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王说完,转身回到公堂,缓缓吸了一口气,然后把案桌一拍,喝道:“秦琼,本帅方才看得清清楚楚,察言观色,发现你确实不失为一条好汉,但是年少气盛,怎么不向本王委婉陈情?本帅现在命你平身站立,让我好好看看你。”
秦琼趴在地上,叩首答道:“谢王爷法下留情,谢王爷恩典。”王爷要好好认识你,那是莫大的恩德,也在暗中点明,事情可以委婉了结。
秦琼向前走了几步,在罗王面前凝身战好。罗王抬头仔细观瞧,哎呀,眼前这个人,这番威仪,这番锐气,这番厚重,宛若当年南陈第一高手,马鸣关的总镇,罗艺的大舅哥秦彝的影子。
罗王的心扑腾一跳,急忙问道:“秦琼,你原是哪里的人,祖父辈都是做什么的?现在家中还有谁?跟谁学的武艺?用什么兵器?快如实向本帅道来?”感情秦琼的卷宗上只有他误伤人命那一丝信息,一些呈堂证供,蔡大人根本没问出有价值的东西。
秦琼出道甚早,已是少年老成,看出罗王别有心思,心念斗转,就存了疑问:“这罗王问我这些要干什么?”他心中想着,嘴里就编了出来道:“回禀王爷,犯人原是SD济南府历城县人氏,因到SX洛州天堂县办差,在皂角林误伤人命。祖父两辈都是南陈的将军,死在战乱之中,家中唯有年迈的母亲和老哥哥,配军认老哥哥做师傅,学的是家传锏法,擅使一对瓦面金装锏。”罗艺追问道:“什么锏法?”秦琼道:“因为配军是南陈遗孤,故此师傅没告诉我。”罗王又追问道:“你这对金锏有多重?”秦琼一听罗王问起这个,心中一惊:“不好啊,难不成燕王罗艺曾经跟父亲见过面,不行,我不能说的太实,怎么办呢?”秦琼情急之下想到秦安用的双锏了,于是说道:“回禀王爷,配军这对瓦面金装锏左锏七十七斤,右锏七十九斤,总共一百五十六斤重。”
罗王听完,沉默了,盯着秦琼看了良久,忽然笑道:“哈哈哈哈,秦琼,你这两根金锏的确是一百五十六斤重?”秦琼扬声答道:“配军不敢谎报。”
罗王向后一靠,捋着胡须笑道:“秦琼,你让本王想起一个人来,你可要听听?”秦琼心中咯噔一下:“怎么着?他瞧着我面熟?”只好说道:“配军洗耳恭听。”罗王说道:“本帅原是南陈将领,当年与马鸣关的总镇秦彝秦子厚相交莫逆,经常在一起传枪递锏,我学了他的翻天锏法,他学了我的罗家枪法,子厚兄当年在马鸣关战死,他的遗孤却是不知道流落在何处,倒叫本帅十来年颇为牵挂。”
罗王一边说,一边盯着秦琼的眼睛看,但见秦琼是面无表情,心中微微一叹,接着说道:“人一旦上了年纪就喜欢絮叨家常,现在退堂,你先在这里坐下休息,我到后面喝喝水,明日再升堂,到那时本帅可是照打不误。”
秦琼面无表情,心中则是波涛滚滚,一浪打过一浪,他在心中游移不定,眼见罗王要走,不禁喊了一声:“王爷!”罗王一回头,目光灼灼,“嗯?秦琼,你还有什么要告诉本王的?”秦琼话到嘴边,却微微一叹,躬身说道:“谢谢王爷手下留情。”罗王一摆手,转身走到隔壁。
谓夫人说道:“夫人,本帅方才问过那秦琼,看来他对大哥并无印象,请你暂时收起那悲伤之心,我明日就要对秦琼依法办理。”王妃一听,眼泪又开始流出来了,低声问道:“王爷,您是怎么和他说的,他又是怎么反应的?”
罗王对夫人详细一说,王妃听着听着,忽然破涕为笑,展颜说道:“王爷,妾身再次恳请你去问问那秦琼,他的师傅是不是叫秦安,当年秦安这孩子跟大哥学习锏法的时候,妾身也很熟悉,他曾提过,将来他的双锏要有一百五十六斤重。再请王爷问一问,他的乳名是不是叫太平郎?”
