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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画展览的时间定在过年前最后一个周末,由于万湖时代晚上十点钟停止营业,深夜才开始布展。
钟旭开车陪蒲娇一起过去——
元旦节,钟旭把车买了,没有现车,等了两个周才提回家。
牌照、保险、税费加起来,一共十一万多。
不管是摩托车,还是轿车,他天生就会开似的。控制感强,开得稳,一点也不像新手。
钟旭跟着导航提示,前方路口打了个拐,驶入停车场。
找了个空车位,车子熄了火,钟旭对她说,“等会用得上就用,用不上就算了,别和同事争。”
蒲娇解开安全带,自信满满,“一定用得上。”
钟旭不放心,“如果不用,不要为了这种小事……”
蒲娇侧头看他,义正言辞,“我是讲道理的人,好不?”
钟旭笑了,“嗯。”
蒲娇选了两个落地大花瓶和一个摆桌小花瓶带过来,出门时,在门口花店买了这个时节的长枝腊梅。
搭展架、上喷绘、挂年画……
钟旭人高马大,充当免费劳动力,帮着他们忙上忙下。
最后,把现场易拉宝安放好了,才开始摆桌、摆花器。
很明显,铁器花瓶更抓人眼球,它的枯寂美感,更突出。
根本用不着投票,当时持反对意见的同事,全改变主意了。
蒲娇松口气。
她有自信,但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
展会第一天,请了老先生亲自到现场演示年画工序之一——雕刻木板。
经过的人,几乎都会被吸引,停下来看看。
云镇木板年画本就珍贵,从纸到画,甚至包括颜料,皆是手工制作,耗时耗力,且数量极其有限。
现场宣传视频一直循环播放,感染力强,带动了大家的情绪。
无一不叹道:哇!原来云镇年画这么难得!
再加上周在扬和蒲娇他们搞创意的,添加了现代元素再创造,并设计品质包装,一下拔高档次,倒有点像收藏品的意思。
逢年过节免不了送礼,送上一幅这样的年画,应节气,同时又显得稀奇。
展览未结束,第一批三百张年画被预订一空。
同时运气好,庆市一家跨界美学书店经理正好逛到这里,他对此格外有兴趣,当场和周在扬谈起合作,表示愿意把年画以及衍生的文创产品引进书店售卖。
这人还顺口表达了对桌上花器的喜爱,询问周在扬在哪儿买的——
实际上,两天展会,钟旭的花器受到许多关注。
得到的评价归纳为三个词:好看,特别,想买。
试水效果,比蒲娇想象中好得多。
展会结束后,蒲娇找周在扬提想法,她想包装钟旭和他的铁器。
周在扬呷了口茶,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让她交一份策划方案。
蒲娇明白他的意思,一个团队共同做事,首先拿方案服众。
更何况,钟旭是她男朋友,里面的个人感情成份太重。
蒲娇答应下来,“好。”
周在扬看着她,突然问,“你来我这儿,主要是因为阿旭?”
蒲娇光明磊落,“是。”
周在扬沉默,片刻,笑了笑,“你这么确定我会同意?”
蒲娇反问,“阿旭不是手艺人吗?”
周在扬承认,“他是。”
她又问,“打铁不是传统手艺吗?”
周在扬点头,“也是。”
她说,“你想做的事,阿旭完全符合要求,他还自己完成了创新。而且,我拿事实说话,铁器作品有市场,他的茶器曾经作为礼物赠送给外国企业高层,反响挺好,一点都不夸大,之后我会在方案里呈现。”
周在扬又笑了,“好,等你写出方案,我们再讨论。”
蒲娇说,“行,我年后就拿出来。”
没有其他的事,她起身,要离开他办公室。
周在扬却叫住她,“娇娇,问你个问题。”
蒲娇没坐下,低头,“什么问题?”
“你想过……”周在扬停顿两秒,说,“和阿旭的未来么?”
蒲娇看着他,没明白他的意思。
但是这个问题不难答,“结婚,生小孩,一步一步来呗。”
周在扬愣了愣,“你俩谈恋爱还瞒着家里?”
