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诺指了指一旁的沙发，“你睡那儿吧。”
安然乖巧的走过去，夜里很静，伴随着录音室里的灯光，有些昏暗，可安然睁着一双大眼睛，一闪一闪的看着他，比夜里的猫儿还要亮。
过了一会，安然忍不住了。
“这是你写的歌吗？”安然问。
乔诺没理她，安然一句一句的说下去。
“曲子有些不对呢。”
“为什么前面快后面慢呀？”
“咦？听起来有点像摇滚风……”
乔诺停下手里的活转头看她，棚顶的灯好像一下就暗了，迎面飘过来一股杀气。
安然心道，完了，他大概要把自己撵出去了。
“你不睡吗？”乔诺淡淡的问，“不睡的话起来干活。”
安然好像听到乔诺叹了口气。
他给她的活不难，但也不简单，他写的谱子在她手里反反复复的弹。
“手腕放平，弓的像座桥一样，你那是鸡爪吗？”
乔诺大概实在忍受不了她难看的姿势，一抬手给她按了下去，他的手心很热，热的安然浑身一颤。
乔诺的手很快就拿开了，他好像想到了什么似的，怔了几秒。
“接着弹。”
“哦。”
安然弹了几分钟，乔诺一直没有理她，窗外的月色朦胧如水，在微风的轻拂下，不安的骚动。
安然又刻意把手腕弯了弯，乔诺没有理她的意思。
然后，她弯了弯，又弯了弯……
整个身子都快弓起来了，安然撑了几秒，手臂有些酸，正准备放下来，乔诺不知什么时候放下了谱子，转过头来看她。
“对，就这么弹。”乔诺说，“保持住，不要动。”
安然：“……”
时间过的太快了，安然想，一晚上的时间，好像一转眼就过去了。
末了，天快亮了，安然转身离开前，脑海里莫名回忆起昨天晚上的旋律，忽然感觉好听的紧。
伸手推门时，安然问他，“前辈新歌叫什么名字？”
“不告诉你……”
“……”
寝室五点左右开门，安然睡了一个小时，爬起来洗漱，向楠看见她和看见鬼一样。
“你丫几点回来的？”
安然困的不想说话。
早上有舞蹈课，安然硬着头皮换上衣服，那老师有个性的紧，上课几乎不说话，指令都在音乐里，放的跟广播体操似的。
“第一小节，形体基本功……”
男老师在前面自顾自的跳着，多数人跟着音乐不走心的晃来晃去。
陈欣凑过来问她，“安然，你想好出场的舞怎么排了吗？”
安然低下头想了想，“我们不排舞了。”
这话说的陈欣一愣。
“如果我们没有那种能力，注定跳不好。”安然说，“那何不自己练习自己的，发挥自己的长处呢？”
如乔诺所说，如果跳的不好，和一场闹剧没区别，如果开场节目注定要拉低整个表演的水平，那何不就简单一点，说不定有意外的效果。
不排舞，压力顿时小了不少，几个人长长的叹了口气，向楠转头看了看安然。
“说说你的意思。”
“嗯，我的意思……”安然说，“向楠你准备一段独舞，最先开场，陈欣和刘芳两人一边一个，拉着小提琴上台，唐诗最后，我依据现场有没有钢琴再做决定，我们五个人摆一个pose，就算结束。”
安然说完，全票通过。
她们同意是因为没主意，而唐诗是因为简单。
“那我们是不是可以自己练自己的了。”
安然点头，“理论上是这个意思。”
唐诗转身收拾东西，离开了练习室。
“大家肯定都有单独表演的部分。”安然说，“我们先准备这一部分，合作的节目最后再做商讨。”
向楠点头同意，大伙也就没有什么意见。
下午的乐理课老师有事，安然成功的睡了一觉，晚上去找她们时，几个人还在练习。
略晚些的时候，多数人都走了，安然还在练琴，向楠问她，“还不走吗？”
安然摇摇头，“还有点工作要做。”
向楠也没再问，安然寻了处软绵绵的垫子，躺下睡了。
窗外的天空黑的彻底，乌云密布，朦朦胧胧的雾气什么都看不见。
冷不防一道惊雷，从天而降，安然被这惊雷劈醒了，窗外大雨如柱，走廊里传来一声巨响。
安然打开门探头看了看，窗台的花盆掉在地上摔碎了。
走廊尽头的屋子还亮着，门被打开，安然一回头就看见了乔诺。
“前辈，好巧呀。”
乔诺：“……”
安然向他走了几步，“需要帮忙吗？”
乔诺指了指地上，安然找了个袋子开始收拾。
乔诺抱着胳膊靠在墙边，一动不动的看着她蹲在地上，费力的捡着瓦片。
“今天又回不去了？”
安然没忍住笑出了声。
走廊里很静，窗外的风声雨声显得那样清晰，安然头顶的窗户没关，雨点一滴两滴都落在脸上。
安然抬起头看了看，正要关，乔诺的手臂跨过她，扳手一转，将窗户扣上了。
安然站起身，离着他只有一个拳头的距离。
“前辈……需要帮忙吗？”
乔诺的嘴角勾了勾，屋里的灯亮着，安然隐约看见，里面还有几个人。
“忙完了就进来吧。”
看来，歌曲的背景音乐都录完了，人们都聚在里屋，对着几台和音器咬牙切齿。
只有乔诺坐在外面，耳朵上挂着个比脸还大的耳麦，整个人都快窝进沙发里了。
“你怎么不进去？”
乔诺冲着里面抬了抬下巴，安然怀着探究的心情走进去，前脚还没迈进去，身体已经退了回来。
里面的人触电了一样的跳起来。
“哎呀，妹子来了！”
“快把裤子穿上！”
“还有衣服！”
