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不过是一个小插曲,雍容并没有要追问的意思。
张熙和实在是耽于应酬，没有要主动结识谁的想法。
而在餐桌上玩手机,又不大有礼貌。
她百无聊赖地坐在那儿，干坐着又有些尴尬,只得慢慢喝着果汁，小口吃着东西，慢慢咀嚼。
席间话题虽然一直不断,但凭她的经验,基本上不会有太多有价值的信息。
与其听他们闲聊,还不如竖起耳朵多听听雍容和旁边人说的话，何况雍容和那人并没有要避着自己的意思。
听了没两句，张熙和就被薛总说的内容吸引住了。
薛总抿了一口酒：“这不我闺女喜欢这行嘛，来带她见见世面。其实我也想把重心从房地产方面转移转移。你们是不知道，最近地太难拿了，投个标也费老劲。刚把人家打点明白,转头上头意思就变了。这又不是一锤子买卖,总不能让人家为难吧？就只能自个儿憋屈。”
就有人接话：“哪儿的地那么难拿啊？不是还搞北京呢吧？”
薛总摇头道：“北京早就不搞了,成本太高，是保定，本来批的就少，最近又收紧了。”
“你上次说的燕郊怎么样了？”
“把故事讲完，房子一卖完，就撤出来了。”
“划归北京的梗，你们能玩二十年。”
“何止二十年。买房的都爱听这故事,我们也只能不厌其烦的讲。”
“这事儿可传了多少年了，该开发的也开发得差不多了，该上交的都上交给河北财政了，搁谁也不愿意接盘。”
张熙和听着他们说话，习惯性转头看了一眼雍容，发现雍容和旁边那人也停下了，但只是稍作停顿，就又继续他们的话题。
张熙和又听了两句，便有些走神。
原来房地产也和股市一样，是一个讲故事的地方。
只要什么能抓住人心，能让人产生无限遐想，看到无限可能，那无论是房地产还是二级市场中的概念股，都如同皇帝女儿，不愁嫁。
张熙和回过神的时候，蓦地听见旁边人跟雍容说了一句：“那你以后就不做这个了？”
雍容把玩着手里的酒杯，酒杯中酒随着酒杯的晃动，在杯壁上挂上一层薄浆。
他似是在凝神思考，目光放空，没有焦点，片刻才一笑，说道：“说出来不怕你笑话，其实很久之前我就在想，这几年我做这个的价值在哪儿。当老师的，能教书育人；当医生的，能救死扶伤。哪怕pe、vc，也能挖掘几家优质公司，做些前瞻性的项目。我们呢，是每天看大盘涨涨跌跌，周而复始，却创造不了实际价值。哪怕在股市里投个资，也得提心吊胆的。赚钱了，怕监.管层查你是不是涉嫌内.幕交易，赔钱了，又没法跟投资者交代。名头听着唬人，细想想，也不过就是高级理财师，做的也不是自己的事儿，都是帮人赚钱。”
雍容话刚一说完，旁边那人直接笑出了声。
“如今你这是要身份有身份、要地位有地位，然后来跟我说做的事情没价值没意义？早几年你怎么不想这些呢，直接不做这个不就成了？说实在的，我这还是第一次听人说做证券投资没价值。”他揶揄道，“你瞧瞧你身上穿的，手上戴的，还有这酒杯里装的，没价值？我看你是闲着了。”
雍容似乎是在想事，说出的话便有些漫不经心，还带着些无奈：“你啊……你明明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价值。”
他手指摩挲的杯沿，“我读书的时候，有位教马哲的老师，说她三十岁的时候，确立了自己的人生观价值观。”
“那时候我在做自迩，有很明确的方向，听了便有些不以为然。现在回想起来，浅薄了。我只怕到了三十，也确立不了。”
旁边那人也收起了戏谑的语气，态度颇为认真地问道：“你准备转行做什么？”
服务生过来要帮雍容添酒，雍容含笑摆手道谢说着“不用了”，顺手把酒杯放下，身子稍稍后倾，舒适地靠在椅子上，“做股权投资吧。”
旁边那人听了直接就笑了：“股权投资？然后筹备上市，再在二级市场上拉拉价转让股权？这不又回到二级市场上了？”
“不上市。”
