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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宫宴(中) 秀恩爱(1 / 1)

<>此为防盗章翻着白眼噘着嘴儿,其实,春儿心里所想的是,小姐,若我不怎么说,你会喜欢吗?

锦绣竖起了大拇指,对着铜镜里的春儿、这个不愧是她一手调/教出来的小丫头狠狠赞了一回。

老实说,春儿以前的性子可不是这样,她害羞,她腼腆。刚刚娘家府里的管事老嬷嬷把这小丫头分配到锦绣那会儿,因为春儿的自卑胆小等缘故——又加上锦绣的口碑名声不太好,府里都传言,说,陈国公府的嫡出大小姐叶锦绣,她因打一出生便被国公爷和国公夫人宠溺得不像话,是含在金汤匙长大,国公爷和国公夫人对她是要什么给什么,她要星星不给月亮,要月亮不给星星……不免,性子骄纵,难以伺候……

“小心她打你啊,春儿!唉,你这么笨手笨脚的,我看着都替你捏把冷汗…”有人替她操心。

然而,事实上,终于真正接触下来——春儿这才发现,哪里哪里,这国公府的大小姐,哪有传言那么夸张?

骄纵是骄纵,可并非传言的那么难以伺候啊……

锦绣今天这是准备要去京城的戏园子里听戏。

卢府的人说,这叫“靡靡之音”,使人耽于声色,有伤风化,他们府就从没戏子戏台这类玩意儿。

锦绣让人把票买好,又命小厮们早早备了轿——她这是准备光明正大,从卢家那些贞节烈女们眼皮底下、大模大样、大摇大摆走出去。

那天,锦绣让春儿不小心拿来了《春宫图》以及《天地阴阳交欢大乐赋》,正巧不慎被那些卢府的那些女人看见了,想想,这还了得,以她们卢家人脾性,统统将那些书啊册子、也就是她们眼中的淫/秽之物没收焚毁不说,还让锦绣跪在宗祠的祖宗牌位跟前,好好思过忏悔三天三夜——

然而,锦绣跪倒是跪了,歪歪倒倒地,跪不像跪,更别说忏悔,甚至竟干脆摆了个大字打起呼噜来。

“二儿媳妇,你、你——”卢老太太得知,气不可遏,浑身都在发抖,连脸上的双下巴都抖起来了:“不像话!真是太不像话!我们卢氏一门也不知究竟造了什么样的孽,竟然、竟然——”

竟然让你做了我们家的媳妇……后来的话自然没说出,是气火攻心,卢老太太天旋地转间,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接着,加之旁边的翻着两粒大白眼的老黄花卢三姑娘的咂嘴咂舌填膺言辞:“娘!你看看这二嫂!啧啧,盛名之下,果然是不出其言——”

意思是,这陈国公的叶大姑娘,果然是名不虚传,哪是什么贵族小姐……啊呸!分明是市井泼妇,女混账,女流氓。

最后,那个死守着寡妇贞洁牌坊、还乐不知疲的卢大少奶奶孟静娴,她也心里替锦绣着急惋惜,是真正的惋惜,却并非装模作样:“弟妹啊——”她叹:“你知道你现在躺着的地方是哪里吗?你、你这样做——真的是、真的是太过分了!”

锦绣冲这些女人们翻了个大白眼儿,头枕着手肘,继续睡她的囫囵大觉。

如此这般,锦绣后来便被卢太太等人,甚至连她的儿子也不告知一声、就这样,当关押十恶不赦的犯人,将锦绣命人严加监视软禁看押起来。

锦绣又描了眉,化了妆,浓妆艳抹一番——

想她,哪里是能被这些女人们所能软禁关押得了的?

后来,不禁不思回过,越发猖狂得紧了,和闺房里从娘家带来的那些下女们唱歌喝酒,猜拳行令,又是掷骰子,又是“白日宣/淫”——把自己打扮成一俊朗书生,穿上男袍,戴上玉冠,腰围玉带,手拿折扇,一边又是风流潇洒倜傥地将那些下女们左搂右抱,又折扇挑着春儿的下巴,狠狠、狠狠调戏了一番。

“来,小妞,让你哥哥我亲上一口,嗯?”

吧唧吧唧,就要对着春儿的那张桃红粉腮轻薄下去。

春儿又羞又急又笑,袖子赶紧掩住脸:“哎呀!小姐,你别再闹了成不成?”

最后——锦绣至今都还洋洋得意,因为,就是那天,卢家所有的人——不管是当家的主母卢老夫人,老黄花卢三姑娘卢信贞,寡妇大少奶奶孟静娴——以及,那个锦绣口里眼里的死变态卢信良——他们,全都隔着窗在外动也不动看着她。

面无表情,像是到了人间末日。

“唉,真是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卢老太太摇头。

卢三姑娘:“算了母亲,咱们由着她去闹吧!我看她这种女人究竟能闹到几时?”

“是啊母亲!”孟静娴说:“您别生气了,唉,弟妹年轻,不懂事,可能过一段时日就改好了!”