“袜……袜子也穿上！”那人道，“脚上有味！”
安然：“……”
里面噼里啪啦一阵收拾，过不一会，从门里探出个圆脑袋。
“妹子，收拾好了。”
“别碰任何东西。”乔诺说，“他们好不容易藏好的，一碰就掉下来了。”
安然走进去，一股□□酸辣牛肉面的味道。
安然以为屋子里会有一群人，此时看来不过四五个，经过刚才的一番“收拾”，勉强有个下脚的地方。
桌上垃圾堆的有山高，不过此时都用报纸盖起来了，房间角落里都是方便面盒，上面还有两包东北大榨菜……
昨天还整洁的很，从别墅到猪窝，不过一个白天的时间……
那圆脑袋拎过一把椅子，“妹子，坐！”
安然小心翼翼的坐上去，椅垫下发出了一股奇怪的声音，安然赶忙站起来，那圆头掀开一看，是半袋没吃完的薯片。
安然：“……”
“木头，快把你椅子拿过来给妹子坐。”
安然瞪大了眼睛才发现角落里坐个人，竟是早上话少的可怜的那个舞蹈老师。
“不用，不用！”安然赶忙站起来摆手，“我出去坐就好。”
安然前脚迈出去，后面像炸了锅一样。
“今天什么日子，老大居然带了个妹子。”圆头忍不住痛哭流涕。
“副总不是说不让招女助理吗？”
“我看不像助理，倒像是新一级的学员。”
“不会是咱老大带的吧。”
“不像。”那人摇摇头，“看起来太平凡了。”
安然忍不住扶额，我说，你们讨论能关个门嘛……
安然正想回去锁门，那圆头冷不防一嗓子，安然差点坐地上。
“我不管！”那圆头喊道，“我不管了，就因为副总一句话，老子现在还没有女朋友，老子三十三，三十三了啊！”
“就算是招女助理。”有人道，“有咱老大在，她会看你？”
圆头彻底放弃了治疗。
“别理他们。”乔诺面无表情的摘掉耳机，“一群常年空虚寂寞没人爱的音乐狗。”
安然：“……”
话说回来，安然忽然想起圆头他们说的一句话。
“前辈……”
乔诺抬起头看她，安然一下就生了怯意。
“有什么话，说！”
“前辈……”安然扶着沙发的手下意识的紧了紧，“前辈今年还准备带学员吗？”
乔诺放下了谱子，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我当你能忍多久，这么快就憋不住了？”
安然低下头咬了咬嘴唇，她那点小心思，怕是早就被他看进了眼里。
“带不带不一定，不过，带也只带最好的。”
他那双清凉的眸子，此时带了丝狡黠的笑意，直勾勾的射进她的眼睛。
“像你这样的。”乔诺说，“肯定不要！”
安然忍不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乔诺的眼神轻轻眯着，修长的双腿从沙发里拿出来，此时正一步一步向她走来。
“哟，还敢对我翻白眼了？”乔诺轻勾着嘴角，一步步把她逼近了墙边，“谁给你的胆量？嗯？”
安然的后背贴在了墙上，退无可退。
乔诺低着头，鼻尖对鼻尖，只有半个拳头的距离。
“想让我带你就乖乖的，好好表现。”
安然清晰的看见了他眼底的笑意。
“知道了。”
窗外的雨不知什么时候停了，来的快，去的也快，清澈的夜空隐隐约约能看到闪烁的星星。
“昨天的简谱呢？熟悉熟悉。”
乔诺回身给她翻谱子，安然已经坐在了钢琴前，轻轻闭上眼睛，琴声如流水般响起。
这么快就表现上了……
不过这记忆力真不是盖的。
安然昨晚觉得好听，就刻意记了一下，想不到真派上了用场。
曲子弹完，乔诺也没有再理她，按理说，他没让她走，那就一定是还有事情。
安然扣上琴盖，从钢琴前站起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他总会给她找点事情做。
“等他们走了。”乔诺说，“你把屋子扫了。”
安然：“……”
她就知道……
看着时间差不多，安然进去扫地，几个人竟感动的痛哭流涕。
“妹子，你不用这样，哥几个会受不了的。”
安然露出了一个典型圣母的微笑，“没事，应该的。”
那圆头就真的哭了。
“妹子，哥要给你写支歌。”他一拍安然的肩膀，“就是那种清新温柔的，等你出道了，哥给你做宣传。”
“哥会填词。”
“哥带你拍MV！”
安然被一群寂寞无聊的音乐狗围在了中间，乔诺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门外的，他下意识清了清嗓子，几个人都坐回了椅子。
乔诺看着她的眼神带了一丝笑意。
“想出道的前提。”乔诺说，“你得先过了考核。”
她就知道，没那么简单。
安然低下头乖乖的扫地，圆头一转头拍那木头。
“喂，听见没，先让她过了考核。”
安然：“……”
小小的一间屋子，安然收拾了四个小时，临走时累的话都不想说一句。
“喂！”安然出门时，乔诺叫住她。
安然回头。
“我让你干活，不是让你白干的。”乔诺说，“那几个都是大神，你跟他们学着点。”
“嗯。”安然点头，“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