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思百转千回,却不敢直视幼主的脸色。他如今不能求情,——他不能承担如果求情反而会加重幼主猜疑谈光的后果。
他只能默然的低下头。
华盈琅似乎看到了些什么。
白苍澜竟然如此信任自己的谋士吗?还是他根本就没将这些放在眼里?
如果是前者,在吐露这么多信息、让一个稍懂分析的人就察觉到他们的目的的情况下,他依然能够信任这个谋士,到底是因为这些话都并不真实,还是谈光这个人也在给他下套,而这一点得到了白苍澜的默许?
如果是后者,该说谈光所言压根就没有提及核心因而并不重要,亦或是说这干脆就是一个障眼法来试探于她?
这样的试探,让华盈琅全身上下的感官都调动起来,几番经历战场瞬息万变情况洗礼的大脑,也开始了全速运转。
谈光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说了过多的话,这才堪堪停住,后山上一片飒飒,唯余松风竹响。
白苍澜终于悠悠然叹一口气。
“盈盈从前说过,你我是朋友,是吗?”
“是,白七公子,难为您还记得。不过您应该也记得那时我说过的话,若论垂拱平章之治,盈琅恕不能为啊。”
华盈琅十分俏皮地眨眨眼。
……等等,盈盈又是个什么东西?!!!
明明已经将近一个月没有见到、也没有听过这等毁我一世英名的称呼了的!为什么我还是如此的习惯接口!
华盈琅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感觉就像是常年斗蟋蟀却莫名被秋末的蟋蟀咬了一口一样。
这感觉比在西蜀朝堂上被同等级的世家家主谢阁老称呼“华家小郎”还要不爽~!
我华氏盈琅虽然是姑娘家没有字,但是也不至于起个字叫盈盈!!!
这边华盈琅还在为自己的反应懊恼以及忿忿,那边就听到一声轻笑,随后是依然低沉清冽如茱萸酒一样的声音响起来了。
“啊,华家主,是在下称呼错了……华家主觉得,如今的华家当如何自保呢?”
这话问的就有点问题了。难道能直说吗?
但是华盈琅的设想本来就是不再往一个夺嫡的皇子身上押宝,如今华家的产业并不依存于夺嫡、而是依存于政权存活。
难道说,白七公子想要看到华家对他投诚吗?这算是一种威胁吗?
白七公子显然没有让人误会的打算,他直接就开了口:“与人交,可以不说话,不可不说实话。不想让人得知的,不如让人自己去猜。华小姐该明白这个道理的啊。”
可以不说话,不可以不说实话。因为说的都是实话,人人都相信,不会因为拆穿而出问题;不说话,则是让人浮想联翩去,结果并不需要自己担责任。
几日以来的问题疑惑,似乎都得到了答案。
华盈琅沉默一会儿。
夕阳西下,几时归去,鸿雁已南来。
“多谢白七公子赐教,盈琅,明白了。”
(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