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寒烟被乔初扯住手腕,被迫半身贴在他的身旁,感觉这周围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就像一把把利刃,一刀刀地在她的每一寸肌肤割着,鲜血淋漓。
白寒烟冷眼看着这群人,不觉得冷冷的勾起唇角,大概是因为她父亲泄露了绮罗族所谓的秘闻,所以这些人对她都存了敌意,起了杀心。
月色正中,弥留下的月光,透过窗棂投入大殿上,看起来月色颇是扎眼,但因着此时的殿内的灯火太过耀眼,连月色的清亮都被掩盖下去,瞧的不分明了。
白寒烟用力挣脱了乔初的束缚,淡淡的立在一旁,脊背挺的笔直,脸上也没什么神色,只是垂眸平静的道:“不错,我是白寒烟,白静悬他是我的父亲。”
九奶奶在高堂之上垂目看着她,眉宇却自有一股威严之气,眼中无喜无怒,轻轻点了点头,道:“如此便好,难得你承认的如此坦荡,毕竟,当初你父亲离开此地前曾用他后人之名立下重誓……”
九奶奶未说完,似乎叹息一般的顿了顿,白寒烟却因她的话而震惊的无以复加,她抬眼看着九奶奶那张倨傲的脸,此刻正认真得凝视着她,她只觉心中震憾,惊疑排山倒海地涌来,她不知道父亲当年在绮罗族究竟发生了何事,也不知父亲为何要以后人之名立过什么重,但直觉告诉她,此事决计不会简单。
“岁寒,你将她带下去,为她换好祭祀的衣物。”九奶奶脸上隐隐的浮出一丝疲倦,对立在堂下一侧的蒙面女子吩咐着,白寒烟一怔,偏头看向方才看着她神色有异的蒙面女子,原来她的名字叫做岁寒。
岁寒闻言身子几不可闻的颤了颤,偏头向白寒烟看去。
白寒烟虽见不到她的面容,可她露在面纱外的那一双眼,敛着复杂的神色,视线相对的刹那,白寒烟立刻察觉到了她的异样,彼时她那一双明亮的眼隐有雾气,却又血红,红似泣血。
可白寒烟却对她却有一股莫名的亲近之感,岁寒转过身对九奶奶凝眸而视,欲言又止,似有踌躇,只是她尚未开口,便听见头上九奶奶的声音陡然传来,如雷击头,让岁寒浑身紧绷:“记住你的身份,有些事,不是你想不想,愿不愿,而是你必须得去做。”
岁寒闭上眼,深吸一口气,不再言语,白寒烟垂目看着她,却在不经意的一瞥间,瞧见了岁寒藏于袖底的那双手,正握的紧紧的,指节也泛了白。
白寒烟双眉似蹙非蹙间,一双明眸目光流转,岁寒的举动和方才乔初的举动一样,她此刻很清楚这代表了什么,也许乔初和岁寒,都知晓白寒烟接下来的下场,也许会很悲惨。
白寒烟却丝毫畏惧未有,她相信父亲,也不怕死,不经意的将目光向段长歌瞥过,见他也整盯着她瞧,目光复杂的她看不清。
白寒烟垂下眼感觉岁寒一下子扯住了她的手腕,和乔初扯住她手腕的感觉一样,都是冰凉中带着颤抖,她感觉岁寒手下用了力将她向一旁拉扯着,白寒烟却立在原地,归然不动。
岁寒偏头有些震惊抬眼望了她一眼,白寒烟对她唇角一弯,笑意浅浅淡淡,她白寒烟的言行,意识,皆由她自己做主,而不是听从这个九奶奶的三言两语所摆布。
岁寒感觉到她的抗拒,扯了两下便不再有动作,九奶奶双眸微红,全身气息凛冽似冰:“丫头,你想干什么?难道你不想得到你想要的,不对,应是你父亲想要的了?”
“我父亲想要的是什么?”白寒烟直视着九奶奶带着戾气的眼,问的很平静,九奶奶被她这一问惊疑的皱起眉头,眼底浮出一丝不可置信的表情来:“怎么?你来绮罗族的目的,你自己会不知。”
“我来绮罗族目的?”白寒烟侧目睨了一眼身旁的乔初,见他此时竟乱了心神般眼神向一旁闪烁地不敢直视她,白寒烟眸光一转,似是冷淡又似挑衅,又弯起无尽的嘲意,淡淡道:“看来有些事情我好像还不知道。”
九奶奶看了一眼乔初,道:“初儿,难道你没有和她说清楚吗?”
乔初微微叹下一口气,万般神色皆聚拢在眸底,最终他只是对白寒烟正色道:“寒烟,你信我,我会保证你安全无虞,其他的,你无需知晓。”
“无需知晓。”
“无需知晓?”
