扭着胖乎乎的小身子,“果果(哥哥)藕要跟你一块……书。”一说话还会流出透明干净的液体。
还没加轮到他说不可以,她就会被白素一把拎起小身板,“十月你又不听话了,不是说好我们去找邓倩姐姐去吗?哥哥这是要读书去,等他放学后陪你玩儿。”
她踢踏着胖乎乎的小腿,“不嘛,麻麻(妈妈)藕要去。”眨巴着湿润的大眼睛很可怜的看着白素,见白素无动于衷只好把视线投向他,“果果……”
“十月妹妹,等哥哥回来。”他知道这小屁孩只会哭还会捣乱,这幼稚园的老师是不收的。
她撅起小嘴就哭了,“个个泥是坏人!”
这个坏人的词语估计是咬词最清晰的一个词语了。
再大一点的她,她终于如愿以偿上了机关幼儿园,而他已经是一个小学生了。她们幼儿园就在小学校园里划分出来的一个园子里。
他下课的时候偶尔看到她几乎是看到她是趴在围栏上,“魏子哥……”她已经能清晰的叫他,而且声音异常好听。他敢肯定她是整个幼儿园最漂亮的小孩子。
她摇着小手,婴儿肥的脸上红红的两团好看极了,小巧红润的嘴唇像一只小鸟的嘴巴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魏子哥,我老早就看到你了,咯咯……叫你也不应,魏子哥……我昨天跳舞拿了第一……今天老师说我的作业写得漂亮,你看这是什么……”她摊开白净却肉呼呼的小手里面躺着一颗包装得很漂亮的糖果。
“给你!”她笑眯眯的,眼睛在阳光的照射下眯成一个弯月亮。
这个馋嘴糖果的小猫居然大方的请自己吃糖果。
“留着你自己吃。”他轻轻的推开她伸过来的手掌。
“一共三颗,”她的眼睛张开了些,眸子一眨不眨的,空着的一只手伸出三个肥嘟嘟的指头,“我吃了一颗,邓倩一颗,这一颗给你,我刚刚在这个位置等了你好久……魏子哥你以前不是经常把糖果留给我和邓倩。”她倔强执拗的表情甚是让人难以拒绝。
接过那颗糖果,暖烘烘的,这糖果也许是在她手心里呆久了就融化了,黏黏腻腻的粘在他手心里。他皱着眉,也强忍着把糖果给丢掉的心思当着她的面剥开糖纸把糖送进嘴里,脸上挤出满足的笑容。
再看她这才一脸满意的从兜里掏出手帕擦手,她低头撅起小嘴的样子分外可爱……
他家的大姑在国外,每一次回来就会给他从国外带各种小孩子喜欢的东西,当然少不了巧克力和糖果了。这他其实也不太爱吃,大部分都贡献给了戚嫣和邓倩这两个小丫头,而且每一次他都会有意无意的偏爱给戚嫣多那么一两颗。在他幼小的心灵里他觉得她更值得自己对她好。
那个时候幼小的他们干净得就像是雨后的空气,爱憎分明到纯粹。
戚嫣是他接触到的小孩子最漂亮但不是最可爱的孩子,这邓倩明明要比她要懂事的多,他偏偏跟倾向于对戚嫣好。
直到他长大了知道“爱”这个字的时候,他才知道很多事情是冥冥中注定的,不多不少,刚刚他只爱她一个,爱她那么多。而他以为等她长大一点就会自然而然的和自己在一起,谁知道她去了离自己那么远的地方,见到了更多的人和更精彩的世界,还找到了她想要的人……
她根本不是和自己一个世界的人,他早该明白,曾经那么不顾一切的奢望过的,终究连为他人做嫁衣的资格都没有。
“魏子哥你怎么不吃啊?”戚嫣见魏松涛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而且能看的到他嘴角隐隐露出的笑意。
魏松涛的回忆被打断,取下眼镜用就近用纸巾仔细的擦拭镜片呐呐的说,“今天没什么胃口,昨晚喝酒伤了胃,这个时候看到辣子就觉得胃里灼得慌。”
“喔,那你以后就少喝一点酒,喝多了伤胃。”戚嫣咬了一块菜头。
再戴上眼镜就像是能阻挡住眼里情不自禁的溢出的深深的失落。到底她不是自己的。
“嗯,知道了。”他知道她的关心不过是出于礼节而已。而且戚嫣从来不知道自己根本不爱吃火锅。
他第一次请她吃火锅的时候连同邓倩他们三个人一块儿出来吃的,那是他刚刚领了第一份薪水,问戚嫣晚上吃什么她都没有犹豫的说火锅。后来他们每次出来都是一成不变的火锅,很少吃热菜,如果吃也是那些辣椒油很重的菜品。
渐渐地他们的三人聚餐变成多数时间是两人聚餐,而她总是抱怨说邓倩为什么不来,他怎么能告诉她是因为他明白的拒绝了邓倩的大胆示爱,这个丫头真的是个迷糊的家伙,她都看不清邓倩对自己的敌意。而且在他第一次花自己钱给她买台灯的时候,甚至傻乎乎的问:魏子哥为什么不给邓倩也买一盏?
