雇员们不但没有对sp特色的朝礼排斥,反而非常期待,偷偷带家人来看,荣克发现后干脆允许家属进厂区了。
于是乎,在家人的面前,自我尊重又提高了,小姐女士们也慢慢盛装了起来,戴上了各式各样的花帽子。
能引发美国人帽子癖的活动,一定是美国人喜欢的活动。
做期待的事,会憧憬,会主动投入,会乐此不疲,那就会被热爱的事毁灭,就会生成新的信仰,养成新的习惯。
西方人能让土著主动戴上领带,荣克就能让西方人主动穿上盛装。
以文明的名义!
结束了有sp特色的朝礼,荣克拉着最简单的“噔噔噔,噔噔噔噔”斗牛士圆舞曲,脚下踩着滑步,溜冰一样飘来荡去,路上碰见个工人就朝跟前一凑,围着人转两圈。
“喔~喔。”
老板都这么没谱,蒸汽朋克公司的工人更欢乐了。
工人一被荣克围上,就本能的来几下舞蹈动作。
有一手高举,一手下摆比划斗牛的,有小妞抛媚眼扭小蛮腰的,有的两手朝下腹一搭,双腿罗圈一样乱蹦,来两下骑马舞的:“油价~欧泼,江南style!”
被围着的开跳了,荣克才心满意足的放开人家,再一个滑步找新的目标,一路上吓得工人快步慢跑离他远远的。
有被他堵住跳出感觉的工人,一路嘴里喊着“喔喔”跳着骑马舞上班去了。
小桃气喘吁吁的跟在疯子身后,被荣克滑来滑去,急停转圈的销魂身法搞得一会儿小跑一会原地喘气。
没练过轻功,很难跟上疯子的节奏。
耳边隐隐还能时不时传来几声号响,显然席德.豪斯那个混货才是荣师傅的真传,同样在一路吹号一路逗人,一路玩回去的。
荣克玩的额头见汗,浑身发热才歇了,把小提琴朝小桃怀里一扔,拽出西装上兜露出一角的装饰性方巾,胡乱抹了几下额头。
抹完汗再把皱巴巴方巾随意朝裤兜一塞,蝴蝶结一拉,扔给小桃,把衬衫衣领的纽扣一解,双手插兜,吹着口哨一摇三晃的朝回走。
绅士眨眼变痞子。
这魔术变得,小桃都见怪不怪了,跟紧了就是怕他乱扔,没人跟着别说蝴蝶结,小提琴嫌沉他随手就扔了。
下回用了想起来,还会埋怨她:“我琴呢,哪去了,给我找找去。”
那能找着么?小桃只能买新的呀,走的肯定是她在厂办的权限账啊,荣克回头再一看到账目:“好啊,小桃,我有琴你还买琴,虚列开支偷我的钱,这月奖金扣一半。”
小桃的奖金保卫战一天都没停过,早被没谱的人锻炼出来谱儿了。
“每一次,都在,徘徊孤单中坚强。”
荣克晃晃悠悠,自得其乐的哼着歌,“每一次,就算很受伤也不闪泪光。”
“我知道,我一直有双隐形的翅膀。”
荣克哼着哼着来了兴致,两手在肩侧摆了个鸡翅的造型,转身飞到小桃身前,一边扑腾一边高歌,“带我飞~~飞过绝望。”
“鸟人,咱赶紧回去吃饭吧,要不还得给你热。”
小桃对老母鸡一样乍翅飞过来的家伙充满绝望,“绝望不算啥,你别在我面前乱飞就行啦。”
“切,没有艺术细胞。”
荣克嘟着嘴不满的嘀咕一声,把翅膀收了,转身走进办公室,“这歌不错啊,回头老板给你翻译成鹰歌利是,你好好练练,遇到公司晚会你就上去演绎演绎,争取钓个凯子。唱红了咱把授权买下,你有闲就能商演去了。”
“我演你分红是吧?”小桃翻了个白眼,把琴放到了一边。
“你是我培养出来的嘛。”
室内很热,荣克把毛料西装脱了扔一边,坐在沙发上把茶几上的盖子掀开了,看着桌上的一碟鸭皮,皱眉道,“我怎么看着这个有点腻啊,是不是肺结核的症兆?”
“剧烈运动过后,会对油腻的食物不适。”
小桃把荣克乱扔的衣服拿起来掸了掸,随口道,“你出了身汗,一吹容易感冒,去洗个热水澡再出来吃,就不腻了。”
“咦?”
荣克用筷子把一根环切的酸黄瓜夹断,扔了一节到嘴里咀嚼,满意道,“你知识面挺宽嘛,都会给我看病了。”
“那当然,谁伺候个神经病不得端着小心。”
小桃得意道,“我把你的常见症状都在红心打听清楚了。”
荣克闻声眉头微不可查的皱了一下,轻声发问:“跟哪个医生打听的?”
