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作业啊。”宋明轩揉着自己的肩膀叹气,“爸爸已经很多年没有写过作业了,现在写一下肩膀竟然会酸,唉,真是人老了……”
“不老不老,爸爸最帅了。”苏锦之赶紧凑上去给宋明轩锤肩。
宋明轩唇角高高地勾着,但没写一会他又开始叹气:“唉,这些题太难了,爸爸的脑袋有点疼……”
“不疼不疼,我给爸爸揉揉。”苏锦之又赶紧换了块地,咬牙切齿地给宋明轩揉太阳穴。
要不是一号死活不给他看课本和试卷内容,他能这样求宋明轩帮他写作业?
“好了宝贝,你快把爸爸给戳瞎了。”宋明轩握着苏锦之的手,把人扯到怀里又亲了一会儿才放开,“蛋糕在柜子里,你自己去拿吧。”
还算他有点良心,苏锦之揉着自己酸不拉几手腕去厨房拿草莓蛋糕,出来时却看到慧妈领着吕钰琪和严嵘进来。
严嵘脸上难得带着一些焦色,一见他马上就冲了过来:“宋锦之,你还好吧?”
“我很好啊,怎么了?”苏锦之端着蛋糕回答道,还问他要不要吃蛋糕。
严嵘目瞪口呆地望着他:“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吃蛋糕?!”
高三的寒暑假期一向很短,作业又多,他还没有全部写完。听严嵘这么说苏锦之也有些急了,小心翼翼地问他:“应该还有10天才开学吧,难道我把开学时间记错了?”
严嵘:“……”
吕钰琪暗暗地拐了严嵘一些,有些犹豫地开口:“锦之,我们都听说了……”
苏锦之一脸懵逼:“听说什么了?”
“就是你不是你爸爸的亲生孩子!”严嵘拔高声音吼道。
“锦之,你同学来找你玩了?”宋明轩听到严嵘的声音,在沙发上对他们挥手。
“是的爸爸,严嵘和吕钰琪来找我玩。”苏锦之端着蛋糕走过去,严嵘和吕钰琪也赶紧跟上去。
见吕钰琪和严嵘走过来,宋明轩放下手里的笔和他们打招呼:“严同学,吕同学。”
严嵘和吕钰琪乖乖坐好:“宋叔叔好。”
宋明轩摸了摸在他身边吃蛋糕的苏锦之,笑道:“你们好啊,要不要吃蛋糕,厨师昨天刚刚做的,还挺新鲜。”
吕钰琪摆手:“谢谢宋叔叔,我们不吃了,我们是过来看看宋锦之的。”
严嵘其实有点想吃,也不知道宋家请地哪的糕点师,做的草莓蛋糕确实好吃,他上次在这里吃了回家后就迷上了,但换了好几家店买也没买到像在宋宅吃的一样好吃的草莓蛋糕。
宋明轩刚刚就听到了严嵘的吼声,大概知道他们为什么来这了,他笑了笑,开口道:“锦之能有你们两个关心他的好朋友真是幸运,放心吧,锦之还是我的宝贝。”
苏锦之听到宋明轩这话马上就被蛋糕噎住了。
宋明轩眉头一皱,赶紧给他倒了杯水喂他喝,还抚着他的脊背顺气:“噎到了?赶紧喝点水,怎么吃那么急?慢点吃,又没人和你抢,吃完了爸爸再让汤姆给你做……”
“还噎不噎了?要不要再喝点水?”宋明轩见苏锦之停下喝水的动作便问道。
苏锦之摇摇头。
严嵘和吕钰琪见状,瞬间觉得他们的担心确实很多余,然而下一刻宋明轩和苏锦之的对话则更让他们十分震撼——
“好了好了,你们去后花园玩吧,这些试卷爸爸帮你做就是了。”宋明轩看着苏锦之又是无奈又是宠溺地说道。
苏锦之伸出五根手指:“还有五篇作文呢,爸爸你别忘了帮我写!”
宋明轩点头:“好好好,爸爸明天给你写。”
“走吧,我带你们去看我种的花。”苏锦之带着严嵘和吕钰琪心满意足地离开。
一路上,吕钰琪满脸呆滞,严嵘精神恍惚。
上次来宋宅,宋锦之和他秀父爱说他爸爸会帮他写作业呢他还不信,结果今天脸都被打肿了,严嵘痛哭流涕地抓着苏锦之的手:“宋锦之,你爸爸怎么对你这么好啊?”宋锦之还不是宋叔叔亲生的呢,他是他爸亲生的衣架都打断了好几个。
苏锦之很诚实地回答:“因为爱。”
严嵘的表情仿佛灵魂出窍。
一号问苏锦之:“你要不要脸啊?”
