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风水教的人，只缘身在此山中，很多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呢。
不明白，不耽误他们更容易谈成生意，更容易扩大朋友圈与业务圈，更容易成功。
这又反过来让外部的人，越发觉得风水教真灵，灵验透了。多少人就是加入了风水教，诸事顺达起来了。
良性循环一成，风水教在亚洲东南部，已呈蔓延之势。
崔富贵原来不信风水。
他信的是那种杂乱的民间传说，避讳，算命，鬼神一类的。
就像船员家庭吃鱼不翻鱼身一样，更多的是忌，是讳，谈不上风水。
他真正信风水是逐渐形成的信仰，把早先杂乱的忌讳，凝固进了更系统的风水教之中。
说起来也是个奇，崔富贵一个干沙场的小老板，之所以会跟那么多不同行业的老板认识，原因很诡异。
不为别的，就是因为他是少数被风水教教主敲诈过的人。
风水教的人一聊起来，就会聊教主没发迹的时候，连个挖沙的都敲诈，人一问“谁啊？”“崔富贵啊。”
“真的假的？”“不信，我有他电话，叫他过来一起聊聊？”
崔富贵的名声不知不觉就越发大起来了，经常会接到莫名其妙的邀请，主要就是打听荣克的黑材料。
崔富贵接触的风水教人士多了，就被不知不觉的影响了，自然而然的信了风水，入了风水教，还捐过五万。
次月，就有一个“富贵诊所”的文件被风水教传了回来，告诉他捐的钱，用在哪了。
崔富贵真正的信仰，就是偷偷去文件上的诊所地址，看到了以他名字命名的诊所那一刻。
那间诊所墙上，甚至有他的生平过往。
回来之后，崔富贵就成了风水教的虔诚信徒了，坏处是神神叨叨的，好处是认识了不少同样神神叨叨的新朋友。
因为觉得荣克对风水的理解与热爱，还没他深，甚至不许他叫什么教主，对此，他还挺不乐意，主动向荣克谈起了教友圈最近哄传的事：“荣老板，听说您的公司要建一个外国女神灯塔？”
“什么叫要？”
荣克得意道，“已经在建了，在圣迭戈港口外就能看见。等落成了，以后的‘欢乐时光’团就都能看到了，你们来的不巧。”
“我们自己也有。”
崔富贵骄傲的一昂头，“大马教友倡议，在马来西亚槟城港口，建一座妈祖女神，比你的外国女人还壮丽。”
“啪。”
荣克一巴掌拍自己额头上，颓然的摆摆手：“随你们的意，反正不用风水教的认证神仙，不给你们报销。”
“我们有钱，用不着教里报。”
崔富贵得意洋洋道，“咱们国内的教友都挺支持，五万块一块刻名的砖，南洋来的教友参观了您的神将庙，感觉不错。九十九层阶的砖凑齐了，你就能在槟城看见咱们的妈祖娘娘了。”
“随你们，想卖砖就卖。”
荣克百无聊赖的点点头，“我认捐一块就是。”
“唉，不是砖的事。”
崔富贵严肃道，“大马来的那几位，我看挺有钱的，人不是缺咱的钱，是要凝聚信仰知道不？你这教主当得甩手掌柜一样，得多关心教务啊，咱们风水教的影响大着呢，教友遍天下啊。”
“嗯嗯。”
荣克嘴角抽了抽，强颜欢笑的点了点头：“有你们这样的虔诚的人，何愁风水大业不成啊，咱们教内是讲民主的，对吧？自然而然嘛，我有什么好管的，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你是教主啊。”
崔富贵不满道，“一个外国女人举着棍子你全掏了，妈祖娘娘你就捐块砖？”
荣克无奈道：“那外国女人棍子上有我公司的标志。”
“那妈祖娘娘还捧着咱们教的自然之心呢。”
崔富贵梗着脖子问，“你是不是风水教的教主？”
“哎呀我草。”
荣克颓然的又拍了自己脑门一巴掌，丧气道，“你们商量个数，该我掏多少让我看看你们的项目预算，行吧？人马来西亚好好的，港口是装吊机的，你们非让人港口多个雕像，何必呢？”
“怎么？怕压下你那外国女人的风头？那是一定的。”
崔富贵得意道，“我们现在的意向，就是你那个外国女人建筑费的十倍了。本来要建在新加坡的，后来大马教友意向出的最多，就改到槟城了。”
“好莱坞不炸，你们再大能大过中原大佛？”
荣克揽着怀里的小薇，问，“机器猫知道么？”
“嗯嗯。”小薇小脑袋连点。
