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绕过重重复重重的长廊,穿过大小相扣的院落,被颜辞镜公主抱着的水幽灵再三表示自己的腿没有断,可以自己走的,他却认真道:“灵儿小时候曾说过,最喜欢这样子的。”
“……”那只是她对她兄长撒娇时的戏言而已,水幽灵很想这样反驳,却在瞥见他思考着到底要不要弄断她腿似的模样时,识相地……闭嘴了。
颜辞镜满意地捏了捏她没有一点点赘肉的腰。
水幽灵忍住满身跳起草裙舞的鸡皮疙瘩与扇他巴掌的冲动,就见不远处偌大的荷花池里,没有桥与廊连接的,只从石造的荷花上盛开似的六角凉亭里,戴着暖玉色素净面具,穿着清凛象牙白色寻常长衫的修长身影,正与在旁伺候的美貌丫鬟说着什么——察觉到他们的靠近,那抹象牙白色身影转过脸来看向他们。
与此同时,颜辞镜抱着水幽灵飞身而起,掠过碧绿的养着锦鲤与荷花的池水,飘然地带着摇曳得十分放肆惹眼的红绸,优雅美艳地落于凉亭中。
言十歌惊讶地看着红衣相配的他们,尤其是颜辞镜怀中的水幽灵,那双露在面具外的眸子清清楚楚地写着‘这不是熹王妃吗’的疑问,颜辞镜便有些得意地笑道:“虽灵儿在江湖上无人不知,但我还是重新与你介绍吧,这是我的妻子水幽灵。”
言十歌眼中飞快地闪过一抹复杂,不着痕迹地看过撇撇嘴想要反驳最后还是没有反驳的水幽灵,朝颜辞镜浅笑道:“错过镜兄的婚礼,真是太可惜了。”
颜辞镜挥退福身请安的美貌丫鬟,抬抬手示意言十歌落座,待言十歌落座,他又就这样抱着水幽灵坐于言十歌对面才似笑非笑地道:“言兄用不着感到可惜,我与灵儿刚刚礼成而已,因没有宴请哪位亲友,你恰巧算是唯一的见证人了。”
言十歌道:“此行来得随便,没带什么礼物,还望镜兄莫介意。”
“你我谈的又不是钱,怎会介意这些虚物。”颜辞镜笑道:“既然言兄辞去武林盟主之位后,游历山水至此,还如此惦念我,我自是要尽尽地主之谊的。”
言十歌连声推托叫他别客气,就见刚刚退下去的美貌丫鬟带着另几名丫鬟端来水果糕点小吃美酒等物品飞身而来,一一精心地摆在石桌上后,那模样生得最俊的两名丫鬟,就娇羞无骨柔媚地……挤进他的怀里,那习惯的模样,就好像他从前就是这样风流浪荡的:“……”
就在他无语凝噎时,坐于他对面的好像见惯不怪的颜辞镜,便温柔地对怀里的水幽灵道:“灵儿,为夫想要吃葡萄。”这边水幽灵还无动于衷呢,那边美貌丫鬟已利落地将剥好皮的葡萄喂给张嘴欲语的言十歌。
水幽灵瞟过还‘含’了‘含’人家姑娘手指头的言十歌,在颜辞镜暗暗掐了掐她腰间的要挟中,不情不愿地拿起一颗葡萄‘喂’给颜辞镜。
颜辞镜笑道:“为夫喜欢吃剥了皮的。”抱着她腰的手又狠狠地掐了掐。
水幽灵差点没忍住倒抽一口凉气,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认命地给葡萄剥皮,眼角的余光就见旁边美貌丫鬟柔情蜜意地给言十歌倒酒,那高高耸起的两团白花花的肉,有意无意地撩拨着言十歌的手臂,一手还在他胸前打着圈圈,她白眼一翻,将剥好皮的葡萄塞给等待已久的颜辞镜,却状似不小心地手滑,将葡萄掉下地。
“……”颜辞镜惋惜地看了看那颗在地上滚了几圈的葡萄,刚准备叫水幽灵再剥过,就听水幽灵可怜地道:“人家剥得很辛苦的。”那意思竟是要他捡起来吃下去。
颜辞镜垂眸风情万种地瞥着她耍的小伎俩,在她一脸‘爱我就证明给我看看呀’的挑衅中,将那颗葡萄捡了起来,毫不含糊地扔进嘴里,俯首就势要亲吃惊的她,却又任由她惊吓地将脸埋进他的怀里躲开。
“……”如此调情的一幕,看得对面的言十歌面具下的青筋突突突地激烈地跳起来,他不动声色地笑道:“年姑娘可还好?”
