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足?
我被他问住了,不知足会怎样,我也不知道啊!
“不知足的下场很多,但肯定没有快乐!”我说道。。шщш.㈦㈨ⅹS.сом更新好快。
周自伟若有所思,直到坐进车里,发动车子,才又忽然问我,“快乐很重要吗?”
这话问的,快乐当然重要了,不然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你,反正对我来说是很重要的。”我说道,“也许你的目光远大,看事物和我不一样。”
周自伟怔怔一刻,把车子驶入涌涌车流。
“不是我目光远大。”他说道,“是我不知道快乐是什么样子的!”
“……”我重新审视他,“一次都没有过吗?”
也许他没说谎,至少在我眼里,在我遇见他的每一次,都没有见他真心真意的笑过一次。
在公司,他是一个高高在上的老总,人人都要敬畏他,在家里,他是被隔离在亲情之外的,这点,从刚刚在医院就可以看的出来。
他这么快的离开,也许只是‘插’不进那三口之家,觉得自己多余……
可是这一切,依然掩盖不了他是个凶手的事实,我也不会因为他不快乐就原谅他。
“要说完全没有过,好像也不准确。”周自伟说道,“有那么一段时间,我的生活也曾经有过光彩,不过那光彩很短,稍纵即逝,我不知道那时自己是不是快乐的。”
“听你这样说,应该是和初恋有关吧?”我心头一动,想起了老徐,忽然强烈的想知道,他眼中的老徐是什么样的。
“你真聪明。”周自伟扯‘唇’一笑,但却没有温度。
“你是第一个夸我聪明的。”我也笑笑,回程赶上上班高峰,车流蠕动缓慢,我说道,“反正堵着也是堵着,不如讲讲你的初恋,她漂亮吗?”
“漂亮!”周自伟顺着我的话就说了出来,“她很漂亮,比罗菲,比你,都漂亮,我们是同学,那时在学校,很多人追她,但她最后选择了我。”
“哦?这个评价够高的。”我若无其事地说道,“我一直以为我才是最漂亮的。”
周自伟显然还没能接受我的厚脸皮,被我噎了一下。
“你也漂亮,但你们不同。”他说道,“她家是山里的,她的美就像大山深处没有污染的泉水,纯净而清澈,充满灵气。”
你说的那是从前,你个人渣!我心里默默地骂了一句,我没见过那样的老徐,我见到的老徐,是已经被他伤的千疮百孔的老徐,他口中的灵气,早已被仇怨淹没了。
“这么美的人,你为什么狠心抛弃了呢?”我还是没控制住情绪,很尖锐的问道。
周自伟果然被我刺中,半天没缓过神。
“每个人都情非得已的时候。”他说道,“我那时正处在最艰难时期……”
那就可以翻脸不认人吗,就可以亲手打掉自己的骨‘肉’吗,就可以把一个‘女’人置于死地吗?
我牙关都快咬碎了,才勉强忍住没有一巴掌乎在他脸上。
人渣终归是人渣,太平洋的水都休想洗白你的黑心!
“那现在呢,如果再给你一次重来的机会,你还会像当初那样甩了她吗?”我冷然问道。
周自伟又是半晌没说话,我就这么盯着他看,誓要等到他的答案。
“会!”等了许久,他才慢慢吐出一个字,差点没把我肺的气炸。
好吧,算你狠!
这样也就别怪我手下不留情了!
回到酒店,我一下午都恍恍惚惚的,想给周自恒打个电话,又怕赵‘玉’容在,试了几次最终放弃,起身去了周自恒办公室。
打开‘门’的瞬间,头一次没看到他躺在椅子上的身影,心里有些怅然若失,原来,我曾经以为的他的懒,并不是真正的懒,而是一种病态的表现。
可他却任凭我一次次拿他的懒来打趣,取笑,从没有对我说过他的苦恼。
而我,也从没往别的方面想过。
在我眼里,他就是一个被母亲惯坏的孩子,任‘性’而懒散,不求上进。
我关上‘门’,信步走到那张椅子旁,慢慢地坐下来,慢慢地躺下去,试着用周自恒的角度去感受躺着的感觉。
椅子是很舒服没错,可躺的久了也会难受吧?
他有没有为自己的病沮丧过,抱怨过,愤恨过?
有没有羡慕过别人能跑能跳能熬夜狂欢的身体?
