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怎么看,都是一个年岁正好的小丫头,花儿一样的年岁,已然是知人事,会情窦初开了。
因此皇帝并不将她这话放在心上,只笑道:“这是什么话,哪有不嫁人的?”
他顿了顿,又从赵凰歌的神情中品出些不一样来,复又追问道:“还是说,你心中有人了?”
否则的话,她的眉宇间,怎么会有一丝愁思?
皇帝这话原是试探,却不想赵凰歌的反应却是大的很:“您说什么呢,我心里能有什么人!”
她太过着急反驳,可惜这模样却又让皇的确瞧出了些不一样来。
“朕不过随口一问,你这么着急做什么?”
皇帝笑了笑,却是已然在心里将与她接触的世家子嗣们挨个想了一遍。
末了,他脑海中突然闪过一张脸,连带着那笑意都凝结了一瞬:“这些时日,朕瞧你与那唐家的小子走的倒是近。”
赵凰歌神情不太对劲儿,若是真的有喜欢的人,总不能是唐无忧吧?
唐家……
皇帝才想到这儿,便见赵凰歌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她先是剧烈的咳嗽了一阵儿,气儿还没喘匀呢,就着急解释:“我们的确走的近了些,但那是因为世子言行不同寻常人,思维清奇,且他对世俗多有了解,偶尔也听个乐子,并没有别的缘由。”
这话的潜台词便是,他脑子有毛病,办事儿不靠谱,爱吃爱玩,草包一个。
皇帝显然听明白了她的意思,再看赵凰歌满脸的嫌弃,顿时便放下了心。
看来,是他想的太多了。
唐家的确是他的顾虑之一,但唐无忧在上京这么多年,他是个什么人,皇帝还是清楚的。
那是个草包,虽说添麻烦的多,皇帝瞧着不顺眼且头疼,但只要不跟赵凰歌勾搭到一起,皇帝自认还是可以承受的。
他想到这儿,又看着赵凰歌道:“不是便好,他不是良人。”
皇帝说到这儿,看着赵凰歌,想了想又道:“不过,你迟早是要嫁人的,放心,朕定然会为你寻个好的。”
虽说昨日他与太后大吵了一架,可太后的有些话,他还是十分赞成的。
赵凰歌需的放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得由着他盯着。
哪怕日后他盯不了了,也得有新的人代替他。
皇帝念及此,眸中也有些阴郁。
然而此时的赵凰歌全新都放在了皇帝这话上,丝毫没有留意到对方的神情变化,只是连声道:“我如今年岁还小,皇兄,咱们不提这事儿了吧?”
前世她不成亲,是心中没有人。
而今生她不想成亲,是心中放了一个人。
可那人注定是她得不到的,只要她还得守着北越一日,便一日不敢越雷池一步。
他不成,旁人便更不成。
赵凰歌压着心中的艰涩,正色与皇帝说了这话,便听得皇帝温声道:“你的确还小,放心,你不想嫁人朕不逼你,你欢喜就好。”
他并没有将赵凰歌这话放在心上,女子总是要嫁人的,只不过,她要嫁的,需的自己考量。
他才想到这儿,便听得赵凰歌又道:“若没有旁的事情,那我……”
只是赵凰歌的话还没说完,便听得殿外先传来脚步声,旋即便见王顺走了进来:“皇上,人回来了。”
赵凰歌的话被打断,皇帝在听到这话之后,随意摆手道:“让他们进来吧。”
他一面说,一面看向赵凰歌道:“正好,你也坐下来听一听。”
赵凰歌盯了定神儿,听得他这话,又诧异的问道:“皇兄,是谁来了?”
