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手轻脚地来到床边,从怀中摸出四个玻璃小球瓶,分别挂在床顶中央的四个角落。
每个玻璃小瓶都用木塞封住,也不知道里面装着什么东西,每一个木塞都连上了结实的棉线,顺着床的骨架绕到了枕头的位置。
杜泽把四根棉线并在一起,略微调整了棉线的张弛程度,然后绑在了自己右手的拇指上。
他又掏出了两个比手指还要细的柱状小瓶,小瓶的底部开着细小的透气孔,保证了瓶中的气体可以与外界流通。
看着这两个小瓶,杜泽有些犹豫,不过想到这毕竟关乎自己的性命,也只能顶着头皮上了,现在的他就像是一位将赴刑场的壮士,毅然决然地将两个小瓶子塞进自己的鼻孔里。
“我的天!佐格你给我等着,这事情过了之后我跟你没完!”小瓶与鼻孔接触的瞬间杜泽差点要昏死过去,天晓得是什么支撑着他挺过去最初的那段时间。
过了好一会儿,他总算勉强适应了这种感觉。
夜已经悄悄来临了,杜泽躺在了床上。
望着天花板,他并没有任何睡意,因为他今晚在等待着一个人。
莎!
窗户又打开了,就像是昨日发生的场景再现。
果然,一道风顺着窗口飘进了房间中,只在片刻就压在了杜泽身上。
一小股气流扑打在杜泽的脸上,正如同昨日发生的一模一样。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
杜泽的眼睛依旧睁的大大的,嘴角情不自禁地扬起微笑。
“咦?”空气中出现了一个声音,声音充满着魅惑,很显然是女子发出的。
“是不是很奇怪,为什么我还没有昏睡过去?”
面前并没有人,但杜泽能够感受到压在自己身体上的那种触感,绝对是有实体的,这一点没有疑问。
“我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你。”杜泽自顾自地开口道,“我身体异常衰老与你有没有关系?”
“.…..”空气中没有任何人回答的声音,沉寂得有些可怕。
“看来你是选择不回答了。”杜泽无奈地叹气,“那我就再告诉你一件事情吧。”
他眨了眨眼睛,调笑道:“我不仅能说话,就连行动也不会受你限制。”
空气中无形的存在很明显地颤抖了一下,在确定杜泽并没有说谎之后,匆忙地从他身上抽身想要离开。
但是已经晚了,这是一场以有心算无心的局。
既然剧情已经顺着他预料的方向发展,又怎么会让这个看不见的存在逃脱掉呢?
啪!杜泽猛然挥动自己的右手。
棉线在一瞬间收紧,床顶挂着的四个小瓶也随之发出砰的声响,瓶塞被大力拔出,内部挤压的空气一瞬间将内部的填充物爆炸出来。
月光照进室内,瓶中撒出无数粉末,借着这份光亮化作漫天繁星,泼洒在床上,勾勒出一个压在杜泽身上的人形。
“啊!”人形发出一声惨叫,在粉末与她身体接触时,就像是烧红的煤炭灼烧着她的每一寸肌肤。
剧烈地痛苦让她再也无法隐藏自己的身形,她的容貌终于彻底暴露在杜泽的面前。
杜泽皱起了眉头,有些不可置信:“是你?”
她痛苦地抓扯着自己的身体,凄厉地叫道:“月之尘!你怎么会做月之尘!”
月之尘,就是床上挂着小瓶的名字。
瓶中填充的粉末就是杜泽砸碎的纯银碎片,利用空气的膨胀在瓶塞脱离的瞬间爆炸开。
对于一般人来说月之尘并没有什么伤害性,但对于魔物而言,银就是天生的克星,在银与魔物接触时会造成巨大的伤害,更能让隐形的魔物不再能掩饰身形。
她和杜泽相处了这么多年,竟然从来不知道这个废物国王会知道月之尘这种魔物天生的克星!
她痛苦,所以愤怒,想用双手去掐住杜泽的脖子,让他活活窒息。
但杜泽面色十分平静,因为他们早有相应的准备。
哐!
佐格破门而入,提着一柄高挑的长剑,挥舞着剑花拦住了魔物的攻击。
她想要握住长剑,借助蛮力把佐格的武器击飞,却在触碰的瞬间尖叫一声收回了自己的双手。
掌心与长剑接触的部位已经开始腐烂,她难以置信地对佐格嘶吼道:“银剑!你居然是一名猎魔人,这个世界怎么可能还有猎魔人!”
“我不是猎魔人。”佐格平静地举起长剑,“我只是猎魔人的后代。”
将魔物的双手按在一起,银剑顺着掌心直接插入,魔物只能发出虚弱的嘶吼,却在银剑的束缚下再也无法动弹。
“陛下,您没事吧?”佐格连忙问道。
“没事,她还没有伤到我。”
杜泽站起身来,用手轻轻地拂开魔物的长发,露出她原本的面容。
“我真的没有想过是你。”他第一次发出如此冰冷的声音。
“王后,朵兰。”
魔物真正的身份赫然便是昨日杜泽见过的楼兰王后,朵兰·扎曼,那个一眼便让他心醉的美丽女子。
“她到底是什么东西?”杜泽问道。
佐格仔细打量了一番,才说道:“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王后应该是一名「魅魔」。”
“魅魔?果然她不是人类。”
“是的,魅魔通常为美貌绝伦的女子,对人类男性极具魅惑力。她们诞生于混沌之中,靠吸食男性的精气为食物。”
“原来如此。”杜泽闭上了眼睛,回想着记忆中的一切,发生所有的事情都可以解释得通了。
国王开始异常衰老是在十年前,他迎娶王后的时间也是十年前。
为什么穿着那么厚实的衣服,自己依然会被她吸引住?自然是因为魅魔天生的魅惑能力。
为什么宫廷中只有她不用银制餐具而使用木制餐具?因为银是魔物的天敌。
“你先出去吧,有些事我想和我的「王后」单独谈谈。”
“陛下不可以!”佐格惊呼出声,杜泽现在的身体状况衰老得厉害,让他单独面对魅魔可是相当危险的。
杜泽微笑着:“放心吧,我不会拔出银剑的,你也说过在银剑的束缚下她没有办法挣脱的吧。”
“这……”佐格还是犹豫。
“再不出去,我可要好好跟你聊一聊小瓶子的事,你给我的那两个小瓶子可是快把我熏死过去了。”杜泽打趣道。
那两个瓶子里装的是老母鸡的粪便和一些磨碎的草药,按照佐格的说法这个配方能抵御住魔物的干扰,保持自己的清醒。
“好吧,如您所愿。”佐格苦笑,既然杜泽如此坚持他也不好再多做强求,走到门外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