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毓璟笑道,“果然什么都瞒不了你。”
楚云暖傲娇的哼了一声,示意赵毓璟继续说,赵毓璟面色有点怪异,“这件事,和周家有些关系。”
“周家?”楚云暖喃喃重复了一遍,心里大概有了底。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南楚都城业阳城,一家名为锦绣山庄的绣楼在一片锣鼓中开业,绣楼里各色锦缎让人目不暇接,如浮光跃金一般,绚烂的叫人难以移开眼睛,还有那缥缈轻薄的罗衫,摸上去就叫人通体凉爽……锦缎华丽,成衣华美,只一日,楼中锦缎成衣销售一空。
当日女帝举办的宴会里,前所未见的华丽衣衫得到了吸引了在场诸多工资公子的注意,女帝更是夸奖“罗衫叶叶绣重重,金凤银鹅各一从。”女帝朱笔一挥,亲自为锦绣山庄题了锦绣二字,并加盖玉玺,一时间叫锦绣山庄风光无限,宴席上女帝不余遗力,更是促成了好几桩姻缘。
锦绣山庄风头无二,可开业五天后竟然歇业了,许多慕名前来的夫人小姐们扼腕叹息,有强势的夫人想要强行砸开大门,可看到牌匾上玉玺印后,蔫了下来。女帝手里虽然实权不足,可人家那也是正统皇帝,不是他们这些人可以招惹的。一连三天,锦绣山庄未曾营业,原来买了大量锦缎的夫人府邸都快给人把门槛儿给踩烂了,据说是摄政王爱女安国郡主爱上了锦绣山庄锦缎,这些人可都是忙着送礼巴结安国郡主去了。
可人家安国郡主看上的不是这些破锦缎,她看重的是宴席上女帝穿的冷蚕丝制作的宫装,她问过尚衣局的人,那件衣服是锦绣山庄特意进贡给女帝的,据说南楚只此一件,穿上去通体无汗,凉爽异常。安国郡主李容悦心里是看不起李璃茉的,她打心眼儿里觉得李璃茉的皇帝之位是父王赏赐的,这样一个人她就该夹着尾巴做人,凭什么拥有一件独一无二的衣服,那是她才能享受的荣耀!还有那该死的锦绣山庄,居然只送衣服给李璃茉,他们难道不知道摄政王府才是他们需要巴结的对象?
抱着这种心思,李容悦带着侍卫抢闯了锦绣山庄,更是把李璃茉亲赐的牌匾砸了个稀巴烂,她神态高傲的逼着锦绣山庄的人拿出冷蚕丝来。冷蚕丝难得,现在他们也没有存货,李容悦不高兴,只觉得他们是在怠慢她,看不起她,愤怒之下李容悦砸了整个绣楼,看得外面人目瞪口呆。
万般无奈之下,绣楼里的人只得拿出一匹冷蚕丝来,那是绚烂的五色,一出现就是空气里都泛着华光。管事苦着脸,“郡主千岁,这是我们楼里最后的冷蚕丝,可这是还没有制成的,穿在身上会出大问题的。”
李容悦听不进任何话,她满眼都被华美的锦缎给吸引了目光,二话不说命人抱上就走,临了还狠狠踩了一脚碎裂的牌匾。管事追了出去,“郡主千岁,那锦缎可不能带走,还没有制作好,穿了要出人命的!”管事喊了好几声,所有人都听见了,只有李容悦坐在她六人抬的肩舆上扬长而去。
管事欲哭无泪的看着被砸的乱七八糟的绣楼,门也没关,当场就给楼里的伙计发了工钱,然后就对着门外看热闹的人说道,“我们小本生意的禁不起折腾,这店我们以后就不开了,各位要是有什么看得上的尽管拿,小老儿我还要回去跟东家请罪。”
管事粗略收拾东西后走的飞快,活像背后有鬼在追一样,所有人离开以后,绣楼里涌进了大批人,所有东西几乎被一扫而光。管事来到一座院门前,轻轻敲了敲,“事情成了。”