蒲娇点了下头,“不过今年回家过年,我们会告诉他们。”
他淡淡的笑,声音低下去,“这样啊,挺好的。”
蒲娇没听清,“你说什么?”
他朝沙发上一仰,手朝外挥了挥,“没事了,你去忙吧。”
蒲娇说了声“好”,转头就走出去。
她一点没在意。
周在扬又很淡很淡的笑了下。
以前他总觉得为时尚早,等到合适了,才知道,一切都已经晚了。
也许这就是所谓的没有缘分。
公司提前放春节假,最后一天吃年夜饭,允许带家属。
虽然是刚创立的公司,但除了蒲娇和新招的那几个刚毕业一两年的年轻人,其他差不多都有四五年交情。
所以不是客气话,有家属的,就真的带着家属一块儿参加。
既然他们都带,蒲娇也没有不好意思。登记人数的时候,大大方方报了两个人。
钟旭知道,这种聚会她肯定免不得要喝酒,便跟着去了。
这是公司的第一顿团年饭,并且公司只开了大半年,发展极其顺利,赚了该赚的钱,也做了想做的事。
周在扬待下属耿直,年终奖包得多。酒过三巡,还在微信群里疯狂发红包,蒲娇抢了一千多块。
她凑过去跟钟旭说,“过年给小棋他们三个的红包钱有了。”
钟旭笑,“意思意思就行,别给太多。”
她喝酒上脸,红扑扑的,眼里水雾蒙蒙的,“那岂不是显得我很抠门?”
钟旭定定看着她,“不会。”
她“切”了一声,“真不幽默。”
钟旭要开车,没有沾酒。
回去的时候,捎上她的三个同事,绕了点路,把他们一一送到家。
等到车里只剩下他俩,蒲娇才放松下来。
她歪着脑袋,“阿旭。”
他看过来,“不舒服?”
她摇头,“明天就回家了。”
钟旭看向前方,“嗯”了声。
蒲娇定定的看着他侧脸,“我们要告诉他们了。”
钟旭又看过来,他问,“你怕不怕?”
蒲娇眨了眨眼睛,“有你在,我不怕。”
钟旭心一松,“对,有我在,不要怕。”
蒲娇嘴角勾起,“我们……哪天说?”
钟旭早就想好了,“初一过后,哪天都可以。”
她点头,“好。”
蒲娇看向窗外,城市街道大红灯笼高挂,七色小彩灯一闪一闪,一片喜庆。
她心底暗暗叹气,闭了眼。
也不知道他们家的这个新年,能不能喜庆到底?
大概是不能的。
也许这几日,就是暴风雨前最后的平静了。
很快就到了旧工厂,开了两分钟,停在工作室门口。
蒲娇一动不动,钟旭以为她睡着了,探身过去替他解安全带。
她一下睁开眼,里面有光,亮晶晶的。
钟旭定住了,慢慢低头,吻下去。
她嘴里有红酒的味道,有点涩,有点苦。
他裹着,尽数吸.吮。
唇齿交缠,很久很久之后,才喘着气分开。
两个人都意乱情迷,倘若不是冬□□服穿得厚,也许会很刺激。
蒲娇呼吸紊乱,“进屋……”
钟旭红眼,“……好。”
两人同时下车,开了大门,他一把抱起她往里面走。
径直上楼,踢开卧室门。
他把她放到床上,紧跟着覆上去。
没有开灯,也没有月光。
屋子里黑漆漆,感官异常强烈。
强硬的,柔软的。
直白的,婉转的。
煎熬的,美妙的。
深深的,合二为一。
结束了,钟旭抱着她,呼吸沉沉。
蒲娇摸他脸颊,“阿旭。”
他亲她额头,“嗯?”
“如果我妈说了不好听的话,你别放在心上。”
“我知道,不会的。”钟旭顿了顿,“到时候,不管他们怎么说,你冷静点,不要顶撞他们。”
蒲娇没有把握,“我担心控制不住自己。”
钟旭收紧双臂,“你什么都不用说,交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