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的笑声嘎然而止,一道血槽汩汩的流着血,另一名大汉暴起,抽出长刀就砍向身后暴起的少女,少女眼如黠猫,不退反进,与大汉只一息距离。
因距离太近,大汉的长刀用起来束手束脚,一不留神,被一脚踹向心窝,大汉一跃跳下马车,少女唇角一扬,一把钢钗飞扬,再取大汉头部,大汉刚站稳身形,忙向后矮身躲过银光,只一闪一躲之际,少女已经稳稳的坐到车辕上,驾车飞驰而去,方向是山上的皇家马场。
驶进马场,少女还未歇口气,却见马场内一片混乱嘈杂,但见阿并行色匆匆,后面跟着一众太仆寺侍卫,刀光森冷,眼色如冰,呼喊着侍卫们向山上驰去。
燕喃惊异,拦住落后的一个侍卫道:“这位大哥,不知发生何事?”
侍卫在马场担侍卫多年,见燕喃甚是面善,答道:“贺少卿被一群黑衣人掳上山了,我们去解救……”急匆匆踩蹬上鞍,绝尘而去。
贺子期出事了?
一连串的事击得燕喃头脑发胀,为什么抓贺子期?贺子期升任太仆寺少卿,掌管着大明朝的战马,莫不是汉王耐不住就蕃,一怒之下要谋反?战马是重要的战备,先控制起来贺子期达到控制马匹的目的?
燕喃脑中飞速的转动着,身子却不做停留,拿起一块石头砸开了一间马舍,竟然是黔宁王府那匹御赐的老得不像话的霁风,燕喃哪管这些,跨上马就向山上冲去。
看着毫不犹豫绝尘而去的少女,树上跃下的银面男子神色无波,手指轻拈了拈青色披风的貂毛滚边,大手一挥而就。
随着男子的手,从树下无声无息的跃下数十个黑衣人,俱都黑衣黑面,其中四五个黑衣人闪到银面男子面前,恭敬施礼道:“请少主下令。”
男子清冷的嗓音响起:“轻影,带一队人穿蓝玉教的衣服追击骆冰卿,记住,只在后边做出追踪打杀的样子,切不可让她察觉,亦不可伤害她。”
转脸向另一男子道:“寻枝,你带一队人将*埋在山顶回音洞里,埋伏在两侧,待主犯闯入其间,便点燃*。”
“主犯?还请少主示下。”名叫寻枝的大汉小心翼翼的追问了一句。
银面男子阴冷答道:“朱瞻基、朱高煦、朱瞻圻中的任何一个,还有......沐斌。”
男子接着下令道:“三少,你带着余下的教众埋伏在几个出入口,只准进山,不许出山。我要让他们在里面斗得你死我活,坐收鱼翁之利。”
几个男子均都离去,只余身边一个男子,男子解下脸上的黑布,赫然是刚刚离去的阿并。男子疑惑道:“少主,沐斌和朱瞻基还在城里没头苍蝇似的追寻,属下要不派人去露些破绽引他们入瓮?”
银面男子摇了摇头道:“凭沐斌的本事,他马上定会知晓骆冰卿在山上,他若上山,朱瞻基定会猜出来跟上,朱高煦因被皇帝责令就蕃乐安州之事恨他入骨,自然不会错过报仇雪恨的大好时机……”
阿并点了点头,正感叹银面男子思虑慎密时,却听少主轻快的声音道:“不过,告诉沐斌那厮,骆冰卿是为救贺子期而冒死上山,他的表情一定很精彩。”
......
这是一个注定不平静的黑夜。
燕喃双目如电,急急追踪太仆寺众人,侍卫们却似无头苍蝇般在山中疯跑,跑的霁风死活不动,少女只好弃马徒步再追,只有追上太仆寺之人,她才能了解将贺子期绑架之人的线索。
一个时辰后,侍卫们像人间蒸发一样消失在茫茫山麓之中,摸索着珠丝玛迹,最后竟到达了山顶。
燕喃坐在一块山石之上,山风吹得她头脑有些清醒。
整件事情透着太多的蹊跷之处,从午时一直追踪到暗夜,如猫戏老鼠般,只见踪迹不见人影,透着说不出的匪疑所思。
今夜无月无星,暗夜枭枭,轻风阵阵,杳无踪迹,声音寂寂。
燕喃正思索间,闻得马蹄得得,燕喃忙熄了火折,身子蜇伏下来。
后面追踪之人没有骑马,信手徒步提着一只长鞭,挥开马儿,若鬼魅的身影渐行渐近,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血腥之气。
燕喃心头一紧,这半个时辰,她一直感觉身后有人跟踪自己,回首看时,却是杳无人踪,以为是疑神疑鬼,现在想来,却全然不是,手心不由得冒出了一层密汗,从脚步的声音来辨别,来的人没有内功,硬外家功夫,却明显在自己之上,唯一的胜算是先下手为强。
燕喃轻轻抽出头发里的唯一的钢钗,屏住呼吸,如豹似蟒的逼近男子的背影,在男子查觉疾转回头之际,如狡兔飞窜而至,照着男子的面门疾刺而至。
男子一偏脸,手中已经多了一把短兵,隔开燕喃的钢钗,反手一剪,燕喃如蛇般向下一滑,不顾脸面的滑至男子跨下,手中的尖刺利落的刺向男子的私密之处。