罗王见她目光盈盈切切,甚为期盼,心中不忍,连忙宽慰道:”夫人,如果你实在想念侄儿,不如就认这个秦琼作义子吧,我看他眉目清正,颇有气概,并且勇敢无畏,是个好汉。”
夫人摇摇头,只是求道:“王爷,您再问问他吧,再去问问。”罗王连忙答应道:“好好好好,成儿,过来劝劝你娘。”罗成急忙跳过来,喊道:“父帅放心,我一定把娘亲哄高兴了。”
罗王再回到大堂,大伙依然是跪满大堂,而秦琼候立在桌案前面,闭着眼面色氤氲不定,遂轻咳一声,说道:“秦琼,本王再问问你,你的师傅是何人?你的乳名乳名叫什么?”
秦琼这回倒是真愣了,方才他仔细回想了罗王垂问的情景,似乎不像是追缉逃犯,反而比之前要和颜悦色。而且,秦琼想起一件事,能和罗王沾上边:他有个姑姑,名叫秦胜珠,远嫁给一名姓罗的将军,至今了无音信,莫非这罗王是自己的姑父?
现在罗王再问,问的还是他的私密事情,秦琼就不能不说点实话了,于是答道:“回王爷,方才配军仔回想家室,确实和马鸣关的秦大帅没有瓜葛。只记得常常听母亲提起,配军有个姑姑,她老人家的名讳是秦胜珠,远嫁给一名姓罗的将领,至此分离,一直没有音信,不知道对王爷可有帮助?”
秦琼话音未落,罗王是哈哈大笑。“王爷您笑什么?”罗王笑道:“秦琼,这件事对你我二人都有莫大的帮助,本王问你,你的乳名可是叫太平郎?”
秦琼听到这里,那里还不明白?这位罗王实乃自己的长辈亲人,急忙扑通跪倒,急忙答道:“配军的乳名正是太平郎,不知王爷您-因何而知?”他说着说着,便凝噎塞喉。
罗王眼圈一红,喜道:“太平郎,我儿,我们终于找到你了,本王问你,令堂是谁?现今身在何处?”说着,他离案下来,走到秦琼面前。
秦琼答道:“禀王爷,小人的外公姓宁,养了两个姑娘,大女儿就是我娘,我们现住在SD济南府历城县。”罗王听了,凤目蕴泪,滚动刺鼻,缓缓扶起秦琼,凝声说道:“太平郎,我儿,你随我来。”
罗王领着秦琼进了隔间,指着夫人说道:“据你方才所说,这就是你的姑母,而我就是你的姑父啊!”罗王还未说完,夫人早就抱着秦琼的头痛哭起来:“可怜的太平郎,我儿呀!”
秦琼早已料到,趴在夫人膝下,如见母亲怀抱,也抱头痛哭。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及伤心时啊。夫人一边哭,一边询问他娘俩的生活情况,秦琼一一作答;秦琼问候夫人,夫人又哭诉一番委屈。十年国破家亡痛,老来漂泊寒地苦,可有谁还念着女儿的祝福?今天见了娘家男子,好一番倾诉!
红尘滚滚,冲淡不了一汪血缘,沧桑轮换,唯亲情藕断丝连。
旁边,那爷俩不胜唏嘘,罗王抹着眼泪,对少保一使眼色,罗成撇撇嘴,暗道:“没见我在抹眼泪吗?”可是心疼娘亲,急忙劝道:“娘,我们今日找到表哥,是个大喜之事,您怎么哭起来不停了呢?”
夫人擦擦眼泪,笑道:“对对,太平郎,咱们不哭了,一切都过去了,咱们要向前看。这个是你表弟,叫罗成,成儿,快见过你表兄。”
罗成给秦琼下拜,见过表哥,秦琼回了半礼,见过表弟。少保笑道:“爹,娘,今日和表哥喜相逢,应该大肆庆贺,我先带表哥沐浴更衣,过后再拜见您二老。”尔后,拉着秦琼沐浴打扮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