卢老太太拍拍孟静娴的手,唉,幸而还有她大儿媳妇这样的女人,让她心里甚慰,要不然,真是一根绳子去了,也不想再在这卢家苟活下去——因为,无言见地下祖宗十八代。

卢信良则一直倒背着手不说话,表情麻木,冰冰冷冷,像是见惯不怪。

……

是的,只要一想到这些,想到卢家人当时的表情,尤其是那瘟神腐儒卢信良,锦绣心里哈哈直乐,每每越发想笑了!

锦绣就这样描了眉,上了妆。

侍女春儿拿了一朵艳红碗口大般的牡丹轻轻别到她鸦鬟鬓边。

锦绣最后罩着一件儿艳丽无比的大红滚金边绣线纱裙,正于厢房的幽黄铜镜前比划来,比划去,拿了手提绣袋正要准备出门——

“春儿,启程,出发——”

“是,老佛爷,老太后,老祖宗,春儿,就给您开门摆驾是也!”

春儿弯腰福了个身,两主仆就这么嘻嘻哈哈笑闹一回。

忽然,侍女春儿轻轻地走上前,再把房门轻轻地一推。

“啊!姑、姑、姑爷……”

春儿嘴角哆嗦,脸一下就白了!

有时候,锦绣常常会想:强行捆绑的一段婚姻,风马牛不相及的一对男女,两个人,看彼此的目光直和一堆狗屎牛粪差不多,个性追求完全背道而驰——这样的两个人,他们凑在了一块儿,除了将对方视若空气,视若五睹之外,还有什么办法可以打破这相看两厌的局面?

答案是,好像没有,永远没有。

是的,卢信良来了,人就站在她的门外。

走廊窗下,花影斑驳。

卢信良不愧是卢信良,那身常常被他穿得纤尘不染、半新不旧、浆洗了一回又一回的袍子仍旧线条流畅,干净如新,笼在淡淡的桂花香与阳光阴影里,给人一种说不出的梦幻质朴之感——

“俭以修身,杜绝奢逸”——呵,这也是他们老卢家的家传古训。

锦绣从卢信良等人的身侧直走而过,看也不看几个人一眼。

是的,卢家的寡孀大少奶奶孟静娴也和他一起来了。身后跟着个小丫头。孟静娴招呼丫头把她手里的托盘轻轻放下,然后,温婉微笑柔柔亲唤了一声:“弟妹。”

锦绣愣了一愣,依旧迈她的步子。

手提的绣包一甩一甩,甩在锦绣的手上。

走了些许步子远,锦绣这才想起什么,回过头,俏皮地,很是骄傲而不自知地,一笑:“春儿,怎么不走了呢?被孙悟空施了定身法术啦?走咯!您小姐我——要摆驾出府啦!”

声音拖得很长很长,甚是吊儿郎当,目中无人。

春儿却尴尬得不能再尴尬,腿脚仍在哆嗦:“小、小姐……这姑、姑爷和、和大少奶奶不是……不是过来了吗?今天、今天咱们能不出去了吗?”

说得极其小声,像是劝导,又像不是。

而事实上,锦绣,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和卢信良说上一句话了。

更别说,像今天这样,卢信良会大驾光临,主动到锦绣房里像要找她说些什么了!

卢信良说:“你先别慌着出府,且先站一站,娘子,夫人——我只问一句,吏部右侍郎的大公子张舍,与你究竟有何种牵扯与瓜葛?——能否与本相好好说说?”

锦绣猛地一顿脚步,偏转过身,眼睛将卢信良从头看到脚,又从脚看到头:“谁?你说谁的儿子来着?——谁?”

卢信良负手而立,眼神中,全是满满的厌恶与嘲弄。

“女子缠足裹脚,通常都在四五岁左右,只因那时候年纪尚小,骨骼未定——夫人,你现在岁数也大了,即使想缠,也怕没那个机会了……”

锦绣气得,一拳头槌向椅子扶手。头上的金钗凤尾流苏也在烛光中颤颤摇动。

卢信良慢悠悠转过身来,又道:“所以,就算你现在想缠,为夫也是帮补不上无能为力了!目前,唯一能做的就是——”

他把边上的两嬷嬷淡瞄一眼。

锦绣道:“能做什么?”轻眯起眼。

卢信良倒不说话,“啪啪”两掌一互击,下巴依旧高高抬起,目不斜视。

“把你现在身上穿的都给脱了,统统地,只换上它们——”是指嬷嬷托盘里的衣裙佩饰鞋袜。一顿:“包括你里面的裹胸、肚兜……”

锦绣“嗤”地一下。怒极,反而笑了。

是的,这就是那个“脱”字的由来。

“卢信良,你脑子进水了是吧?”她说。

突然就跟天上掉下来的一个妖怪似的,看着他,又道:“我说卢大相爷啊,你最近……最近该不会是受了什么刺激,怎么,怎么——”后面的话,没有说。锦绣,已然找不到什么字眼儿来描述当时的情形。就跟当天的卢三姑娘卢信贞一样,一时心乱神混,连话都抖落不清了。

卢信良的意思,听了半天,总算她锦绣听明白过来了!

