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氏辛苦了大半日,终于得偿所愿,生下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子。【高品质更新】
好消息传到齐家大院时,正是掌灯时分,把个六夫人气得晚饭都不曾好生用。幸好徐氏有孕在身,不然……只怕又得受她一番磨折。
齐悦瓷颇为她高兴,欢欢喜喜吩咐下去:“给小侄儿准备的衣物可都收拾好了?还有给六少***补品,也不用等到后日了,明儿便着人先送过去。”
“早是安置好了,只是不知小姐想命谁送去?”芳树一面指挥小丫头撤下碗筷,一面笑问道。
“我看,”她略一沉吟,挑眉笑道:“这事,还得劳方大娘亲自走一遭……洗三亦是大事,二伯娘若有什么用得到她的地方,让她安心在那听二伯娘差遣。明一早,你就去唤她过来,我有话要说。”
芳树端了茶上前,应道:“是。温颜姐姐家的小闺女也快满月了,小姐准备赏些什么?”
去年春,温颜再次有喜,正月的时候送来消息,说是生了个闺女。如今她有一子一女傍身,又不用成日伺候在公婆跟前,丈夫又能干,小日子过得红红火火。
齐悦瓷想起有一年多没见过她,亦是有几分想念,吃了一口茶,才摇头笑道:“你不提,我几乎混忘了。仍依着先前她家哥儿的例吧,再添上一成,到时候,你便领了绿枝一同过去给她贺喜。
……当初,你俩都是她一手提拔起来的,转眼间,她竟是两个孩子的娘了。看来,我也该为你们的事儿操操心了,姑娘家大了。我一味舍不得,反留成了仇。”
落后一句话,带了几分调笑。
“小姐又混说!就是小姐撇得下我。我也舍不得离开小姐。”芳树微红了红脸,又道:“小姐果然有心,也该轮到画枕。我比她小了一岁呢。”
论起年纪来,画枕今年倒有十八了。齐恪纯跟前的画云更是十九了,俱到了该放出去配人的年纪。
齐家是照着京城一般大户人家的规矩,里头的丫鬟们一般到了十八岁才能许人,那些比较得主子心意,一时半刻离不得的,不少拖到了整二十。
丫鬟或配给府里的小厮,或是管事。当然也有几个配到外面的。比如方管家的女儿除藕,曾在五夫人身边伺候了近十年,五夫人甚是满意,索性除了她的籍,配去外头做了个小茶铺的老板娘。【高品质更新】
如今亦小有积蓄,偶尔逢年过节,会跟了方大娘进府来给旧主子们磕头。
画枕为人公正,也不缺手段,齐悦瓷有心将来带她出阁,做个管事娘子。只是一时没有合意的人选。倒是拖了下来,眼下却是得上些心了,替她物色一个人品学识都好的,以解她后顾之忧。
还有画云和画屏。都是当年母亲留下来的人,一个都不能怠慢了。真要仔细起来,委实不好办,也只能慢慢看着办了。
此话暂且不表,话说才忙完洗三礼,只隔了一日,二夫人便匆匆赶来,与四夫人商议有关除服的事。
六夫人不欲大办,言语中几番阻挠,但二夫人不为所动,打定了主意这次绝不能草草了事。
一则,她们自到京城,颇受齐悦瓷照顾,她一个小女孩儿尤能为自家虑到那么多,难道自己几个大人,还不能为他们做些小事?二则,她思想着,齐悦瓷今年都十六了,去年的及笄不曾认真办,连恪纯都十四了,是该叫大家知道知道齐家还有这么一个哥儿姐儿,将来也好说亲。
是以,虽然高氏需要她照应,她也不敢托懒,只能每日里两头跑了。
除服当日一切礼仪倒不难,东西也是现成的,反是家中各种琐事繁杂。比如许多院子的窗纱、帷幔、陈设等物俱要更换,主子下人的穿戴首饰等亦不能大意了。
到了正日子,天未亮,众人纷纷起来。
齐家的祖坟在会稽,但当年老太爷虑到将来家中子弟多半是在京城的,索性在京郊买了一片风水极好的墓地。打老太爷起,连之前寄存的老太夫人的灵柩,到五老爷夫妻,皆是葬在京郊的墓地。
众人到墓地,行过仪式,给齐悦瓷姐弟换上吉服,算是礼成了。
自此,他二人正是出了孝,可以说亲也可以参加科举,平日出行起居也不用顾忌太多了。
在墓地忙到申时一刻,启程回京。
这一日,大家早出晚归,连午饭都不曾好生用,个个又累又饿,到了家,已是掌灯时分,胡乱用了些晚饭,早早安寝了。