男子眼色一戾,手中的招势渐狠,一招快似一招,二人你来我往,打得了二十几个回合,未分胜负。
燕喃虽然与八、九两位小王爷一起,跟着沐心练了一段功夫,打斗能力快速攀升,但与朱瞻基关系出现嫌隙后,燕喃便本分的做起了小宫女,甚少再到端木宫去。实战经验更是少之又少,不一会儿,鼻洼鬓角热汗淋漓,娇喘阵阵。
男子邪魅的嘴角一翘,一个凌厉的下膛腿,燕喃躲闪不急,身子一个摇晃,向后栽倒,女子岂肯轻易吃亏,摔倒前手里不怡慢,一下子扯住了男子的腰带,二人齐齐向地上摔去,却在摔倒之间,男子一个拧身,自己先行倒地在下,燕喃反而趴在了他的身上。
双唇一碰,本欲挣扎的燕喃便如点穴般的躺在男子的身上一动不动。
熟悉的清竹气息。
熟悉的柔软薄唇。
不远处,传来了熟悉的女子轻呼和狗狗的吠叫。
燕喃安静的将耳朵贴在了男子的胸口,听着里面有力的、快速的心跳之声。
有两年了吧?自他许诺那天开始,二人再没有见面,只有埋在心底的思念。
他说过,两年之后,定会来接自己离开这座宫帷。
她以为是汉王离开金陵城之时,却不想是在这种相杀之局面,燕喃竟不知是想哭还是想笑了,最后化做一堆眼泪疯狂的洒在了男子的衣襟之上。
“洛洛,咱能不能换个地方,我的腰下边有块石头,硌得难受……”男子戏谑的声音传来,燕喃却在里面听出了一丝颤抖和一丝欣喜。
燕喃羞红着脸从男子的身上坐起来,惹得男子又是一声痛呼。待男子站起来,打亮火折观瞧,男子身下一块尖状的石头已经染了血迹。
燕喃忙揉了揉男子的后腰,急道:“你怎么知道是我,还代我受伤?痛不痛?”
男子躲开少女的小手,在耳边似女子般的娇嗔道:“你一扯我腰带,再联想刚才的那招,我就知道,整个大明朝,如此大胆的女子只能是你。”
少女又是羞赦的脸色一红,这听着怎么不像是夸人呢?
二人正说话间,两道黑影再度而至,将燕喃扑得一个趔趄险些摔倒,正是穿着侍卫服的沐心和娇憨霸道的“战神”。
“哈哈,原来是你这个大家伙,这个身材,跟小坦克似的,洛神会不会被你欺负惨了。”说完又觉得此话有些岐意,赶紧禁了声。
燕喃担忧的看了一眼浓浓的夜色,讷讷道:“那个,木头,你能不能……”
沐斌深深看了一眼已经拔节长高了十几厘米的少女,神情不明,语气却坚定道:“你不必说,我知道,我帮你找到他……”
打了个呼哨,抚了抚“战神”的大耳朵,让它嗅着一丛敌人的气息,只是还未等嗅完,“战神”就冲着林间狂吠起来。
三人相视无语,手里却已经拿好了兵器。
几十个黑衣人悄然而至,二话不说,直奔沐斌袭来,刀刀均致命,剑剑不容情。
燕喃赶紧上前解救,却发现黑衣人并不急于要自己的命,只是隔开自己与沐斌、沐心的距离,试图杀死沐斌,生擒自己。
沐斌本就受了伤,此时又受几人围攻,颓势渐现,燕喃目光如赤,招招使了杀招,却还是无法接近,见自己近前,对方如投鼠忌器般,少女发狠般的抱着一名刺客向中间战圈滚去。
地上散着无数的尖石,滚动中,二人登时伤痕累累,黑衣人动了真怒,举剑就向直奔沐斌而去的女子后背砍去。
后背空门大开,黑衣男子的剑眼看着就要刺进女子的肌肤,千钧一发之际,只听“扑哧”一声,黑衣男子的后背被一只利箭刺穿,一口血从口中涌流而出,贯穿身体的箭尖,竟是罕见的金色箭尖,男子的瞳孔睁得大大的,倒在了血泊之中。
借此之机,燕喃飞快奔至沐斌身前,将沐斌护在身后,沐斌反将少女一揽,揽至自己身后,长鞭一展,等着黑衣人攻进。
黑衣人竟如被点穴般的看着被射男子的箭尖,一言不发。
从树上飞跃而下一名长发飘飞的男子,银色的精致面具,墨绿色的绸缎袍子,带着貂毛滚边的斗篷,手中拿着一把紫金镶玉长弓,气宇轩昂,婉若谪仙而至。
落入场中,众黑衣人一抱拳,恭敬道:“少主威武!!!”
男子的身子纹丝未动,眼色中带着倨傲带着不屑,看着沐斌的眼神,就像是看着一个行将就木的老者,亦或是地上不堪一击的蝼蚁。
沐斌的身子紧了紧,自身后又揽了揽燕喃的身子,精力全部放在场中,浑然未觉燕喃如墨的目光。
沐斌凛然道:“你,就是蓝玉教的少主蓝灭天?真是眼见不如闻名,不怎么样。”
蓝灭天清冷的嗓音笑道:“手下败将何以言勇?在本教主面前,你和蝼蚁又有何区别?”
沐斌笑道:“蝼蚁尚且偷生,教主不见得赢得如何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