他要改造锦绣——脱胎换骨,饱养烟霞。从原来的妥协隐忍不发——到现在的强制性手腕——事无巨细,不管是衣、食、住、行、用——也就是锦绣穿衣也好,吃饭也好,打扮也好,说话、行、走、坐、立、站、吃也好——甚至就连她穿什么样的肚兜——也蚂蟥叮住螺蛳的脚——死不放过!

啧啧,什么“肚兜裹胸”?!亏他说出来也不脸红、不气喘、不打一丝咳喘呐!

锦绣忍不住都会去想:这卢信良,到底是装的?还是真的那么天真迂儒又蠢又憨?说他是装的吧,却又看着不像?说他不是装的,啧啧……

锦绣忽然觉得有些头疼。

厢屋的气氛依旧微妙而又有些凝重。

烛火在昏黄的房间里抖抖闪烁。那两个老嬷嬷,相互各看一眼,手仍端着个托盘,似在等待。她们,是卢信良从宫中专门聘请过来的教习嬷嬷——要教锦绣用的——曾给公主皇妃教导过闺门无数礼仪规矩。贞洁牌坊上,有她们亮堂堂的名字——她们的经历,又可以编进《列女传》或者《节妇史》……

锦绣说:“——如果,我不脱呢?”

她把眉毛依旧高高扬起。

意思是,如果,她不穿那些所谓的卢信良让她穿的“孝服老衣”——你,卢信良,又准备拿她杂办,嗯?

是的,锦绣的眼里,那些衣裙,何异于只有死人躺进棺材才穿的,“孝服老衣”。

她仍旧斜睨着对方。声音轻细悠长。

身子,慢慢地靠向身后泥金屏风侧身坐着。姿势体态优美婀娜,风情极为艳艳。腰衬得双手一捏就会断似的。十二副缀着珍珠宝石的裙幅恍若云霞浮动,烛光之下曳曳然闪烁不断……至于浑身上下的珠玉首饰……通体的珠光宝气……这么一比较——尤其是和卢信良命她穿的什么只有暗青、暗灰等素得不能再素、简洁得不能再简洁的……“孝服老衣”……比较……当真是不比,衬不出个风骚贵重气派来。

“——嗯?”

见卢信良不做声。锦绣干脆撂撂绕在臂弯上的纱绢画帛,慢悠悠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走近卢信良跟前,眼神肆意地、大胆地、妄为地……开始质问他、调戏他,并挑衅他。

“——如果我说我不穿呢?”她又说,声音呐呐,吐气如兰。

卢信良淡淡地垂下眼皮看她一眼。仍旧没有反应,就跟个木头桩子似的。

就那样对峙半晌。

终于,嘴角冷冷翘起:“本相不能把你怎么样——”然后,也不看锦绣,负手走了。

“去哪?——”锦绣半眯起眼。

卢信良仍没有说话,走出门外,手一招,命人把房门一关。当然,也是那两个嬷嬷尾随其后。

接着,房门上锁的声音“咔嚓咔嚓”骤然传来。

锦绣大怒:“——卢信良!”

而卢信良同样也是过得半晌,方站在那上锁的房门台阶之外,声音淡淡地,他说——

“直到你乖乖听话为止吧,娘子!反正,本相今日有的是闲暇陪着夫人你耗……”

接着,仍旧面无表情,抬眼看着小院台阶的秋风落叶,真的像是耐心到了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地步。

锦绣终于终于明白过来了。

这个男人,这个外表总是一副圣人之相、高高在上而不可攀——说什么要“去人欲,存天理”的两袖清风贤能权臣——满嘴的“之乎者也”——实则——他就是一肚子“淫心色/欲”的大浪货、大骚包!

“行啊卢信良!行!你真行!”锦绣点着头,叉着腰。

就这样,卢信良把锦绣“关禁”起来。用他所谓的“强制性铁血手腕”,对方不屈服、不乖乖听话,他誓不罢休!

锦绣气得刚一开始是对着那房门又拍,又骂,又吼,又踢。她骂卢信良:“你这船底下放炮仗的死闷不吭声儿!——啊?——看来,我是有意让着你一步,你倒越发捏起鼻子唱起大戏来了!——你这一出一出,合着哑巴打算盘,嘴上不说,是打量着我锦绣土地爷爷头上好拉屎,神小好欺负是不是?!——”就那样,对着门外卢信良一阵破口大骂。而要说她的这些骂词,也是从她母亲那儿偷师学艺、偷偷学来的。当然,此话暂且不述。

锦绣就那样一直骂,一直拍。闹得口干舌燥,火从里起。终于,她骂着吼着,把门踢着拍着……

忽然,锦绣,却又笑了。

是很得意沾沾自喜的笑。

这也就是锦绣终于明白过来——原来,这个卢信良,其实,他压根儿就是一个表里不一的“大浪货”、“大骚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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