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是驱蚊,二是静神,三是让食堂里没有食堂的味道。
赵阳与刘琳不是第一次来蹭饭,轻车熟路的蹿进右间的餐具室内,从消毒柜中选了一套餐具出来。
之后出屋,在食堂公共选餐区,一条条三层架子上,一个个青花大鱼缸就摆在那里。
瓮缸,敞盘,冷热荤素,旁边放着香料,作料的各式小罐子,切好的水果,自助选择。
赵阳怀着悲愤的心情,不停的用夹子朝盘子里夹东西,专挑虾,肉,看着什么值钱夹子就冲哪去,堆得盘子冒尖才欣然离去。
二人把盘子找了个没人的隔间放下,又去接了两大杯果汁,倒了两杯佐餐酒,感觉没什么遗憾了,才坐下来开吃。
“这要附近的杂人混进来。”
刘琳拿筷子夹着块焦排骨,一口咬了下去,“吃都吃穷他。”
“附近哪有杂人,都是他的人!”
赵阳是行家,不挑大鸡腿,就捡大虾蟹肉堆了一盘子,边嚼虾米边道,“本来就不禁附近居民过来蹭饭,只不过没主动宣扬罢了,不然你以为咱们这么好混进来?收买人心,非奸即盗。”
“这怎么叫奸呢?”
刘琳感觉免费排骨味道不错,外焦里嫩,一咬带油,心情非常好,“咱们才是盗啊,白蹭人家的。”
“你呀,小恩小惠就被收买了。”
赵阳不亏是干私募的,一点脸都不带要的,筷子没放下就骂娘了,“我问问你,要是咱住市府附近,知道市府食堂饭菜好,还能蹭,是个什么感觉?”
“什么感觉?”刘琳疑惑。
“畏威而怀德。”
赵阳瞥了刘琳一眼,用筷子比划了一圈,“这叫食堂么?高级餐厅都没他唬人,咱知道刺绣是个烂大街的玩意,美国人知道个屁。
就跟咱国内的高级餐厅整的金碧辉煌,挂着一堆赝品一样,咱们觉得上档次,让欧美人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上档次的地方。
他算是把异国风情玩到出神入化了,你没看他这儿老美家门口还挂日本牌呢,满街都是大幌子小灯笼啊。咱们一回国,估计感觉跟出国差不多,他这才是中国。”
“这跟畏威怀德有什么关系?”刘琳又夹了块排骨啃上了。
“嗨,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赵阳把虾皮朝盘子里一扔,擦了擦手,“市府食堂要是贴告示,明示市府食堂不论各色人等,来就免费吃。咱去吃一顿又怎么了?理所当然嘛!那才是畏威而不怀德!
他这儿可好,谁来了都白吃,但他就是不说。不说免费,也不说不免费,反正人来了就吃。这就是妻不如妾,妾不如偷。没我这样能看穿他狼子野心的雪亮眼睛,你蹭他的饭不心虚啊。”
“呼。”
刘琳差点把排骨喷出来,笑出了声,“他要知道你白吃他的还骂他,不定怎么郁闷呢。”
“想让他郁闷的人多了,咱让他郁闷都得排队呢。”
赵阳不满的嘀咕一声,“他这儿的保安比市府站岗的武警还有杀气,换身衣服就上街抓人去了,可不是搞礼仪的。对着这么一个个拎着刺刀,牵着大狼狗的王八犊子,还敢进来蹭饭的家伙,一顿饭吃下来,会是什么心理路程?