苏锦之说:“今天的我特别英俊。”
一号说:“我下个世界一定要……”
苏锦之竖起耳朵等一号接下来的话,一号却不吭声了。
吕钰琪绕着花房走了小半圈,满眼都是惊叹,对苏锦之说道:“宋锦之,这些花都是你种的吗?”
“不是啊。”苏锦之回答道,这花房里有好多名贵的花种呢,难种又难养,他怎么可能栽得活,“外面那圈向日葵才是我种的。”
“向日葵还需要种吗?你拿把瓜子随便一撒,来年遍地都是向日葵。”严嵘不屑道。
“也没那么容易。”苏锦之捧起一个小花盆,里面是株刚刚发芽的向日葵花苗,“不好好爱护的话,还是挺容易死的。”
“反正我觉得挺好养活的。”严嵘嗤了一声。
吕钰琪问苏锦之:“你为什么要种向日葵啊?”
“因为……”苏锦之嘴巴一张,刚想要回答这个问题,腹部中央忽然出现的剧痛却让他接下来的话硬生生地转为了痛呼。
他捂着肚子缓缓跪倒在地,眼前一阵阵地发黑,喉头猛然溢出一股酸意,但很快就被喷涌上来的血腥气味所掩盖,苏锦之一只手撑在地上,另一只手按在抽搐的胃部,亲眼看着自己面前的一小块土地渐渐被他呕出的鲜血染红,最后坠入黑暗。
等他再次醒来时,入眼便是雪花似的一片白。
目极之处,全是白色的墙壁,白色的地砖,白色的被单,和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恍然间苏锦之差点以为自己还没死,他依旧还是那个待在那西港接受治疗的人。
医生们围绕在他身边低声说着什么,很快苏锦之就感觉自己被推进了手术室,刺目的无影灯让他的眼睛有些不适,从脊椎处注射的麻药渐渐让他所有能够感知到的痛苦消失,嘴巴里被□□一根管子,缓缓往他身体里探着。苏锦之动了动自己的手,他的左手是凉的,右手却是温热的,就像之前有个人紧紧握着他的手那样,把这些温度保留了下来。
我还能再睁开眼睛吗?
苏锦之用尽浑身的力气想要自己保持清醒,意识却渐渐变为一片混沌。
“发现得太晚了,癌灶已经转移了……”
“化疗也只能延缓肿瘤的发展速度,治疗效果得再观察……”
苏锦之迷迷糊糊间似乎听到有人在他身边说着话,除了几个他不认识的声音外,剩下的都是宋明轩的。他一遍遍地问那些人,还有什么方法能够治疗吗?治疗效果如何?过程痛不痛苦?
一次又一次,不厌其烦,声音越来越沙哑越来越疲惫,让他有些心疼。
“……爸爸?”苏锦之眨了眨眼睛,纳入几道光线后轻声喃道。
话出口,苏锦之才发现他自己声音竟然如此虚弱,小得像是奶猫的哭声,但很快他的右手就被人握住了,一只手轻轻拨开他额前的头发,问他:“锦之?你醒了吗?”
苏锦之胸膛快速起伏了两下,他觉得自己现在浑身无力,连呼吸都很艰难。
宋明轩见状,又问他:“还痛?”
苏锦之摇摇头,想要坐起身,却被宋明轩又按了回去:“好好躺着。”
“爸爸,我怎么了?”苏锦之反扣住他的手。
宋明轩眼底有着淡淡的青黑色,胡渣也没刮,一向梳理得整整齐齐的头发也有些乱,看上去十分狼狈。但他的脸上还是带着笑,装作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一样:“没什么,就是生病了。”
“病了?”苏锦之又问,“什么病啊?”
“胃出血。”宋明轩神色不变,淡淡地说出这三个字。
胃出血需要用到化疗?
苏锦之想起他半睡半醒间听到的那些话,觉得他肯定不止胃出血那么简单。
“爸爸,我饿了。”苏锦之不知道自己躺了多久,他整个人现在又虚又饿,便想支开宋明轩问问一号他到底得了什么病。
“你现在不能吃东西。”宋明轩摸摸他的头,又俯身在他额上脸上亲了又亲,最后久久地停留在他的唇角,声音沙哑低沉,似乎在压抑着什么,“爸爸去叫人给你吊营养液。”
说完他便起身离开,苏锦之没有错过他微红的眼角,和深灰色的眼瞳里近乎满溢的痛苦和悲哀。心脏隐隐抽痛,就像第一个世界心脏发作时的感觉,但苏锦之清楚地知道,在这个世界他的心脏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苏锦之问一号:“一号,我得了什么病?”
