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隆君寒毛倒竖,赶忙捂住纪凯的嘴,不让他发出一丝声音。
过了一会儿纪隆君才敢壮起胆子,再次顺着那条窗户缝朝外看去。
楼下的骑马统领依旧在看着这扇窗,纪隆君正好和他看了个对眼,吓得后背都湿了。
可他不敢关窗。
毕竟现在屋里漆黑一片,外面有淡淡星光,又有满街的火把,从亮出看暗处正常情况下是看不到什么的,只能看到漆黑一片。
但纪隆君只要微微关一下窗子,再细小的动静也会被那双锐利的眼睛发觉。
纪隆君有种奇怪的感觉,他觉得这人就是演武场里骑着马忽然消失,又出现在他们曾潜伏过的墙头上那人。
至于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纪隆君不知道,这是一种直觉。
纪隆君拉着纪凯非常缓慢远离窗户退到床边,小声说道:“别说话,把衣服脱了,咱们佯装睡觉!”
纪凯和纪也不点点头,各自脱衣上床。
“咚咚咚!咚咚咚!”
客栈楼下传来砸门声,武士们已经闯进秀水苑客栈,突击检查各个住店客人里是否有可疑嫌犯。
“开门!快开门!”门外一个汉子大声喊道。
纪隆君掀开被子,慌忙披上外套,手忙脚乱的开锁拉开房门。
外面是一个披甲武士,那人甚是年轻,一手举着火把一手反握着刀把,不等纪隆君说话大步迈进房间。
“官爷,您这是……”
“把油灯都点亮!”年轻武士打断纪隆君,威严的喊道。
“是是是……”
纪隆君摸索着把八仙桌上的油灯点着,加上武士手里的火把,整个房间亮如白昼。
武士仔细的看了看屋里各个角落,又看了看慌忙穿衣的纪凯和纪也不两个少年,皱眉问道:
“你们是干什么的,来奇城做什么事?待了多久了,为什么还不离开?”
纪隆君装作十分惶恐的答道:
“回军爷的话,俺们三个是山里的猎户。临近过年特意到奇城贩卖些皮料,正准备明天再置办点年货就出城回家……”
“你头发怎么回事?”年轻武士火眼金睛,紧紧盯着纪隆君问道。
他紧握着刀把的右手握的更紧了些。
“额……”纪隆君挠挠头,一脸的哭丧:“小人这是自来卷……”
“自来卷?卷成这个样?”
年轻武士看看纪隆君三人似乎也松了口气,握着刀把的右手缓缓松弛了些。
“你们几个靠边站,我要搜查一下屋里有无隐藏违禁品!”
“是是是,军爷您请便。”
那年轻武士小心越过纪隆君等人,看了看衣柜和床底,又掀了掀三人的被褥,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但当他拿起纪隆君的枕头时,一把寒光毕露的短剑出现在他面前!
“坏了!”
纪隆君兄弟同时心里惊呼,纪凯忍不住看了纪隆君一眼。
只要纪隆君微微一点头,他和纪也不立刻就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那武士打倒,不给他呼喊外面其他武士的机会。
但纪隆君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只是脸色铁青紧盯着年轻武士。
“这是什么?”
武士转身看着纪隆君三人,身子往后退了一步靠在墙边,隐隐有种戒备的姿态:“你们怎么还暗藏凶器?”
“军爷,俺们是猎户,这是俺们的猎刀,是用来给野兽扒皮放血用的。军爷不信可以仔细瞧瞧。”
纪隆君只好如实答道,这句话的确不是瞎编。
“哦?”
年轻武士小心的拿起短剑翻看打量。
短剑虽是锋利,但剑柄处沉淀着一些黑乎乎洗不净的血斑,在火把照耀下似乎还粘着几根黄色的毛发。
武士把短剑拿到鼻下闻了闻,一股动物血肉特有的腥臭味道传来。
“你们真的是猎户?”武士放下那把短剑,再次看向纪隆君。
“千真万确,童叟无欺!军爷,你看!”
纪隆君松了口气,感觉武士似乎有种放下怀疑的神色,赶忙脱去外衣,把里面的一件虎皮小坎肩露了出来:
“军爷,这是我们自己缝制的,虎皮的!在山里好不容易才能打到一头老虎。军爷您看我们真不是坏人,我们都是老实本分的良民……”
年轻武士似乎信了纪隆君的话,但他又看了看那把短剑,沉声道:
“话虽如此,可是你们携带利刃,实在是可疑的很,我看还是把你们带回去进一步拷问拷问比较妥当。”
纪隆君想哭的心都有了,这人既然已经信了他们是猎户身份,怎么好说歹说都不行呢?