李容悦兴致勃勃地回府,立刻让绣娘裁制衣物,锦缎够多,孝顺的李容悦吩咐人也给母亲做了一套。李容悦不知道外面已经闹的鸡飞狗跳,什么安国郡主仗势欺人,逼得人家店铺都开不下去,更有说她大逆不道的,一个郡主而已,竟然敢让人称自己为千岁,那摄政王是什么,万岁?这件事情的发生,让保皇派摩拳擦掌,预备在明日早朝很很参他一本。
这些事情李世均都不知道,此时此刻,他正在御花园中陪着女帝赏花。今日御花园百花齐放,开得格外艳丽,姹紫嫣红的鲜花映衬在朱红的宫墙下,说不出的赏心悦目,李世均没有兴趣看花,在他眼中御花园的景色还不如王府后院一半美丽。
“皇叔似乎是有心事,在朕面前都是一幅心不在焉的模样。”李璃膜穿着金黄色的衣裙,裙上绣着一龙一凤,五爪金龙盘旋在腰间,背上是一只振翅欲飞的凤凰,凤凰口中衔着的明珠,真是一颗罕见的粉珍珠,她乌发冠起,在头上戴了一个二龙戏珠的发冠,英气逼人。
李世均拱手,“臣只是为陛下选夫之事烦恼,陛下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身为南楚皇帝,后宫怎可无人?丞相府上二公子不错,足够称为陛下正夫,另外尚书府三公子,昌乐侯家的小公子也是极其出色的男儿。”
听着李世均不遗余力的推荐,李璃茉似笑非笑起来,这些人都是家族中没有实权的嫡次子,纳入后宫也没有什么用,拉拢不了背后的家族,还平白惹怒了他们。要知道女子为帝本就难,若是在三夫四侍的,岂不是叫那些个心高气傲的世家公子们造反?况且——
“皇叔不知道那几个公子都有未婚妻了,还是朕亲口赐的婚。”
李世均脸皮抽动了一下,这个李璃茉真是越来越狡猾了,知道他有意把几个家主颇有实力的公子塞到后宫,率先就给几人赐婚,其他人那也就算了,丞相家里那二公子曾桦不能入宫这可就不好了。“丞相公子的未婚妻是谁?”
“回摄政王千岁,是昌武大将军嫡长女。”说话的是李璃茉身边最的得宠的太监。
李世均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丞相公子有断袖之好,昌武大将军家的嫡长女又是个嫁不出去的母老虎,两人成了亲足够想象婚后鸡飞狗跳的生活……这种事他原是不该说的,可谁叫那不成器的东西是王妃娘家侄子,还颇的王妃宠爱。李世均命令道:“这门亲事不合适,退了!”
李璃茉不怒自威,“君无戏言!”想把曾家那个废物塞进宫当她正夫,也不看看他有没有那个命,一个兔儿爷,李世均被女色迷了眼,也不怕脏了李家的地儿!
李世均定定的看了李璃茉许久,眸子里蕴藏着可怕的风暴,只消片刻就可以将人碎尸万段。李璃茉分毫不让,浑身气势不输李世均半分,霎那间空气里噼里啪啦的响起火花,两边的内侍宫女刷刷的跪了一地,战战兢兢。许久李世均才道:“陛下不愿意立曾桦为正君那就罢了,可陛下总的娶夫,绵延后嗣。”
李璃茉摔袖,半分面子也不肯给李世均留,“皇叔怕是忘了你给朕送的药,朕这一辈子都不可能有子嗣!”
这简直就是皇室幸秘啊,内侍们各个垂下头,他们是真想捂住耳朵,更是恨不得自己一头消失在地缝里,听到了这样的秘密,他们还能活么?!李世均目光想钢针一样,直勾勾的瞪着李璃茉,“李璃茉,你简直混账!”李璃茉越大就越混,这种话她都敢往外说,就算是事实又怎样,这种话是随便谁的,她要别人怎么看待他!
