肩膀一抖一抖,显然是伤心之极,琉翠伸出手想去抚摸她,却又不敢,只好跟着默默流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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