有没有某个瞬间想把这张椅子从楼上扔下去,砸个粉碎?
我的视线落在办公桌上,那里还有他从我包里顺走的烟。
我‘抽’出一支点上,躺在椅子上慢慢吸,在别人眼里,这应该是一种醉生梦死的状态吧?
但在他却是一种深入骨髓的无奈……
我的泪悄无声息地滑下来,整颗心被悲伤掩埋。
手机忽然响了两声,提示有信息,打开一看,是陆九桥,他给我发了一句话:今天我接夏天!
我愣了愣神,才想起今天是周五,便回给他一个字,“好!”
人生苦短,意外随时都会发生,该团聚的,就让他们团聚,该爱的,就抓紧时间爱吧!
过了一会儿,陆九桥又打电话过来了。
“你怎么了?”他张口就问。
“没怎么呀!”我说道,“不是答应你了吗?”
“答应的太爽快了,感觉不对劲。”陆九桥说道。
靠,这也能感觉出来?我忍不住隔着电话冲他翻白眼。
“那你别去接了,我去,我还不想让你碰我儿子呢!”我没好气的说道。
“嗯,这回感觉对了!”陆九桥说道,吧唧挂了电话。
哎,这什么人呐,好好说话不行,非得拗着来才舒服?‘毛’病大的很!
我摁灭了烟,正要离开,‘门’突然开了,周自恒那永远慢悠悠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我俩看到对方,同时吓了一跳,周自恒先反应过来,冲我倦倦一笑。
“跑我这里睹物思人吗?”他靠着‘门’框说道。
我眼睛瞬间就模糊了。
“你又没死,思你干嘛!”我说道,“我就是趁你不在,来享受享受你的大椅子。”
“行了,别嘴硬了!”周自恒说道,“快来扶朕上座。”
我扑哧一笑,吸吸鼻子,大步走到他面前。
周自恒伸出一只手,搭在我肩上,我小心翼翼地扶着他坐回椅子上。
“嗯,还是朕的龙椅舒坦!”他说道,懒懒地躺在上面。
“你怎么不在医院住两天?”我问道。
“住什么住,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周自恒说道,“你不知道我有多讨厌医院的味道。
“讨厌,该住也得住啊!”我说道。
“我就不住!”周自恒嘴一撅,偏头靠近我,耸着鼻子闻了闻,“嗯,还是你身上的味道好闻!”
“滚蛋!”我忍不住骂他。
“滚不动,没力气。”他嗲嗲地说道。
我的心就软成一团。
“你这病……”
“别问,别说,别提!”周自恒竖起食指放在嘴边,嘘了一声,说道,“我讨厌听这个字,讨厌提起它,就当什么也没发生,好吗?”
怎么可能当什么也没发生,它明明就是真实存在的?
我张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
“对于无能为力的事物,逃避也未尝不是一种好办法!”周自恒说道,“我们就当它不存在好了。”
“好!”我说道,看着他一脸的认真样,只好把满腹的疑虑全压下,“你觉得怎样舒服就怎样,听你的。”
“真的吗,我觉得跟你在一起最舒服!”周自恒眼睛亮亮的说道。
“你又来!”我瞪了他一眼,假装生气,“信不信我不理你?”
“不信!”周自恒说道,冲我挑衅一笑,“今天晚上陪我泡吧!”
“泡什么吧,你不要命啦?”我说道。
“就不要了!”周自恒说道,“一直以来,我都是小心翼翼的,从来没有出去放纵过一次,连同学聚会,我妈都怕人缠我喝酒,不让我去,但我心里真的‘挺’想出去玩一回的。”
“你妈是为你好。”我说道。
“我知道。”周自恒说道,“就去一次,呆一会儿,不喝酒,喝杯汽水就走,好不好?”
“那也不行,你妈知道会杀了我的。”我说道,“而且我跟酒吧八字不合,一去就出事。”
“哎,我就是想出事。”周自恒眼睛更亮了,“我就是想看点刺‘激’的东西!”
我差点没被他噎死。
“‘胸’口碎大石刺‘激’,要不要我给你表演一个?”我斜着眼睛瞪他,打算狠心拒绝他,最终又妥协在他幽怨的目光里,“要去也行,咱先说好,只待半小时,不能喝酒,不能胡闹,行吗?”