再说了,奇城那么大,平日里那些剑客、江湖浪子在大街上多了去了,几乎人人都背刀挎剑的。他们只是在枕头底下藏了一把小小短剑,这也能算“可疑的很”?
狠了狠心,纪隆君转头对纪凯使了使眼色,说道:“我弟,快,把那银锭拿出来!”
纪凯一愣,看纪隆君急迫的眼神盯着他,只得忍痛从内兜掏出那块银锭递给纪隆君。
纪隆君换上一副笑脸,把银锭塞进年轻武士的手里陪笑道:
“军爷,您高抬贵手。俺们兄弟真的是良民,明天就是除夕家里人都等着俺们兄弟回去过年呢!这点银子小小心意,当是请军爷喝茶了,军爷大人大量还请高抬贵手啊!”
武士没有料到纪隆君竟然要贿赂他,脸色有些古怪。
他颠了颠手里的银子,着实不轻,开口笑道:
“可以啊,挺会整事?好,既然都是良民那就算了吧。这两天城里会戒严,你们没什么事明天买好了年货抓紧出城,别在城里瞎逛。”
纪隆君还能说什么,只能一个劲的点头哈腰表示感谢。
年轻武士又用枕头把铁剑盖上,踱到了房门口准备离开,却忽然回头,别有意味的看着纪隆君小声说道:
“当个猎人,挺赚钱的嘛?”
纪隆君一惊,尴尬的笑笑,武士扬长而去。
关好门窗,纪隆君坐回床沿沉默不语。
纪凯狠狠的倒了杯茶一饮而尽,低声骂道:“狗东西!奇城这些官人没一个好东西!辛辛苦苦赚点银子,转眼都奶奶的喂狗了!”
纪隆君笑笑:“好了大凯,消消气,那些银子反正是抢来的,取之于狗用之于狗,也没亏嘛。”
“谁说的,只要进了我的兜这些钱都算我的!哥你轻飘飘一句话,我可是损失了血淋淋的二十两银子啊!沉甸甸雪白白的二十两银子!上次我见到二十两银子还是在后山打土匪那次!”
纪凯越说越痛心,已经有些撕心裂肺:
“那次的二十两咱们也是一文钱都没捞着花!就被你全给了啦啦!这次又是一文钱还没捞着花被你一句话全搞出去了!”
“我命苦啊!我这是造孽啊遇到的什么哥哥!”纪凯最后总结道。
纪隆君翻翻白眼,忽然有种想亲手打死纪凯的冲动。
“我弟,你好端端的怎么又把事往我身上扯。刚才那架势,咱们不贿赂贿赂他能放咱们一马吗?真要被他带进牢里去那可就不是二十两银子能解决的了!这二十两银子……”
纪隆君忽然闭上了嘴,又陷入沉思。
“怎么了,哥,你继续反驳啊?是不是无话可说了?哼,下回再捞到钱我第一时间就花掉,别想让我攒下银子,我一文钱都不攒!”
“大凯,别胡扯了,说正事。你还记得被咱们打劫的那个唐二可吗?就是拿个破鞭子挺嘚瑟的那个倒霉蛋。”纪隆君严肃的问道。
“记得啊,银子不就是抢的他的么。”
“如果他不傻也不瞎的话,他肯定能记住咱们是三个人,而且身高、年龄,他大体也能描述,对不对?”
“那还用说。”
“那么问题来了。”纪隆君看着纪凯和纪也不,认真说道:
“今晚发生那么大的事,军营被咱们烧了个底朝天,刚才那些武士肯定是为着这事来抓人的。但抓谁,他们应该没有具体目标。”
“对,哥,你不是说魔流府的姬大叔肯定能逃得掉吗,那就是奇城一个纵火犯没抓到,所以才连夜大张旗鼓到处巡查。”
“姬大叔的武功很高,那些武士只能围住他,短时间根本伤不了他。我把旗杆砍断后至少引过来上百人追我,姬大叔应该会抓住机会杀出重围。”
“嗯,哥,可这些跟唐二可那个倒霉蛋有什么关系?”
纪隆君耐心说道:
“你看啊,我弟,如果唐二可已经被人救了,那他肯定会描述咱们三个的身高体型外貌。火烧军营这么大的事,刚才街上那么多武士,其他街道上肯定人也不少,整个奇城不知要派出多少武士进行搜查!咱们三个跟傻子一样在这里贿赂人家武士,如果他事先接到命令说嫌犯是三个少年,那刚才咱们就已经被抓起来了!”
“这么说起来,哥,如果那个唐二可被人发现了,岂不是说咱们三个在一块就是最显眼的目标?”
纪凯脸色发白,真的有些怕了,他可不想成为全体奇城武士追捕的目标。
“大凯,明天你还找小颖约会吗?”纪隆君忽然换了话题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