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出去院门之后,黄大年便吩咐道:‘去查一查赵风去了哪里,重点是林子清和潘望舒那里。’虽说潘望舒投诚了,但是这个时候从京城过来的人,他一个都信不过。
魏新民连忙答应着,又问道:‘大人,要不要叫那些人今天就过来?’
黄大年若有所思地点头:‘是该叫他们过来了,你说的不错,这位王妃不可小觑,小心为上,别把事情砸在一个女人的手里。’
魏新民连忙郑重点头:‘大人放心,人都已经安排好了,这就叫他们过来。’
送走他们之后,侍书忍不住扶着胸口说道:“姑娘,刚才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他们一定要见到赵公子才罢休呢。”
探春笑道:‘你害怕什么?这个时候他们不会一定要见赵大哥的,就算被他们发现了也不要紧。’但是她又皱眉道:‘只是,到这个时候赵大哥还没有回来叫我有点放心不下。’
“不如我出去看一看?”水云在一旁问道。
探春摇头:“不必了,这个时候只怕黄大年他们已经派了人在门口,你又何苦出去这一趟,何况你也不知去哪里找他。”
探春现在有些后悔自己叫赵风一到就出去找林子清的决定是否正确,因为初来乍到,虽说他们一切都还没有安排好,但是同样的,自己这边也是两眼一抹黑,连林子清他们住在哪里都不知道,就算赵风是来过这里的,但是要在很短的时间内找到他也绝非是易事。
就在探春他们已经等得坐立难安的时候,赵风终于风尘仆仆地赶了回来。
他一进来就跟探春说到:‘姑娘,我回来的时候看着外面似乎有人在监视我们,可否有人来过了?’
果然不出他们所料,探春笑道:‘赵大哥所想不差,来的还是赵大哥的一位故友呢,不知赵大哥还记不记得?’
“我的故友?是哪一位?”赵风在这里认识的人是不少,能称得上是故友的可还真没有几个。
“黄大年大人。”探春笑道。“一省的最高长官,主动说赵大哥是他的故友,可以说很给赵大哥面子了。”
赵风嗤笑:‘原来是他?他可不算是什么故友。’赵风言语之中带着明显的嫌弃。
探春还有些奇怪,赵风这个人有人交往很是温和,倒是很少见到在背后用如此厌恶不屑的语气评价一个人。
探春忍不住问道:‘怎么?赵大哥似乎很是不喜这位黄大人?’
“实在是他行事作法叫人喜欢不起来。”赵风只说了这一句便没有再说下去。
探春也是后来才知道,原来当初赵风来杭州的时候,这位黄大人还曾经送过女儿给他,是送,不是要谈婚论嫁,说起来,这位黄大人还真是叫人刮目相看,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的机会,也亏得上天叫他生了这么多女儿。
对于他这样的行事,赵风能喜欢才是有怪。
跳过这个话题,赵风还有要紧的事情要告诉探春:‘姑娘,我今日出去才发现他们把咱们安排在了杭州城郊,离着城中少说也有一个时辰的路程,所以我这一来一回就耽误去了不少时间。’
探春点头:“这也是早料到的事情,他们在告诉王爷消息之前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我们落在了他们手里,自然不会叫我们住在人很多的地方。”
赵风接着说道:‘还好的是,今日我出去见到了子清和望舒。’
他还没有说完,探春就打断到:‘赵大哥也见到了潘大人?’
水彦寻临走的时候特地交代的那一句话始终是探春心中的疑虑,所以不能对潘望舒彻底地放心。
赵风点头:‘是,不过姑娘不必担心,我看望舒在外面的所作所为大多是装出来的,他心里应该还是向着咱们这一边的。’
探春点头,目前也只能姑且这么认为了。
“他们知道我们现在在黄大年的手里很是担心。”赵风脸色有些凝重,这是他原来没有想到过的,他对黄大年的了解还是不够深入,探春也一直觉得只要有水彦寻在,他们不会对自己怎么样。
但是林子清他们却给他提了个醒,这位黄大人绝对是个心狠手辣的主儿,不一定就像探春他们以为的那样先礼后兵,说不定会杀鸡儆猴。
这样一来的话,探春他们本来打算就留在这里的计划说不得就要改一改。
商讨过后林子清和赵风一致达成的意见也是最好尽快把探春带出去。
只是这样又谈何容易,整个杭州城都在他们的控制之下,现在门前还专门派了人看守,就算有林子清他们施压,他也可以借口安置探春而拒绝把人交出来,而且这样一来说不定还会逼得他提前动手。
所以即便他们决定要救探春出来,目前也只能先假装不知道。
探春猜到他们的意思:‘林大人是叫我们想办法出去?’