一号说:“绝症。”
苏锦之心脏猛地一沉,联想到医生们说的话,又开口问道:“胃癌?”
“嗯。”
苏锦之颓然地闭上眼睛,又问一号:“为什么会是胃癌呢?我明明有在认真的完成任务。”
一号说:“本来不是胃癌,就是普通的胃病,但是你爱上了宋明轩。”
“那不是爱,我根本就不爱他!”苏锦之又睁开眼睛。
“但你想和他在一起。”一号说,“爱意值到60,已经及格了。”
“那算什么……”苏锦之笑了一声喃喃道,“最多就算得上是喜欢,我又不爱他……”
一号道:“数据是不会骗人的,而你对他的感情究竟是不是爱,这个你应该比我清楚。”
苏锦之沉默了一会,开口道:“我还能活多久?”
“你永远不会死,不管你是否完成任务。”
苏锦之指指自己的胃:“我得的可是绝症,真的不会死?”
“你很想死?”一号问他,“我这有一杯……”
“不不不!”苏锦之赶紧打断它的话,“我不想死。”
他小声嘀咕:“不会死你早说嘛,吓我一跳。”
“呵呵。”一号冷笑两声。
得知自己并不会死,苏锦之心情瞬间变晴,觉得自己身轻如燕甚至能下床跳支舞,就撑着枕头坐了起来,看着窗外灿烂的阳光笑着发呆。
宋明轩领着护士进来,看到他坐了立马立马冲了过去将人重新按倒:“你怎么起来了?快躺着!”
苏锦之解释道:“爸爸我没事的。”
宋明轩说:“没事你也得躺着,不准起来。”
苏锦之只好重新躺好由着护士捋了他的袖子往手背上扎针,宋明轩忙着给他调整枕头高度掖被子,护士离开后后他还把吊水的速度调慢了些,怕苏锦之心脏受不住,弄完这些后他还不放心,问苏锦之手冷不冷?然后没等他回答就去外面找瓶子灌了瓶热水压在输液管上。
苏锦之一向很讨厌输液,他讨厌那些冰冷的液体一点一点入侵他的身体,将所有温度和生命带走的感觉。但是这一次,从手背的血管流向他心脏的液体却没那么冷。
他看着坐在床沿边上的宋明轩,眼睛有些酸胀:“爸爸你不累吗?”
宋明轩说:“爸爸不累,你还有哪不舒服吗?”
苏锦之摇摇头:“可是你都有黑眼圈了。”
宋明轩笑了一下:“那你闭上眼睛再睡一会,爸爸陪你睡。”
这一睡就睡到了第二天。
宋应楚和靳如月都从旅游的地方直接赶了回来,到医院来看苏锦之,但苏锦之还没醒。
宋明轩刮了下胡渣,甚至还抽空做了个护肤,让自己气色看上去好一些。
而宋应楚看着西装革履,神色奕奕的宋明轩,喉咙却像被人紧紧扼住一样说不出一句话。
“应楚和如月都回来了啊。”看到他们两个走进病房,宋明轩放下被他一直紧紧握住的少年的左手,重新塞进被子里,“锦之还在睡觉,我们出去说。”
靳如月红着眼眶吸吸鼻子,看了一眼病床上脸色苍白如纸的苏锦之,跟在宋应楚身后出去,有些不敢置信地喃喃道:“锦之不是才19岁吗?怎么就……”
“我打算带锦之出国。”宋明轩打断她的话,直接说道,“我已经联系好医生了,那边的环境也更适合锦之治病。”
宋应楚深吸一口气:“已经确认了吗?有没有误诊的可能?”