“我哪敢跟人说你有病啊,红心数据库查的。”
小桃应道,“你的常见病我有个表,按方抓药挺管用的。”
“继续努力。”
荣克满意的笑了笑,把筷子一搁,起身道,“我去冲个澡,不然饭都吃不好。”
“给你热热不?”小桃问。
“不用。”
荣克打开柜子,头也不回道,“一热就皮了,我麻溜的冲完就吃了,你该忙忙你的去。”
……
蒸汽朋克公司就是荣克的家。
sp的工人看见老板穿着睡袍溜达都见怪不怪了,荣克更不会怪自己。
所以,大班台后穿睡衣办公的大怪咖,就成了荣老板的标志之一。
荣克也有羞耻之心,感觉这样不好,就把头发剃短了,这样就不必怕着凉戴个跳棋帽子了。
穿睡衣办公就够丢人了,再戴个婴儿帽子,以荣克的脸皮之厚,都有点难为情。
冲完澡,荣克穿个宽松的睡衣,肩上搭个大毛巾就晃出来了,坐在沙发上擦了擦鬓角的水,就拿起筷子接着吃了。
“唔?真的耶。”
荣克夹了片脆鸭皮扔嘴里咀嚼了一下,油腻的鸭皮上裹着甜面酱与橙汁,酱香中又酸又甜,好吃极了,一点也不腻。
看来小桃医生的诊断是正确的嘛。
“老板,吃着呢?”
门一开,任连充怀里抱着一摞彩纸张,裹着一股寒风钻了进来。
“门别关严,留点缝。”
荣克摸了摸有点发温的脸,拿筷子朝茶几旁一点,“赶紧吃吧,快凉了。”
任连充是荣克的读报郎,每天早间会把秘书室整理出来的摘要送过来。
荣克懒得看报,公共焦点信息部会先过一遍,再上交秘书室。内部各方汇总的信息秘书室同样会先过一遍,选取最主要的焦点送过来,其他备份后回交各部门,各自处理。
像是花蛇送死鱼被罚了十万的破事,能被秘书室当做焦点送上来,为什么是明摆着的。
荣克饭点不固定,有吃饭的时候看东西的坏习惯,饭点时间长短不一。
秘书室的人过来读报的时候,很容易遇到老板在吃饭。
荣克又最讨厌吃饭的时候被人盯着,干脆就让食堂多送一份,谁过来谁吃。大家一起吃,谁也别看谁。
慢慢的,就形成了惯例。
任连充把抱着的一堆花花绿绿的纸片,朝荣克触手可及的茶几左侧一堆,自顾自的绕到右侧的单人沙发坐了下来。
坐稳了把面前的罩子一掀,与荣克面前一模一样的几样小菜与油条粥就出来了。
任连充吃油条快吃伤了,老板早上不是大油条就是小油条,不是大包子就是小笼包子。他是南方人,北方人吃米没事,南方很多人胃里缺少应付面食的酶,面食吃多了受不了。
可老板别的吃伤了,又有点乳糖不耐受,喝奶都吐,只能喝粥。吃咸小鱼,罐头鱼,但不吃鲜鱼,不吃油炸的块鱼,海鲜也不怎么吃,饮食习惯非常奇怪。
老板除了油条包子,别说米从来不碰,面包都吃不下去,他有啥办法,总不能把读报郎的差事让给别人。
哪天早上荣克心血来潮要份拉面刀削面,来个泡馍,来个韭菜盒子,来份牛肉鱼肉丸,来盘牛排,就是任连充比较幸福的时刻了。
虽然还是面与肉,还是不清淡,但起码比包子油条讨喜。他快恨死包子油条了,在家从来不吃。
“江叔怎么样?”
荣克夹了个灌汤包塞嘴里了,含糊的问
“骂您呗。”
任连充夹了块黄瓜扔粥里,看着黏粥直发愁,工人里能让老板喊叔的就江海洋一个,趁机借着江海洋的嘴发牢骚,“说是习惯了南方水土,吃不惯鬼佬的饭。一出门就是路盲,一开口话不会讲,骂你要把他养成智障。”
荣克闻声就笑:“还是吵着要回?”
任连充点点头:“要不是你把他护照抄走了,他早跑了。”
“他手艺那么潮,又不安心在家享福,不镀镀金怎么行?”
荣克不以为意,“手艺跟不上了,起码得把资历抬上,在美国总部干过嘛,回南风也好唬唬青工。”
“那,还让他学英文么?”
任连充发愁道,“您跟他请的家庭教师,他都不给人开门,在家听戏呢。”
“他哪找来的磁带?”
荣克纳闷的问了一句,又呵呵笑了起来,“估计不是忽悠了国内来的工人,就是认识了什么本地华人了,看来我的隔离政策失败了啊。
算了,由他去,让他带下一批轮替的工程师回去,继续守狗窝去吧。”
“好的。”
任连充笑着答应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