皇帝但笑不语,片刻后便见人进了殿,赵凰歌就明白过来。
来的是七月被派遣到西楚的使臣们。
那会儿礼部尚书过来,就是来提前通禀的,而现在,他们不负众望的回来了。
众臣先与皇帝请了安,便得了皇帝笑着赐座。
赵凰歌在一侧坐着,众臣与她请安,她温声应了,目光落在那些人身上,却是若有所思。
这些人,基本上都是当初她所说的使臣名单,可也有这之外的。
比如,阿莫,比如西丰。
那时候她分明与皇帝商议好了,怎么现在这些人还是变动了?
她心知肚明,这怕是皇帝后加上去的,但她当初不过是一个建议,自然也不能质问皇帝。
但这两个人,一个是唐家的人,一个是赫连家的人,且阿莫离开北越的时候,似乎还早于这些使臣,他那么早去西楚的上京,是做什么?
赵凰歌心中存了疑惑,面上则是不动声色,听着齐峰为首,回禀了这一路的见闻。
起初,赵凰歌的神情还算是平静,可待得听到在西楚出的事情之后,却是不由得拧眉。
前世他们的人在西楚出事,是打伤了西楚的臣子,可那时候,是因为派遣去的使臣们刻意找茬。
而今生,赵凰歌提前与皇帝商议过,将前去的使臣们尽量换成了不挑事儿的人,然而从齐峰嘴里的叙述来看,这次依旧是北越的人先提议“切磋”的。
说是切磋,说白了还是挑事儿。
只不过,这次,因着苗疆添乱,所以出事儿的不是西楚的朝臣,而是他们北越的。
这与前世截然不同,虽说这其中有赵凰歌的缘由,可那个突然冒出来找茬的苗疆,却让赵凰歌心生警惕。
相较于她的不安,皇帝倒是显得十分满意,甚至在听完之后,还温声道:“此番前去,你们一路辛苦。诸位爱卿都是有功之臣,待得晚些时候,朕会按功劳封赏。”
闻言,众臣自然连声谢恩。
赵凰歌却在这时候开口问道:“此番切磋,是何缘故?不是前去贺寿么?”
这话一出,齐峰微微诧异,才要解释,便听得皇帝道:“这是朕的主意,原本是友好切磋,顺便叫他们瞧瞧咱们北越的雄风。谁知中间杀出个苗疆的人,幸好咱们的人没事。”
听得皇帝这解释,赵凰歌拧眉,想说什么,却又在看到皇帝的神情之后,因道:“原来如此,可是这般看来,此番西楚才是这次最大获利方。”
苗疆与他们赔偿颇重,北越这次也险些折进去一个宿罗。
这么看下来,似乎从头到尾,只有西楚获利颇丰。
她有些警惕,皇帝却是不以为意,只摆手道:“那些人原是冲着西楚皇帝去的,最后获利也是应当的,况且,就算是那苗疆心存不轨又如何?他们越乱,于我北越只会越有好处。”
对于皇帝这看法,其他朝臣也是赞成的,赵凰歌仍旧觉得心中有些不安,但皇帝已然截了她的话,摆手道:“行了,此事无需多谈,时候不早,你们也都先回去吧。”
待得朝臣走后,赵凰歌才轻声道:“皇兄,他们万一……”
可赵凰歌的话才出口,便见皇帝已然沉了脸,问道:“河阳,你为何这般在意西楚,又怎对他们知之甚多?”
他眼中明晃晃的不信任,让赵凰歌气息一滞。
先前想说的话,现在都卡在了喉咙里。
赵凰歌张了张嘴,好一会儿才道:“是臣妹僭越了。”
见她这模样,皇帝又叹了口气,沉声道:“你知道,朕不是这个意思,朕只是觉得,你不该在这等小事上多放心思——不管西楚是什么打算,北越难道能与他们一世修好么?”
那是不能的。
对此,赵凰歌心知肚明。
北越与西楚,早已是不死不休的局面,即便眼下暂且休战,可大家都心知肚明,这只是暂时的。
永宁公主的魂灵一日不能回归故园,北越便一日不会善罢甘休。
而在此之前,战争,随时都可能一触即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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