赵风无奈点头:‘以子清的意思看,似乎是这样打算的。’末了他又加上一句:‘我也是这么打算的。’
在听了林子清分析之后,赵风也觉得还是走最好,只是这样一来的话,若是被发现了,就没有再和气相处的可能了。
探春点头:“那好,既然你们都这么觉得,就先这么定下。至于怎么离开,咱们再商量,既然说让他们假装不知道,这些日子就先不要再去找林大人了。”
赵风点头:‘现在想要出去是不容易的,姑娘正好先趁这几天好好养好身子。’
“恩,今日时间也实在不算早了,就先歇息吧。”探春说到。“咱们也不急在这一时。”
忽然要发生这么大的变动,探春也不可能一时就想出什么应对的办法,而且这些日子也实在是累的很了,倒不如先歇息的好。
接下来的几天黄大人果然并没有再过来,要带探春出去游玩的话自然只是说说而已了,不过每隔一天都会有一条小船给他们送来新鲜的粮食蔬菜,保证探春他们过的都还不错。
中间探春出过一趟门,不过刚迈出门槛儿,她身后就出现了好几个人,探春心中冷笑,看管的这样严,还真是看得起自己一个孕妇了。
她不过出门后在河边走了一走便回来了,那些人也只是跟着她,倒没有什么动作,但是看他们的样子就知道他们是不怕暴露自己的。
探春在这个小院里待了差不多十日的功夫,都没有找到出去的机会,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探春也再没有叫赵风和水云出去过。他们这是明目张胆地软禁了探春他们。
虽说当日赵风是告诉了林子清他们的住址的,但是这些日子也并没有收到什么消息。赵风本来是打算说买通给他们送东西的人,叫他们送信出去的。
但是探春想了想之后还是觉得不妥,这个时候若是贸然有所行动,说不定会给自己惹来麻烦,那以后再想有什么动作可就难了。
所以这些日子探春一直都是保持观望的姿态,料想他们还没有那么快找到水彦寻。
倒是没想到是探春低估了他们的能力,就在过了十二天的时候,黄大年又带着人过来了,这次他带来了笔墨纸砚,之前他可没给探春准备一张纸,就是怕她送信出去,但是今天他却带来了这些东西,探春看到东西摆出来的一瞬间就知道事情有了进展,大概他们是找到了水彦寻。
果然黄大年看着来人把东西摆好之后,笑着跟探春说到:‘实在是对不住王妃,这些日子下官忙于公务,竟然也没来看看王妃。’
探春笑道:‘我早说过黄大人不必如此客气的,您公务繁忙,实在不必再为我耽误工夫。’
黄大年不好意思地笑道:‘不敢瞒王妃,这次过来也是要请王妃帮个忙的。’
探春笑道:‘哦?我有什么能帮得上黄大人的,这些日子多亏了黄大人照顾,若是有什么用得着我的地方,我一定是力不容辞。’
黄大年高兴到:‘有王妃这句话我就放心多了。是这样的,下官早听闻王妃的字写的是一绝,这不,这几天两江总督何大人就要过来,何大人风雅,也最是喜欢字画。’说着他不好意思地笑道:‘可惜,不瞒王妃说,下官这个可不在行,只能厚着脸皮来求王妃帮忙写一副了。’
他这种鬼话,探春会信才怪,他怎么知道探春的字写的好,探春一个闺阁小姐,这字要写得有多惊为天人才能叫远在千里之外的一个巡抚知道,所以他这不过是找个借口要探春的亲笔字而已,至于他要拿这个做什么,也是不言而喻了,自然是要去威胁和拉拢水彦寻,探春的亲笔字就是最好的凭证。
早听闻南安王夫妇感情甚笃,想必认出探春的字来不是一件难事。
探春想了想笑道:‘黄大人实在是太看得起我了,我一个女子能写出多好的字来,只怕拿出去反倒是丢了黄大人的人。’
黄大年笑道:‘王妃可不必如此谦虚,还是说王妃觉得下官不配见王妃的字?’
其实说实话,探春要是不想写,他还真没办法逼迫探春,一个巡抚让一个王妃给他写字,这是从来没有的规矩。
但奈何如今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形势比人强,探春只好笑道:‘黄大人这么说我岂还有不写的道理?只是若是写的不好还请大人多多包涵。’
黄大年高兴地叫人把纸铺好:‘王妃不必过谦,请吧。’
探春走到桌子面前,挑了一支还算顺手的笔,沾了沾墨,问道:‘不知黄大人想叫我写个什么好呢?’
黄大年笑道:“这个自然是王妃喜欢什么便写什么。”
他要的只是探春的亲笔字,至于写的内容是什么,在自己的眼皮子低下,想必她也搞不了什么花样,所以他也不在话。
探春听了笑着点点头就开始写了。
很快一幅字便已经写好了,当探春把笔投进笔洗里,起身离开的时候,侍书凑到前面看了看,忍不住默笑,姑娘这是又开始整人了,这上面写的是一副狂草,别说是王爷只看到过探春几幅字的人,就是自己这种自小看着探春写字的人若不是亲眼见过这是探春写的,也想不到这是她的亲笔字。
探春离开之后笑道:“黄大人,不知你可否还满意?”
黄大年早已经走到面前去看了,他当时夸探春的字写的好自然不过是找个借口要到她的亲笔而已,但是看探春这架势倒好像还真的有两把刷子,他虽然对这些附庸风雅的东西并不感兴趣,但是看探春写的这么潇洒,他也忍不住过去看看。
当他看到那连成一片的字的时候,忍不住皱眉,说实话,他根本没看出来探春写的是什么,他也不确定这样一幅字拿出去水彦寻能不能认出来这是探春所写。
于是他尴尬地冲着探春笑道:‘果然是下官才疏学浅,王妃这字,下官竟然没有认出来。’
探春笑道:“这个不怪黄大人,这是狂草,若是不懂这个的,是很难看出来的。”她写的不过是一首忆江南,即便是知道黄大年大概是看不出她写的什么,探春也没打算冒险,万一他不怕麻烦地拿出去找人鉴定呢,自己何苦自找麻烦?
黄大年很是谦虚恭敬地说道:“如此还要向王妃请教,这写的是什么,总不好总督大人问起来,我却连字都不认识。这不是闹了大笑话了?”
探春笑着告诉他:“我喜欢江南,尤其喜欢白居易的这一首《忆江南》,今日大人叫我写字,我一时技痒,就写了这一首了,不知道合不合适?”
黄大年听了哑然:“原来是这样,自然是合适的。”
虽然对于探春的解释他并不是全信,她写出的字,黄大年也不确定水彦寻到底能不能认出来,但是对于探春如此积极地配合,他还是表示满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