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如今这身体还未满十六,又被娇养了这许多年,纵然一颗心强硬的很,身体却有些吃不消。
这一路颠簸,赵凰歌起初还强撑着,到了后来,便吐的一塌糊涂。
萧景辰见她这模样,也顾不得其他,只将人安置到了自己的马车内。
他与她日夜同宿一起,照顾的竟比锦绣还要精心。
使臣们偶尔对这模样起了疑,可再看萧景辰清心寡欲的模样,又觉得自己龌龊的想法是玷污了国师。
自然,萧景辰也生不出什么想法来,不过两日的功夫,赵凰歌就瞧着瘦了一圈,脸色也苍白了不少。
萧景辰端着药喂她的时候,赵凰歌还有力气打趣他:“不知道的,还当是国师难受呢。”
萧景辰抿了抿唇,难得说了句真心话:“倒不如是我难受。”
也好过瞧着她这样,让他揪心。
赵凰歌一愣,旋即便笑了起来,只是她没有力气,喝了药便歪在他的怀里,恹恹的数日子:“这也快该到了吧。”
算算日子,他们已经在路上走了七八日,日夜兼程的,甚至连路上的驿馆都没住过几次。
早在三日前,就已经到了西楚的境内,眼见得四周的建筑与天气的变化,赵凰歌便知道,西楚的京都,上上京应当是快到了。
听得赵凰歌询问,萧景辰点头应了,道:“西楚前来迎接的朝臣上午已经赶来,约莫再有一日有余,就到上京了。”
得了确切的答案,赵凰歌松了口气,恹恹道:“总算要到了。”
说起来,先前她与萧景辰一块去永韶城的时候,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还在北越的缘由,倒也不觉得有什么。
可现下这一路奔波,却险些要了她半条命去。
好在终于快到了。
马车在路上半点未曾耽搁,到了翌日正午,他们果然进了西楚的都城。
前来迎接的是礼部的官员,因着有赵凰歌这位北越长公主在,所以西楚的朝臣们也不敢怠慢,恭恭敬敬的将他们一行人迎接到了城中的一座宅邸中。
据说这先前是一座王府,后来镇南王被赐死之后,那宅院便空置了下来,由内务府收拾以后,如今便暂且做了赵凰歌下榻之处。
对此,赵凰歌倒是没什么异议。
她是公主,又为女子,便是西楚的超朝臣,也不敢与她说太多话,好在那洛江潮格外能言,应付他们绰绰有余。
赵凰歌寒暄了几句,便自去主院里休息,这里伺候的下人都是从宫里拨过来的人,恭敬的伺候她沐浴更衣,桑枝出门安排下属去了,锦绣则是全程都守着。
待得收拾妥当之后,那位礼部的朝臣早就走了,萧景辰的院子在她旁边,他倒是没去,只在她房中坐着。
赵凰歌由着锦绣给自己擦头发,眼见得其他下人都被打发了出去,这才问萧景辰:“可问出来什么了?”
有萧景辰在,赵凰歌可以算是万事都踏实不少,眼下她沐浴过,又有些昏昏欲睡。
不过正事儿还是记得的。
萧景辰看了看她,见她眯着眼,餍足的狐狸似的,因走过去,从锦绣的手中接了帕子,道:“我来吧。”
他替赵凰歌擦头发,赵凰歌眯眼扫了他一眼,便又往后靠着,待得锦绣走之后,方才轻笑道:“无事献殷勤。”
闻言,萧景辰捏了捏她的耳垂,难得的还了嘴:“我献殷勤的还少么?”
这些时日在路上折腾,都是萧景辰照顾的她。
赵凰歌被噎了噎,仗着自己还没恢复过来,笑着勾他:“那怎么办呢?国师这是要报酬么?”
她话里意味明显,萧景辰却是叹了口气,正色道:“方才礼部的人说,因时间仓促,后日登基大典之后,再行宴请事宜。”
自然,吏部的人说的要客气的多,说是他们长途奔袭,又怕怠慢了公主等人,故而便不特意设宴了。
他们态度客气,萧景辰倒是从中品出了点不一样的意味来。
赵凰歌也反应过来,拧眉道:“看来这位国君上位的真够仓促的。”
其实从进了上京之后,赵凰歌便意识到了,这位新君在朝中似乎并没有完全将人心收拢,眼下这风云诡谲的,后日便是登基大典了,他们倒像是自己先起了内讧。
赵凰歌念及此,又轻声道:“先前叫他们去打听消息,也不知怎么样了。”
萧景辰将帕子放在一旁,换了一条干的帕子,继续替她擦,一面回答道:“我方才询问过了,这位新君现下的确有些阻力,不过,却与咱们所想不同。”
确切的来说,西楚的新帝与朝臣的矛盾并不在于前朝,而是后宫。
他这话一出,赵凰歌倒是楞了一下,问道:“什么意思?”
萧景辰抿了抿唇,斟酌着道:“西楚新君在还是皇子的时候,身边是有家世相当的正妃的。现下他登基为帝,他岳家又有从龙之功,于情于理,后位都该是这位大皇子妃的。”
然而并不是。
据他们的人回禀,新帝下了旨意,将那位大皇子妃册封为了贵妃,而那个后位,却给了一个凭空冒出来的女子。
这女子一不是他后宅里的人,而不是家世显赫的贵女,她甚至……
“甚至她都不是一个正常人。”
萧景辰的话,也让赵凰歌诧异的坐直了身体,听得他继续道:“这女子身有残疾,连站立都不成,饶是如此,西楚新君也力排众议,不但册封她为皇后,还发了诏书,后日的登基大典,要帝后同行。”
西楚的朝臣们自然是不肯的,但因着这位新君的脾气说一不二,所以明面上反对的并不多。
然而明面上不反对,不代表暗处不使绊子。
也正是因此,眼见得大典在即,他们却连应付北越的心力都没了。
这位新君之所以安排他们在大典之后再设宴邀请,想来也是怕再横生波澜。
毕竟……北越前来的人里面,可有一位待嫁的长公主。
萧景辰隐晦的将一层厉害说了,赵凰歌却是挑了挑眉,嗤道:“他们不会以为,本宫来这儿别有所图吧?”
话音未落,赵凰歌又看向萧景辰的表情,唇角微勾,笑吟吟的凑到他眼前,道:“他们这儿的人生的再好,也抵不过本宫心上有人了,哪儿还生的出旁的意思?”
小姑娘好听话跟不要钱似的,不过萧景辰倒是将这话放在了心上,闻言有些窘迫的别过了头,道:“公主……”
他话里带着无奈,赵凰歌却是笑了起来。
她站起身来,随意将发丝披散在后面,沉吟道:“按着这个说法,本宫倒是对后日的宴会有了兴趣。”
准确的来说,她是对这个新皇后有兴趣。
前世的时候,这位西楚新君是在四年后才登基的,而那个时候,并没有什么凭空冒出来的女子为后。
只不过么——
赵凰歌身形微顿,却是想起一桩事儿来。
她似乎隐约记得他们提起过一嘴,前世里,这个西楚的新君,似乎也是后位空置?
那,他空出来的这个位置,是给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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