“挺惦记你的。”颜辞镜意味深长地说着,拿起一颗葡萄细细地剥着皮,然后喂给不情不愿不想吃的水幽灵吃下去,还当着言十歌的面,故意地用指腹抚过她柔嫩湿润的唇,才接着道:“她刚还想来见你呢,没想到言兄心里也有她,看来的确是她的福气。”
言十歌不见慌张地道:“镜兄真会说笑,整个抚颜宫都知道,年姑娘是你的人,我又怎会对年姑娘存有冒犯之意。”
“妾都不如的女人罢了。”颜辞镜道:“如今我已有灵儿作伴,乱七八糟的女人扔了就是扔了,言兄不愿意要她,她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真是有够无情绝义的,水幽灵在心里狠狠地腹诽,就听言十歌四两拨千斤地道:“既然如此,我会替镜兄为年姑娘找户好人家的。”
颜辞镜无所谓地道:“给了言兄,便随言兄处置了。”
两人又随意地闲聊会儿,颜辞镜再三好客地要言十歌留下来小住,言十歌见推托不过,就无奈地答应下来;言语拉扯间,颜辞镜还趁势把那两个粘着他不放的美貌丫鬟,送给他好好玩儿了;而待美貌丫鬟带着言十歌去客房后,凉亭里便只剩水幽灵与颜辞镜。
水幽灵半是嘲半是讽地睨着抱着她不愿意松手的颜辞镜:“你不用在我面前诋毁他。”若言十歌真是个浪荡不堪的男子,她的兄长不会与他交好。
颜辞镜爱不释手地看着她:“我的灵儿,真是从小就聪明得叫人忍不住掐掐你呢。”说着,他放在她腰间的手,就真真切切地掐了掐,那劲儿疼得水幽灵猛地倒抽一口凉气,他又道,“小时候,我什么都没有说,你便知道我不开心。”
她就是小时候眼贱,多看他一眼,如今叫自己受这样的苦——水幽灵恨恨地狠狠地在心里腹诽着,颜辞镜抬起她的下巴,将她眼底的不甘看了去,似笑非笑地道:“你或许不知道吧,水自闲曾想要将你许配给言十歌,连你爹对他都另眼相看。”
水幽灵有一瞬间的愕然,就听颜辞镜又道:“我以为他是我的情敌才接近的他,可惜呀可惜,你爹服了你娘的软,将你许配给她曾经的好友生的傻子。”
“灵儿,你不是你娘亲生的吧。”颜辞镜笑道,“她怎会舍得叫你嫁给傻子呢。”
“……”曾经也这样想过的水幽灵,只觉自己的心,被他用力地插了一刀。
她捂住飙飙飙地流血的心还未语,颜辞镜又继续道:“我不过是闭个关而已,你娘已电掣风驰地将你送入虎口了。”他的指腹轻轻地摩挲着她滑嫩的脸颊,眼底猛地闪过一抹阴凉的毒辣,“我以为你定是不会愿意的,怎知你……”
水幽灵道:“他只是个傻子而已。”
颜辞镜笑道:“你放心,我不会杀了他的。”因为就算他不动手,别人也不会放过他。
看透他那一瞬想法的水幽灵,嗤嗤地勾勾唇:“我娘叫我保护他,我既然答应了,便要护他周全,若他死了,我也不会独善其身的。”
善变的颜辞镜瞬时变得阴冷,抚摸变成狠捏,他一双眼眸乌云密布,仿若装着一片暴风雨似的盯着她执着的眼眸:“你对那个傻子用了情。”
故意带着内力的粗鲁的钳制,令水幽灵立即痛苦得满额都冒起冷汗,她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的冲动似的,艰难地冷笑出声:“你旨在得到我的身,又何必在意我的心在谁那里?!”
颜辞镜道:“灵儿,你错了,我是很贪心的,你的身我要,你的心即使现在不在我这里,我也是不愿意它在别人那里的。”
若不是他加重力道,水幽灵简直想大笑出声,可即使无法大笑,她也还是怪异地艰辛地扯了扯唇,坚毅得好像不要命了似的道:“打从你与别人联手要挟威逼我的那一刻起,我的心,这辈子就注定不可能会落到你这里!”
随着渐渐地疼得几乎要昏过去的力度在她脸颊上肆意,她拼尽最后一口气叫嚣道:“你真有本事,就杀了我!!”
“你以为——”
就在颜辞镜眼底升腾起横冲直撞的杀气时,一把焦急的声音在荷花池边带着哽咽响起:“——少主,年姑娘她、她自缢了。”
“死了便死了。”
颜辞镜全然不在意地冷漠地道,叫那哽咽的鹅黄衣衫女孩儿愣了愣才磕磕碰碰地补充道:“……还、还没死,李大夫说年姑娘她……她有孕了……”这女孩儿的话音还未落,就觉一道刺骨的视线,猛地扫向她,叫她惊惧得浑身都忍不住发抖。
“一个卑贱的玩物,竟也敢偷怀我的孩儿。”颜辞镜松开对奄奄一息的水幽灵的钳制,冷冷地嘲讽道,却听呼吸不畅导致不停地咳嗽的水幽灵道:
“颜辞镜,你有心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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