偏偏人家保安还对过来蹭饭的视而不见,天长地久,久而久之,附近居民的眼里就看不见刺刀,大狼狗了,眼里只有人民子弟兵,只有自家的武装。
这帮王八犊子越邪恶,居民反而越踏实,这就是润物细无声。”
“蹭个饭,有那么深么?”刘琳怀疑。
“这倒不是我的感想。”
赵阳笑了起来,“是在部队干过的老赵,来他这看过,回去总结的。他可不光对居民免费啊,来办事的客户,各方供应商的人员,到点了也蹭他的呀。
你没看他总部的家伙一个个什么德行,不像视顾客为上帝的公司,倒像是军政府。对谁都爱搭不理的,要没海温,前台都懒得搭理咱。
可人家什么都免费啊,免费让你自个歇着去,自个倒水倒咖啡,到点了自个找地儿吃饭去。
就算事没办,人起码蹭上饭了不是?几顿白饭吃下来,与附近居民的感受差不多的,畏威而怀德。
这不是饭,这是形象宣传片,老赵原话,大师级的意识形态渗透。”
“呸。”
刘琳吐出块排骨,表情有点小愤恨,“大师级的变脸。”
“是啊,早知道昨个多赢他点了。”
赵阳一脸不屑,“俩菜鸟眼瞪眼的瞎比划,那边都比划半天了,这边还闷头算听哪张好呢,我好悬没笑出来。”
“噗。”
刘琳闻声一捂肚子,笑抽了,“我就是不敢抬头,怕看俩人太逗笑出来,对暗号对成他俩这样的也是不容易。他一个大仙架子,手上跟掐指算命似的,有板有眼。偏偏李倾一个劲的低头看牌,摆来摆去,就是看不见暗号。
我看他比划的急的,手上血管都迸出来了,鸡爪疯一样,估计都想拿牌砸过去了。”
“唉,还不如什么都没看见呢。”
赵阳叹了口气,“这事办的,跟咱想的不一样。”
“杨哥都交代了,直说就是。”
刘琳幸灾乐祸,“你偏偏多此一举,叫你想的深,该。”
“唔。”
赵阳把筷子一放,单手托腮想了想,伸手把电话掏出来了,对刘琳道,“我估计这事咱办不成了,我早点跟杨哥说一声吧,别误了他的事。”
刘琳点点头,没说什么。
电话通了。
赵阳举着手机,简略的把事情说了,态度恭谨。
“好,我知道了。”
电话里传出一声爽朗的笑,“放宽心吧阳子,事儿没办砸,打草惊蛇也是办。蛇惊了会跑,龙惊了会回头咬,我等他就是了。”
赵阳的心一下缓下来了,顺口问:“杨哥,您忙什么呢?”
“给家门口的板儿爷摊煎饼呢。”
电话里的声音振奋了起来,“这帮孙子宰老外宰的油毛发亮,我煎饼价儿得跟着拔份儿啊,一个鸡蛋我涨丫一毛六,钢镚儿还不找,嘿,我摊儿物质文明建设,又创新高!”
一口京片子把赵阳额头的汗水打下来了,弱弱的问:“您的煎饼,还是那个款儿?”
“那当然,流水的王朝,铁打的江山嘛。想当年,老子骑驴西去,临出函谷关,问老子可有家乡一捧土?老子曰:土异易,味不易,何如?老子曰:善。老子就给老子推荐的这一款。”
电话里嗷的一嗓子冒了出来,“…九阳连环,千古帝王煎!”
……
“你怎么了?”
刘琳看见赵阳身子晃了晃,中暑的样子。
“没事。”
赵阳手抚额头,闭上眼缓了缓,“我血压有点高。”
……
【托罗&壶连锁药店】
银滩南区,旧街上的荧彩塑料灯很亮。
吉屋喜之助迈着一双小短腿,气喘吁吁的跨进店门。
尚未来得及喘口气,对着门侧收银台后的小姑娘就是微微一躬:“给您添麻烦了,鄙人是来取教内通卡的。”
“证件带了么?”
收银台后的小姑娘鼓了沽鼓眼睛,点了点头问。
“拜托了。”
吉屋喜之助没递什么驾照,反而掏出一本印着骷髅头的党证递了过去。
“跟我来。”
小姑娘拿过党证翻开扫了一眼,绕过柜台,领着吉屋喜之助走出店门。
二人来到药店橱窗前,三台终端前一台空着。
小姑娘拿着吉屋喜之助的党证在终端机的卡槽里划了下,扭头问:“可以自己操作么?”
“拜托了。”吉屋喜之助又是微微一躬。
小姑娘无奈的挑了挑眉毛,面前这个小土豆还算好的,不少最近过来拿卡的亚裔,英文都不会讲。
“您过来看着。”
小姑娘对吉屋喜之助招了招手,一边介绍终端的功能,一边轻车熟路的按键选择,“很简单的。”
“真是感谢,我的英文说还可以,认起来很困难的样子。”吉屋喜之助一边垫着脚尖看屏幕,一边道谢。
“嗯哼。”
小姑娘没好意思说他的英文离可以还差点距离,“三克油”可以说成“三库油”,要不是她最近耳朵听习惯了,还真不习惯。
听多了,她甚至可以听出来中式英语,日式英语与韩式英语的不同了。
总之,这仨鬼地方来的家伙,没一个让她省心的。
“给你。”
一张黑色的卡片从终端里吐了出来,小姑娘拿出来递给吉屋喜之助,脸上笑吟吟的,“恭喜你进入乱收费受害人的队列,从此要交全费了。”
“那是鄙人的义务。”
吉屋喜之助接过卡片,看到卡上印着的银色红眼骷髅头。开心的笑了起来,“义务多了,也方便许多呢。”
“对呀,还有福利。”
小姑娘走出挡棚,对吉屋喜之助招了招手,“你跟我来,我们谈笔生意。”
吉屋喜之助一头雾水的跟小姑娘朝店内走。
“佩蒂!”
一阵“轰轰”的发动机声由远至近。
吉屋喜之助回头,就见骑着一辆“地狱男爵”大摩托的暴力团分子,叼着烟卷,腾云驾雾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