“妈祖是谁？”荣克又问。
“嗯？”小薇把指头咬在了嘴里，小脸斜了起来，眼睛迷茫的朝上翻。
“看。”
荣克笑嘻嘻的拧了拧小薇的脸蛋，对崔富贵道，“要想你们的妈祖凝聚信仰，就学香港黄大仙，门票求签不要钱，解签25港纸，自愿。”
“多谢教主指点。”
崔富贵哈哈一笑，从怀里掏出个钱包翻了翻，拿出张一百的红钞塞在吉他弦上，“这签解的好，我就是受教友之托来问计的，那就不收门票呗，找我七十五。”
“人多是福…什么七十五？”
荣克刚应了一句，又不乐意了，把钱拿了起来，不屑道，“这是美国，求签你花港币？已经给你打了88折了，还是美式打折。”
说着，把钱朝小薇兜里一塞，“买糖吃。”
“给我也解一签呗。”
花蛇眯着丹凤眼，对荣克谄媚的眨了眨，“你那张罚单太大啦，帮我解决解决，我给你二百五。”
“那还不如多给我带几瓶豆腐乳呢。”
荣克扭头冲花蛇冷笑一下，“看在你知道给我捎豆腐乳的份上，多的九十万我给你出了。你把一百万现的罚款，老老实实交到广东分公司财务上，知道么？”
“诶。”
花蛇喜滋滋的答应一声：“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了？”荣克问。
“我们家出十万，你出九十万，加一起一百万呗。”花蛇眨眨眼，暗道：九十万又回你兜里了呗。
“你算术挺好啊。”
荣克斜着脸盯着花蛇看，“这就是你的知道了？”
“咋啦？”花蛇一愣。
“王哥。”
荣克懒得搭理花蛇，对王胖子笑道，“你跟他说。”
“蛇仔啊。”
王来福笑的弥勒佛一样，和煦的对花蛇道，“你找个人多的时候，把罚款交了。能骂骂老同学，多骂骂的好，这就不枉老板帮你交罚了。”
花蛇不是笨人，闻声思索少许，一点头：“谢谢王哥，我明白了。”
“主要还是质量，你跟林叔多费点心。”
荣克对花蛇道，“whole.foods‘全食’有机超市，fresh‘鲜鲜鲜’有机菜市场，都是刚进国内。sp生态的牌子立不立的起来，不在广告，在口碑。口碑不是嘴里来的，是从心里来的。”
花蛇挺不好意思：“真是没见过这么严的，都没进场，厢门一开一看见死鱼就开罚了，司机反应都来不及。”
“这就是丰田‘安东’拉绳，sp生态品管版。不让瑕疵进入下一环节，人人都是质检员。唉，跟你个文盲说不清楚。”
荣克见花蛇装傻充愣，嗤笑道，“你有什么好委屈的？sp生态的有机超市在国内亏的吐血，就是为了花钱培养本地供货商的习惯。
国内根本不接受个人送交的食品与药品检验，sp生态凭什么敢说自己是清白的？为你这样送死鱼的做信誉背书么？
再严格的检验，只要不是sp生态有把握的，都不列入有机，就是因为你这样的事情层出不穷。
sp生态明明已经把利润空间留足了，可国内的供货商享受利润的时候心安理得，有问题就推诿。一个个不是在想如何把品质做好，而是在想怎么应付检查。
实话告诉你，sp生态目前主要是自建冷链，在国内设立的点，与其说是卖场渠道，不如说是实验室。
就是为了分辨本地哪些供货商可以试着信任，哪些不值得信任。
如果连你这样，被sp生态手把手教着建立鱼菜共生工厂的供货商都出问题，我们还有在本地采购的必要么？”
花蛇沉默了一下，叹了口气：“我知道说了你不会听，可是，在国内真没必要做到sp生态的程度，那是表演给瞎子看。”
“你要说什么？自己都不把自己当回事，谁会把你当回事？还让下一代跟咱们似的一个个厂里种菜，互相换着吃？你改变不了世界，还改变不了自己？
芝加哥福喜在国内与国外就是完全不同的食品加工标准，出事了麦当劳照样不换供货商，就是因为换了会更糟。
从偷工减料里挣钱，有些事大差不差就行，我原来也这么干，只不过已经过了那个阶段了。”
荣克淡然道，“我个人无所谓，豆腐乳我也吃，不问怎么做的。国内夜市照逛，烤腰子照吃，火锅照涮，管它什么东西。
但是，生意不行。我不能告诉人家你吃吧，没问题。我只能告诉人家没问题，吃吧。
sp生态是一家世界企业，一个地方的污染，一个地方养成的坏习惯，就会传导到整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