“李世均,朕是天子,你不过是臣,这次朕就当没听见,再有下次,仔细你的脑袋!”李璃茉气势如虹,那股君临天下的气息压的李世均都有些喘不上气,一瞬间他仿佛看到了一直压在他头上的懿和太子。他早就该知道,大哥的孩子哪里会是绵羊,他就不该为了维护面子而让她登基,更不该放任她成长,早就该杀了她。
李世均皮笑肉不笑,“陛下果然是长大了。”说完后他冷哼一声,道:“不听话的奴才没必要留着,来人,拖下去,太和殿前乱棍打死。”
太和殿是皇宫正殿,李世均在那里处死奴才分明是在跟李璃茉一个下马威。
反正那些奴才都是其他人派来的奸细,杀了正好。李璃茉没有吭声,冷眼瞧着李世均在那里大发神威,他冷笑,你就得意吧笑吧,一会儿有你受的。
等到李世均发泄完以后,李璃茉才说道,“近日朕得了一件宝贝,还请皇叔一观。”
李世均瞧着李璃茉,不知道她在耍什么花招,然而还没有等他说话,两个宫女就抬了一个架子上来,架子上蒙着红布。李璃茉上前,“皇叔,请。”
许久见李世均没有任何动作,李璃茉笑道,“皇叔这是怕了,青天白日的,朕也不会对皇叔做出什么事情,比如,下毒。”
下毒两个字轻飘飘的,一下子就让李世均脸色沉下来,“陛下说笑了,本王没什么好怕的!”说完后他大步上前,一把扯下架子上的红布,原来里面是一幅画,李世均何等人物,一眼就看出来那话是新作的。“一幅新画,也不是大家所做,没什么看头,陛下你是没见过好东西吧?”这句话是满满的讥讽。
一听这话李璃茉就知道李世均没有仔细看,她笑道,“可朕觉得此画甚好。”
李世均嗤之以鼻,转头就走,可还没等他走远,他就听见李璃茉在后面念道:“云城八月雪,玉门阶上立……”
他猛的停住脚步,他瞪大眼睛,许久之后才若无其事的继续向前走。
“朕看这画中人有些像皇叔呢。”
听到李璃茉这句话后,李世均再也无法克制心头的感情,他猛地转头,仔仔细细的看着挂在那儿的画,真的是这幅画,它不是已经跟着她离开了,李世均双手颤抖的摸上画,画上画的是两人第一次见面的情景,他始终记得第一件见到她的时候她还是个天真烂漫的少女,一见面,她就对着他念出这一句诗。云城八月雪,明玥,明玥是你么,是你回来看我了。
“说起来也有意思,朕先前派唐卿家去大齐南堂购买药材,恰好在一对街头乞讨的妇人手里得到这幅画,据妇人说这是她早年夭折的小主子所有。”
“夭折?”李世均都不知道这句话他是怎么说出来的。
李璃茉还是在笑,只是笑容异常鲜艳残酷,眼睛里是像针尖一样的光芒,“据说她小主子是个女孩子,死的时候只有八岁。”
李世均猛地后退一步,不可思议,脑子里不停回响着八岁两个字,八岁的孩子,死了,他的女儿,只有八岁竟然死了?!李世均无法回想起那个孩子的容貌,可是记得她小时候粉嫩可爱的样子,明玥,我们的女儿死了……李世均呼吸慢慢沉重起来,明玥你好心狠,就算我要娶曾柔为王妃,你也是我心里最爱的人,你何必这么无情的带着安宁离开。王妃王妃,你看心里始终只有王妃的位置,你也不看看自己平民之女的身份哪里能帮助自己得到想要的一切。
“皇叔,皇叔?”李璃茉喊了好几声,李世均才回过神来,“你说什么?”
“朕是想问皇叔你可认识作画之人。”
李世均矢口否认,“不认识!”
李璃茉有些嘲讽,她就知道会是这样,李世均,皇叔从来都是这样一个人,敢做不敢当。李璃茉看着他失魂落魄的背影,嘴角一直挂着一抹讥讽的笑容,皇叔若是你日后知道,你曾经弃之如履的发妻是南堂响当当的楚家前家主,大名鼎鼎的女诸葛,而你的女儿就是你一心要对付楚家新家主时,你会怎样的后悔和懊恼。
“谢忠诚,派人把画给摄政王殿下给送过去。”李璃茉朝身后的大太监吩咐了一声。
谢忠诚躬身答是,然后退下。这个时候,唐浩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他跪下,“臣大理寺少卿唐浩参见陛下。”
“平身吧。”李璃茉拂袖坐下,有宫女端了热茶上来,李璃茉喝着茶,这是南堂特有茶,茶汤翠绿,清澈见底,“南楚……你见过她,你告诉朕,她是怎样一个人?”
唐浩回想起楚云暖的所作所为来,道:“她是一个心智谋略不输陛下的人,楚家在她经营之下密不透风……”唐浩简单讲了几件楚云暖在南楚的事情给李璃茉听,李璃茉听完之后有些感慨,“她很不错。”她在南堂楚家局面可不比南楚自己面对的一切。
“那么楚云扬呢?”
“在楚云暖的教导下,他很聪明很上进。”唐浩顿了顿,“楚家有两个继承人,陛下要不要把楚云扬给带回来?”
李璃茉摇头,“不用,楚云暖不会愿意,等我把南楚清理干净,我亲自去大齐接他们姐弟回来。”
唐浩不再劝说,他犹豫了一下,“有一件事情臣不知道当不当讲。”
李璃茉斜瞅了唐浩一眼,“唐爱卿何时说话也这么吞吞吐吐了?”
“臣在南堂发现了天仙子,这是摄政王妃的手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