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书开始还不肯同意,她还以为姑娘有什么办法找银子,没想到打的却是这个主意,这若是被府里的人发现了,不光姑娘,连保管姑娘这些贴身物件儿的自己也是活不了了,但无奈姑娘意志坚决,又想到就姑娘和自己的那些月例银子要攒到什么时候才能买下一个铺子,到时候就什么都耽误了,如今姑娘挑的这些东西都是不打眼的,府里的人就算在外面见着了也不见得就认得是府里面出去的,这些又是不常用的,说不定到时候姑娘的铺子赚了钱就能把东西赎回来了,到时候神不知鬼不觉的,这事也就完了,所以还是同意了姑娘的打算。
探春知道侍书原是与鸳鸯,鹦哥她们一样都是家生子,父母也在府里的,若是他的父母能跟侍书一样,这件事自然是托了他们最好,自己也打算着以后把他们一家都送出去的,只是可恨这些婆子们个个都不是省心的东西,吃了酒之后只管胡说八道,外面的那些爷们更不必说,平日里喝酒赌钱,自己上一世便是知道的。
只是如今刚开头,也没有什么合适的人,钱槐如今跟着环儿在王府,行动多有不便之处,所以少不得问一问侍书:“听说你的父母也是在这府里的,只是你跟了我这么长时间了,竟还不知道他们在哪边当差呢?”
侍书见姑娘问自己爹娘,知道姑娘是真的看重自己,连带着爹娘也跟着有脸了,便说道:“我妈在老太太那里管着厨房,我爹是跟着大老爷的。”
探春接着问道:“你爹在大老爷那边做什么?”
“帮大老爷管着他那些花草,我也说过他,有机会就从大老爷那里出来吧,他岂是能跟的么?”
探春原本担心她爹是大老爷跟前人,难免沾染了不好的习气,如今听她说不过是管着园子倒也罢了,便说道:“只不知道你爹会不会管账?”
侍书一听姑娘是打算让自己的爹去管铺子,虽然很是感激,只是可惜他不过认得几个字,哪里就会管账了,所以说道:“他哪里会管账。不过姑娘若是想找一个会管账的人,我也不避嫌,就给姑娘推荐一个。”
“你只管说是哪一个?”
“就是我舅家的表哥,我是想着,我们家都是家生子,没有主子们的恩典,是出不去的,姑娘如今既要托一个人管铺子,我倒觉得他还使得,之前舅妈也供着他读了几年书,如今不读书了在家种田呢,若是告诉他有这个好差事,他必定是愿意的。”
探春觉得既然是侍书的亲戚自然很好,只是一来自己并不是找一个在铺子里的,只是找个平时查账的,他年纪轻,只怕压不住那些管事儿的,另外不知道他品性如何,虽然是侍书亲自荐的,但这件事不是小事,还是要问清楚,所以说道:“你跟我说说你舅妈家的情况。”
“舅舅去世的早,只留下我这位表哥和舅妈生活,舅妈虽然生活的苦了些,但还是让他读了书,只是家里实在艰难,养不起一个读书人,所以还是去种了田。”
探春点了点头说“你这位表哥如今多大了,读了几年书?”
“表哥已经二十岁了,只是家里本就穷,供他读了三年的书,家里更是什么都不剩了,所以如今还没有找到合适的姑娘。”
探春一听侍书的这位表哥倒是个合适的人选,便问道:“你也知道这件事非同小可,若是找了那惹事的去办,我还不如不做,如今你既然给我推荐了你这位表哥,我只问你一句,你可了解他的底细,为他的品行做个担保。”
侍书也知道这件事若是办的不好,关系非同小可,所以低头想了一会儿才回到:“要说这位表哥我也许久不见了,只是听我妈提起过许多次,倒像是个还不错的,只是姑娘,这件事干系重大,我要回去再问问舅妈他们才好给姑娘答复。”
“你这位表哥如今可在这里?”