宋明轩笑了一下:“我倒希望是误诊,可是不可能所有医生都会误诊。”
宋应楚神色怔怔,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宋明轩又说:“先让他在这边做一次化疗,等会要给他打氟尿嘧啶和阿霉,等输完了你们再来看他吧。”
宋应楚点点头。
说完这些话,宋明轩转身就要离开。
靳如月看他从头到尾都没有提到公司一下,不由开口:“那二叔,公司……”
宋明轩停下脚步,回头看了她一眼,笑道:“放心吧,宋家和公司都是应楚的,锦之不会要的。”
“二叔,我……”宋明轩把说得这样直白,靳如月十分尴尬,握住手包的手指猛然收紧,但宋明轩明显不想听她解释什么,直接推门进了苏锦之待的病房。
靳如月对站在她身边一言不发的宋应楚讷讷道:“应楚,二叔他——”
“你是怎么知道锦之不是二叔亲生儿子这件事的?”宋应楚忽然打断她的话。
靳如月一愣,说道:“我也是听别人说的……”
其实她是收到了一份莫名的资料,那份资料里有宋锦之和宋明轩的血缘鉴定表,还有宋明轩和宋应楚的对话录音。
录音里,宋明轩亲口承认了宋锦之不是他的亲生儿子,宋应楚也吼着说道他绝对不会承认他有这个弟弟,因此靳如月还以为宋应楚和宋锦之关系很不好,所以当她对宋应楚知道宋锦之得了胃癌就立马中断他旅游计划回来看他这件事十分奇怪。
“是吗?”宋应楚冷冷地笑了一声,“你本事可真大,我花了三年才查出的真相你随随便便就听到了。”
靳如月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眼睛红红地:“应楚,我说的都是实话……”
宋应楚闭了闭眼睛,忽然觉得很累。
他知道自己是在迁怒靳如月,知道这件事的人就那么几个,究竟是谁告诉她的他当然知道,可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宋应楚蓦然想起了少年在订婚宴上问他的那句话——那哥哥你要怎样才会快乐呢?
是啊,他有漂亮的妻子,有花不完的财产,他一直想要从宋明轩手里夺过来的宋家大权如今也有了,他曾经不屑一顾的亲情,以后也都不会再有了,而他曾经想要的一切,如今全都拥有了,他还有有什么理由不快乐呢?
但宋应楚看着外头晴朗无比的天色,愣是一个笑容也扯不出。
他想,他这辈子,大概永远也没法畅快地再笑一次了。
苏锦之是在手臂的剧痛中醒来的,他之前嫌药水冷,现在好了,他现在打得这瓶药水就像熔浆一样,汩汩滚进他的血管里,使他整条胳膊就像着火了一样痛,苏锦之忍不住伸另一只去摸,但刚一抬手就被人按住了,他转头一看,是宋明轩。
宋明轩明显是收拾了一下,颜值又回到了原来的水平,苏锦之此刻却没空欣赏,他眼眶红红地对宋明轩说:“爸爸,这是什么药水啊?我好痛。”
“很痛吗?”宋明轩眉峰高耸,眼里满是担忧,看着比他还痛苦,“这药水有些痛,锦之忍一忍。”
苏锦之看着他的眼睛,咬一咬牙心想他再忍忍吧,就不哼了。
然而他没想到这一瓶药水居然滴得如此慢,100ml滴了2个多小时还没滴完,而他浑身已经被痛出的冷汗浸湿了,头发黏成一绺一绺地粘在脑门上,想当初他做机械器官移植都没这么痛。
这股痛意和他心脏病发作以及在上个世界咳血的感觉都不一样,它像是浪潮,随着药水入侵占领身体的每一个角落,又随着心脏的跳动迸发,搅毁他的每一条神经,□□他摇摇欲坠的意识。
苏锦之终于忍不住哭了,他一哭宋明轩就赶紧过来轻轻搂着他:“锦之怎么了?”
“爸爸……我好痛……”苏锦之抱着宋明轩的胳膊,小声地抽泣,剧痛将他浑身的力气渐渐剥离,他现在连大声哭泣的力气都没有,“还有多久才能输完啊……”
宋明轩的声音也有哑,他将苏锦之脑门上汗湿的头发拨到耳后,在他额角亲了又亲,柔声安慰着他:“锦之乖,这瓶还有一个小时就结束了。”
这瓶?!难道还有下一瓶吗?
苏锦之生不如死,哭得更惨了一些,宋明轩又俯身在他唇上吻了一下,轻轻含着那块软肉柔情地安慰:“爸爸亲亲就不痛了。”
“你骗人。”苏锦之委屈,“还是很痛。”
苏锦之和他撒娇:“要再亲一会。”
宋明轩望着他,喉头上下滑动,唇角还是勾着,眼眶却渐渐变红,那双深灰色的眼瞳也被一层水意所覆盖:“好,再亲一会。”
第二瓶药水确实不怎么痛了,却输得很慢,宋明轩告诉他,这瓶水可能要吊10个小时。
苏锦之不信,他才没听说过什么针水要他妈的输上10个小时。
一号告诉他:“你在化疗,阿霉素输太快你会心脏衰竭死亡。”
苏锦之一愣:“我已经在化疗了?”
一号说:“嗯。”
也许是苏锦之刚刚哭得太可怜了,宋明轩把这事和医护人员说了一下,没一会就有人进来给他另一只手插了针,开始输一些能让人精神愉快的激素。
果然没过多久,苏锦之就不喊疼了,整个人甚至还有些亢奋。
他转头看着宋明轩,忽然来了一句:“爸爸,你好帅。”166阅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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