“行,都听你的!”周自恒开心地答应道,像要跟妈妈去游乐场的小朋友。
我看着也确实有些心酸,借口回去收拾东西,离开了办公室。
回到工作间,给老徐发信息让她晚上在家等我,又告诉陆九桥我要加个班,让他晚点再送夏天回家,结果他直接回信息说不送回来了。
不送就不送吧,正好我心里也不清静。
晚上下班后,我开着周自恒的车,带他去了后海一个相对安静充满文艺气息的酒吧。
夏天白昼长,去的时候天还没黑,傍晚时分的酒吧就像将醒未醒的夜‘女’郎,充满慵懒的情调。
我和周自恒点了两杯无酒‘精’的佛罗里达,另外要了干果‘鸡’翅薯条之类的小吃,坐在靠窗的位子上边吃边聊。
“怎么跟我想象的不一样?”周自恒看着坐在舞台上弹着吉他轻‘吟’浅唱的‘女’歌手,皱眉说道。
“你想的是什么样?”我笑着问道。
“劲歌热舞,灯红酒绿,醉生梦死……”周自恒说道。
我忍不住哈哈笑。
周自恒板起脸。
“我是不是被你骗了?”
“哪有,酒吧也有不同风格的好吧?”我说道,“这个偏静而已,比较适合你。”
“可我想去闹腾的地儿。”周自恒说道。
“你今天身体有恙,不适合那种地方,改天再带你去,好吧?”我像哄小孩一样哄他。
“那好吧!”周自恒妥协道,指了指唱歌的‘女’孩,“可她唱的不好听!”
“……”这又不归我管,我随口打趣他,“要不你去唱?”
“好啊,可以吗?”周自恒还当真了。
我不忍扫他的兴,和‘侍’者沟通了一下,‘侍’者倒爽快,说反正现在也没多少客人,想唱就唱吧!
于是,‘女’歌手一曲终了,周自恒就跑上台,弹着吉他唱了一首许巍的歌。
我起先只顾着啃‘鸡’翅,没怎么留心,后面听他唱到副歌部分,我忽然间就戳中泪点,咬着半根‘鸡’翅泪流满面。
我只有两天
我从没有把握
一天用来出生
一天用来死亡
我只有两天
我从没有把握
一天用来希望
一天用来绝望
我只有两天
每天都在幻想
一天用来想你
一天用来想我
我只有两天
我从没有把握
一天用来路过
另一天还是路过……
在此之前,我曾不止一次地听过周自恒唱歌,但从来没有哪一次,让我如此震撼,那种悲伤的绝望,绝望之下的希望,还有拼命隐藏的渴望,能把人心都唱碎了。
一曲终了,竟然有稀稀拉拉的掌声响起。
“怎么样,好听吧?”周自恒走回来,笑着问道,一脸的得意洋洋,可我分明看到他眼角有湿润的痕迹。
“嗯,好听!”我点点头,正打算夸夸他,突然来了一个男人,笑着递给周自恒一张名片,“兄弟,我是这间酒吧的老板,你歌唱的不错,有没有兴趣来驻唱?”
周自恒愕然,和我对视一眼,两人同时笑了起来。
“虽然我没兴趣,但还是很高兴能得到你的认可。”周自恒礼貌地拒绝了老板,我们又坐了一会儿,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就结帐离开。
我说我先把他送回家,然后自己再打车回家,他不同意,坚持要先送我,然后自己开车回。
我拗不过他,只好听从他的安排。
周自恒一路上很是兴奋,还沉浸在被酒吧老板认可的喜悦里。
“要是有一天我们家酒店倒闭了,我就去酒吧卖唱去。”他兴致勃勃地说道,“嗯,我觉得我很有这方面的天赋!”
“这话说的,让你爸听见非揍死你。”我说道,“哪有好好的,咒自家生意倒闭的?”
“怎么啦?”周自恒说道,“天还有不测风云呢!”
好吧,越说越不上路了。
到了我家楼下,我再三叮嘱周自恒开车要小心,然后下了车,目送他离开。
刚要上楼,忽然想起和老徐约好要去她家找她,忙又转身往回走。
“你这是要过家‘门’而不入吗?”一个冰冷的声音响起,我回首,就看到陆九桥抱着已经睡熟的夏天站在楼道里,像个怨‘妇’一样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