“你说什么，不上市？不以上市为目的的股权投资跟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有什么区别？别跟我说你想当股东啊，做投资把自己做成了股东跟出去嫖把自己嫖成了老公没什么区别，你清醒点。”
雍容：“…………”
雍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张熙和，发现小姑娘正扬着小脸一副认真模样听得入心。
旁边那人见雍容转头，顺着雍容的目光一看，也看见了小姑娘在听。
他有些尴尬地轻咳了两声，自我辩白道：“那个……咳咳，妹子，我是个糙人，你听我说话，耳朵得自带滤网……但我话糙理不糙，做投资不能把自己搭进去，没必要同甘共苦，分一杯羹就成了，你就说我说得对不对吧？请给我一个字的回答。”
张熙和：“噢。”
那人：“…………”
那人：“噢什么噢，对噢（or）不对。”
张熙和：“……对。”
雍容瞥了一眼张熙和的小模样，转而轻笑：“逼着人家夸你，你尬不尬。”
那人笑吟吟地：“你问问妹子，我逼人家了吗？这叫幽默，你懂不懂，活该单身。”他转头问张熙和，“冒昧地问一句，妹子你有男朋友吗？”
张熙和一愣，不知道这话题跨度怎么这么大，瞬间就从投资转到了自己头上……
张熙和看了一眼雍容，下意识地说了句：“没……”
那人一拍手：“巧了，我也没有……哦不对，我兄弟也没有女朋友。”
张熙和一脸茫然。
兄弟……
雍容吗？
张熙和还没来得及多想，那人已经冲着贾君乾招手，说着：“小乾子你来，赶紧的。”
贾君乾简单跟身边人打了声招呼，起身往这边来。
“怎么了？”
那人一指贾君乾，与张熙和说着：“这就是我兄弟。”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那糙人……适时地打住了话题，没有说一句唐突的话让张熙和为难。
虽然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但这点到为止的说话方式，还是不会让人生厌。
倒是贾君乾问了张熙和一句：“吃好了么？”
张熙和点点头。
那人见贾君乾和张熙和搭上了话，拉着雍容起身：“走走走，咱去那边说两句话。”
张熙和看着果真起身去了旁处的雍容，顿时没了精神。
她知道刚才贾君乾在她去化妆间前在自己耳边的低语是什么意思，贾君乾那就等于明着说了。
这样直爽干脆的表达方式，让被追求者也很舒服。
喜欢就可以在一起，不喜欢也有立场明确拒绝，不必拖着耽搁人家。
之前张熙和在学校，就有男生暧昧不明的献殷勤，什么也不说。
那男生的意思，张熙和虽然心知肚明，却不能开口说“不”。
万一说了，人家说你多心了，那多尴尬。
她也就只能装糊涂，躲着。
到头来，还被人家说“这女生，人不行。人家追她，她也不说行还是不行，就那么吊着人家，一吊吊那么久”。
张熙和听了这种评价，也是一言难尽。
如今贾君乾明说了，那就好办了。
张熙和有些蔫，声音小小的：“我有喜欢的人了……”
她想到雍容刚才起身与那人离开的背影，心里有些说不出的滋味。
虽然他不喜欢我……
张熙和无意识地看着桌面，最后目光落在刚才雍容把玩的酒杯上。
包间里柔和的灯光打在酒杯杯沿上，折射出一道道细长的光。
若是有情致的时候，普普通通的折射光线也是好看的。可现在，张熙和只觉得这光刺得眼睛有些疼。
雍容与那人走了，张熙和旁边的位置便空了出来。
贾君乾没有坐，只是看她，眉眼间有着让人悸动却难以言表的情愫。
他笑得好看格外勾人，说话时嗓音低低的，却让人抑制不住地心跳加速。
他说：“如果我一提，你便同意，那……就不是追女孩儿了。”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有更……166阅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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