此刻,大殿内竟同时响起两道声来,立在殿内的一众人,气氛紧绷,唯有各人急促的喘息此起彼伏,此刻皆不解的看向白寒烟,却见她面色阴晴不定,眼露诧异。
忽然,白寒烟的神色一滞,陡然转头将目光落在大殿的门口上,众人随着她的目光望去,却见门外清风朗月下,照在一个灰黑的高瘦的身影上,一张绘满风霜,佝偻瘦小的身影在视线中渐渐清晰,她越走越近之时,一众人才看清,那人的脸和高堂上的九奶奶长得一模一样,只是眉眼间聚拢的神色大不一样,这老妇人目光太过阴鹜邪谲,犹如刀刃般锋利的眸光,有着鬼魅一般的诡谲可怕,但殿内的众人却不感到惊诧,而是皆面露出喜色。
原来方才的那两道声音,一个平静陈述的口气,是出自白寒烟之口,另一个尖锐中带着质疑的口吻,却是出自那老妇人之口。
而高堂上端坐的普洛更是直接站起身,看着门口忽然出现的老妇人,喜不自胜的唤出了声来:“八夫人!”
九奶奶立刻一记眼光瞥了过去,那深邃的双眼如电,仿佛能劈开暗夜,但那犀利地目光只在他脸上绕了一瞬,普落面色陡然一滞,瞬间青白,垂下头将神色压了下去,安静的立在一旁。
“乔初!你的目的是什么,我绮罗族的人皆知晓!今日你休想得逞!”
门口的八夫人尚未开口,她身后陡然窜出一个男人来,他侧立在八夫人的身旁,脸上一片阴狠,目光略过白寒烟,生冷无情的眼珠连动都不动,死死盯着他二人恨不得生吞活剥。
乔初眼睛带笑,迎着他的满是无辜连一丝一毫的回避都没有,道:“凤轩,你要胡闹也要分场合,在这祭祀这种**神圣之时,岂容得你在此撒野。”
常凤轩咬了咬牙,脸上全是恨意,一甩袖子道:“祭祀!那也看,祭不祭得起来,说,我哥哥你打算什么时候放出来!”
“放肆!”高堂之上的九奶奶低低一斥,声音里却带了阴狠的戾气,烛光下那阴霾桀骜的目光,令所有人心头瞬间一颤,常凤轩脸色大变,浑身不可遏制的颤抖起来,一股子从心底里涌了上来。
“小凤轩,莫怕,外婆今日给你撑腰,我看看有谁敢欺负你。”八夫人抬起枯瘦的手掌拍轻轻的拍着他的肩头,常凤轩身子渐渐松下,舒了一口气,脸色稍微霁,他点了点头。
此刻,那个叫做八夫人的老妇人才缓缓抬腿负着手走进大堂之内,白寒烟明显感觉到乔初的身子一颤,却伸手攥住白寒烟的手腕一把扯向身后,保护了起来。
白寒烟微微叹息,这个诡谲的老妇人要杀她,看来其中果然有隐情在,这其中究竟有是怎样一个故事,她却无论如何也揣测不出。正沉吟时感觉头顶有一道灼热的目光射来。
白寒烟抬头看去,却见斜倚在镀金椅子上的段长歌此刻正向她望过来,顿时,四目相交。
窗外明月清辉,殿内灯火朦胧,有清风微微吹拂如缎长发,露出他漠然地脸,以及眼底无波无澜的目光,他抿紧了薄而无情的唇,像棵挺拔高贵的梅树冷淡伫立。白寒烟看不出他的神色,率先别开视线,心里隐隐的酸涩,段长歌,你来绮罗族的目的,是不是和乔初的一样呢?
“姐姐,你当真要将那个人还给乔初?”
八夫人眼中笼着怒气,面容隐在烛火下,诡谲之气越发明显,她冷声质问高堂之上的九奶奶,而九奶奶却反倒很平静,云淡风轻的道:“既然是当年答应了别人的事,就得做到,我不能言而无信。”
“那我倒是想要问问九奶奶,当年你到底答应了别人什么?”立在门口的常凤轩闻言陡然向大殿之内窜了进来,面对着堂上高高在上的九奶奶,他似乎隐忍着极大得怒气和不甘:“我想知道二十五年前,那件事究竟是不是一个谎言,我和哥哥守了二十几年的执念,是不是都是九奶奶编造出来的!”
常凤轩胸口微微起伏,好像一头暴怒的狮子虽是都会冲上高台,白寒烟此刻忽然想起了刘胭,心中冷笑,风水轮流转,今日的他和当初的刘胭为什么不同。
“凤轩,你真的要在此处吵闹么,有什么事,我们以后在说。”岁寒声音淡淡的,睨着他眼中隐含目几分迷惘,几分伤感,几分不由自主的无奈。
常凤轩的脸色阴沉很可怕,有些戾气的面孔上,有种野兽受伤后混合着凶狠和嗜血的神情,在这么近的距离内,甚至让人从心底里泛出一股寒意:“我要九奶奶亲口说,二十五年前,究竟是怎么回事?我父亲又是如何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