戚嫣毫不客气的吃了很多的菜,而魏松涛没吃多少。
他们出去的时候,魏松涛说这里离朵力名都还是有好几条街的,他提出送戚嫣回去。戚嫣想这本来刚刚在桌子上给妈妈打电话说是碰到了魏子哥俩人在一起吃饭的时候,间歇里她明明有听到姥姥在那一边说自己是野丫头。
这个时候的确也晚了,还是早点回去的好。她顺从的坐上魏松涛的车。他把车开到她家的楼下。
“改明儿我上门拜访去。”魏松涛替她拉开车门。
外面路灯从树影投射下来,草丛里斑驳的灯光也弥散在浓浓的夜色里。也印在他那张熟悉而平静的脸上。他的眼睛如同一汪净水干净而纯粹。
“如果你忙的话还是不要了吧。”戚嫣低下头从车里钻出来,犹犹豫豫的,这家里只有妈妈就算了,还有一个姥姥在,倒时候指不定看到一个男人上门来就会又说道自己了。
她从他身边越过。能感觉到他身子在自己说出这样的回答后就僵直了,扶着车门的手好半天也没移动一下。
他说,“十月你就这样不待见我,就因为我们那个时候没管你们家是不是?”起码他还是她的魏子哥。
“……”她几乎不知道该怎么说,想想……那个时候到底有没有怪过他。她不记得了,以自己的性格她是不会那么做的。那个时候那么多的人都装作不认识自己,连见到自己都会偏过脸去,更有甚者会对自己指指点点的议论。
魏松涛见戚嫣不说话就以为真是她在怪自己,解释道,“那个时候不是我不管你,而是那个事情我们根本就帮不上忙,你知道吗,我去找检察院的熟人,那个朋友的位置不高,他对我说的是‘有人要整你家,如果有人要出手干涉也会被牵连……你知道的我爸爸戚伯伯同样是一个性子的人,他兢兢业业的一辈子如果老了的时候出了什么事情,那岂不是要我妈的命。所以那个事情没人敢出手。”
戚嫣知道自己刚刚的沉默让魏松涛误会了,心里有点发堵,“魏子哥没有那么回事,真的我没那么怪你。我男朋友都办不到的事情我怎么能来为难你们呢……只是你知道不知道到底是谁要把我爸爸送进监狱?”
魏松涛摇摇头,声音很低,“不知道……”
他有些遗憾自己的人微言轻,这个时候却帮不上她任何的忙。只怪自己没那个本事给她最想要的,如果自己强大一点她是不是就会跟着自己了?这样的问题他从前几乎根本不敢想,现在想想看到她的时候就只剩下难过。
戚嫣拨弄开被冷风吹到脸上作乱的头发,把调皮的它们夹在耳朵后,束手而立,“魏子哥回去吧!不早了。”
魏松涛在吃饭的时候就看到她刻意放在膝盖位置的左手很少拿上来,也不敢问她的手是不是好了很多,这个时候才发现她手腕还是不很灵活,而且那一串紫色的炫光在黑夜里灼人眼球。
他点点头,“对不起……十月,刚刚魏子哥不该说那样的话,以后我也不会说了。你还是先进去吧!改天我过来跟伯母问好。”
他的意思是要看着她进去,他才放心。
而她也清楚,看着他这站着像是和旁边的树差不多的那姿势和模样,这是要看着自己先走。
她转过头不经意昂头就看到,自己位于五楼家的窗口站着一个头发被风吹得颤巍巍的老人,老人见到自己看过去也没有退回去的意思。
心里一惊诧,到底是把头低下来,“那我先上楼去了。魏子哥再见,以后如果你没时间就不要过来了。”她事先抬起手阻止他即将接过的话头。迈着大步离开。
戚嫣直直地保持身体的直立,她知道魏松涛没走,而且是在看着自己的。她的背上的烧灼感觉等她进入电梯才好些,她知道不能给他希望,因为自己没道理那么做。她身边有章一皓,所以不能够伤害一颗无辜的心。
……
果然的等她到了门口的时候,还没来得及敲门。门就咔哒一声打开。姥姥王霞和中午一样立在门口。只是这脸上的表情比中午她回家的时候那个笑着无害的表情要丰富得多。有鄙夷有奚落,还有什么比这两种跟难看的意思,她不想再分析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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