虽有二夫人、四夫人一力支持,但府中许多事,还是要回到齐悦瓷这边来,她日夜辛劳,不想竟然伤了风。也是时节不好,忽冷忽热的。
到了三月底四月初的时候,才完全好转。
过了清明节,初八那日,沈老夫人派人来请,要接齐悦瓷去侯府略住几日。
二夫人估摸着是男方家里要来相看人,或是想先大家认识一下,不至于将来成了亲,才知哪个是新媳妇。她心里跟着高兴,特地过来嘱咐,让丫鬟们多多收拾些衣裳首饰带去,还有赏人的荷包等物。
毕竟不知情形如何,有备无患嘛。
齐悦瓷本来没什么感觉,被她这一闹,反是有几分紧张起来。
“不用戴那么多,这个点翠镶碧玺白玉花卉钿就省了吧,满头珠翠,弄得暴发户似的。”她看画枕还要往她头上插首饰,不由急了,忙开口拦道。
自她出生,先逢着老太爷过世,接着是五老爷,随后是五夫人,几乎没怎么穿戴过那些鲜艳颜色的衣裳首饰。如今打开她的箱子,除了最近新制的那些,十有**是些清淡素雅的东西。
也难怪她一时不习惯,光是那些花花绿绿的首饰,就看得她头晕。
画枕对着镜子照了照,才笑道:“也罢,就依小姐的吧。只回头老太太抱怨,可别怪我不尽心……”
齐悦瓷起身,转了一圈,总觉身上有些沉,叹道:“何苦来着呢,把自己脖子都压弯了。”
她上身穿一件浅玫瑰红绣嫩黄折枝玉兰于前襟腰背的交领缎袄,那玉兰栩栩如生,似活的一般,下身系一条翡翠烟罗绮云裙,嫩黄色宫绦,松花绿绣竹叶的荷包。玉腕上戴一对银叶丝缠绕翠玉镯子,纤纤十指上是两个宝石戒指。
她肤色晶莹白皙,着素净衣裳的时候还不觉得,今番这样打扮,越发显得明眸善睐、腮映皓雪,大方贵气。
扶着画枕走到外间,二夫人正坐在炕上与小丫鬟们说话,见了她愣了一愣,大笑道:“我竟是一下子没认出来,这才好,像个女儿家的样子。你外祖母见了,包管喜欢得不行……”
她下炕,携着齐悦瓷的手左看一遍,右转一圈的。
“伯娘也笑话我。”她低垂眉眼,扳着二夫人的胳膊,一副小女儿情态。
二夫人愈加欢喜,摸了摸她的发髻,与她同坐到炕上,赞道:“这哪儿是笑话?从今往后,都该这样装扮……你去大约住几日?”
若时间久了,府里的事少不得她得多多照应些。
“正要求伯娘呢,我不在,府里的事又要劳烦伯娘,伯娘可别嫌烦……”她一面说着,瞧丫鬟们出出进进往外搬东西,笑嗔道:“统共住不了几日,不知道的人,只当我们是要远行。”
二夫人又嘱咐了几句,看着她上了车,才回六少爷那里。
沈家四小姐、五小姐两个,由十来个体面的丫鬟仆妇簇拥着,在二门口迎她。
她跳下马车,快步上前,莞尔笑道:“不敢劳动四姐姐,五妹妹……”
“这已经劳动了我们,却来说这样淡话。往后再与我们客气,仔细你的皮!”沈玉菲甩开下人,一把扑上前抱住她。
她比齐悦瓷小一岁,身量不及齐悦瓷高,大约在她耳侧。两人一动一静,在春日韶光下,只觉分外美好。
院子里几株石榴树,叶子青翠欲滴,浓郁茂密,不起眼处结了几个小小的花骨朵,正悄悄探出枝头,沐浴着漫天的春风。
三人一路走,一路笑。
“……许久不见三姐姐,她在屋里作甚呢?”
“这个巧宗儿,告诉你不得。”沈玉华嘴角噙笑,七分姿色外平添了三分妩媚,倒也动人。
她是沈家二老爷的庶女,生母只是个通房丫头,还是高氏娘家带来的陪嫁。当日高氏有喜,为免二老爷的两个妾室趁机狐媚人,生出些龌龊事来,索性提拔了自己的贴身丫鬟,那丫鬟倒也争气,一举得女。
高氏与她毕竟有旧日情分,看待她倒好,连对沈玉华都不错,养在自己身边。
沈玉菲哪容她先说,抢着凑近齐悦瓷,压低声音笑道:“三姐姐要出阁了,成日间在屋里赶制她的嫁妆呢,等闲我们请她出来吃茶说笑,她都不肯……”
三小姐沈玉沁亦是庶女,她比齐悦瓷尚且长了一岁。以她的年纪,原该出嫁了的,只因许亲的男子家中祖父殁了,守了一年,她也被耽搁下来。
好在如今两家议定了日子,在九月初,她害羞,不大肯出来走动。(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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