“他就住在城郊,他家的地也在附近。”
“那你可能想办法见一见他?我恐怕实在没办法见他,我也信你,你见过了若觉得好,我们就这么定了,若你觉得不好,我们再做打算。”
侍书见姑娘把这么大的事全托给了自己,更觉得不能辜负了姑娘的信任,便想着回去一定好好地考察这位表哥,若是品行有碍,就算是自己的亲戚也决不能给姑娘引见,没得给姑娘带来祸患。
探春知道府里的丫头要出去也不容易,尤其是跟着姑娘们的大丫头,如今既然想送了侍书出去一趟,索性让她在家里多待几天,好好看看她那位表哥,所以便想了个瞒天过海的招,告诉了凤姐儿说侍书病了,自己要打发她家去养病,等好了再回来,如今就让小蝉在旁边跟着。
凤姐儿听了忍不住唏嘘道:“我说三妹妹这里人也太少了些,里里外外就一个侍书,如今她病了家去,越发连个周全的人儿也没有,出入身边就跟着这么一个小丫头,让人看了岂不寒酸?”
探春笑道:“有什么寒酸的?我又不管家,比不得凤姐姐出入要有这么一群人跟着。”
“哎要,这可不得了,你要是看重了我这里的人儿只管说,十个八个的,我送给你就是了,何必这样拈尖儿吃醋的?”
探春看着旁边的平儿笑道:“我倒是想跟凤姐姐要一个人,只怕你不肯给。”
“三妹妹还能看上我这里的人儿?你只管说,说出来,我这就打发给你送过去。”探春也不说话,只看着平儿笑。
平儿知道这三姑娘打的就是自己的主意了,忙说道:“三姑娘何苦又来打趣我,你要多少人使不得,偏又来她面前讨我?”
探春笑着摆手:“那不一样,这府里上上下下的人儿,我就看中你一个,只你的主子太强势,我不敢抢了她的人,不然我早回了老太太把你要过去了。”
凤姐儿接到:“我原不知道,平儿这么招三妹妹喜欢,既这样,平儿你快跟了三姑娘走吧。”
“我可不敢要,你如今说是送给我了,回去一看茶也没人给你沏了,钱也没人帮你收了,岂不是要埋怨我?”
凤姐儿笑道:“我那里多少人使不得,巴巴地等着她给我沏茶,我这里渴也渴死了。”
平儿看凤姐儿和三姑娘只管拿自己打趣,只好说道:“三姑娘快别说我了,我最是个愚笨的,也就跟着二奶奶,跟着姑娘这些读书识字的人儿哪能办得到呢?”
凤姐儿忙接到:“是了,你啊也就配跟着我这个破落户。”
探春也不再接话,今日借着话提起平儿,也不过是提醒凤姐儿看到平儿的好处,平日待她也能好些,探春是知道的,上一世,平儿为她做了多少功德,她却心里容不得平儿,但凡有点儿不如意的地方就疑到平儿身上。只是可惜平儿已经是贾琏的人了,自己能帮的也不多,也就能借着跟凤姐儿说话,帮帮她。
回过了凤姐儿之后探春又忙着帮侍书收拾回家的东西,又额外给了她五两银子,侍书不肯接着:“姑娘这些年待我已是极好的了,况且我也是有月例银子的,如今姑娘正是用钱的时候,家里又不急需用钱,怎么能让姑娘再往外掏钱?”
探春见她执意不收,只好说道:“这钱呢原也不是给你的,咱们既然是姐妹,现在我正缺钱的时候也不必跟你走这个面子。只是这个钱你必须拿着,这是为你表哥准备的,你回家看过若觉得他好呢,就替我把这银子先给了他,就说这是定金,以后每月我会给他二两银子的月钱,只一点,不要告诉他是我聘的他,他若是问起,就说是府里的一位主子,不必透露我和环儿的名字,另外,告诉他嘴也要严一些,这事儿不要往外乱说。”
侍书才知道主子原来是这个打算,便接下了钱袋,说道:“这个姑娘放心,我会叮嘱他的,只是姑娘即便是给他定金又何用的着这些,他一年种田才得几个银子,不过是勉强糊口罢了,这月钱给的也太多了些,姑娘如今正缺钱呢。”
探春看侍书一心一意地为自己省银子,觉得好笑,便笑道:“你放心,你的主子这点银子还是付的起的。我既然给他开了这样的价钱,便说明这个位子确实值得这些银子,只有一件,他也得有能力把我交代的事做好,不然即便他是你表哥我也不会用他。”
“姑娘放心,我这次回去若是看他做不来这件事我一个字都不会透露给他。”
“好,我已经替你给凤姐儿告了假,你索性多待几天,也好好看看。”侍书这里连忙答应了,收拾好东西又把姑娘给的银子贴身收好,便伺候探春睡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