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们要怎么办?”
“你先睡觉,这事儿,急不来的。”
“那兔兔说的事情……”
“跟你伤口有关的事情,我当然会放在心上,不过,现在你表哥的事情更为重要,如果不把灵魂碎片融合,他完整地忆起前世,你表哥有可能会消失!”
嗲能的话让我打了个寒噤,嗲能表情很严肃,我知道,他没有开玩笑,我那个热情开朗的学霸表兄,如果真的在我眼皮子底下消失,我想最伤心的,一定不是我,而是那个期望儿子能平安长大的舅妈。
“干嘛这副表情?”嗲能问道,随即转头看向躺在床上的表哥,又转回头对我说道:“他会好的,但不能马上融合,因为灵魂碎片没有找到灵魂依托,我要先了解下这个灵魂碎片的目的,应该只是一部分记忆,或者是说他想了解这具自体。”
嗲能的话,让我更一头雾水,但我这么弱基,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件事发生,却无能为力,也不知所措。
长长叹口气,这到底是什么事啊!
傍晚,表哥再度醒来,却是一切正常,“阿廷,我睡了多久?”他还有点初醒的迷迷蹬蹬,半眯着眼,十分慵懒的样子。
我咧咧嘴,“你……”
“你中途醒来过!”嗲能的声音打断了我的话,阿朗哥的目光随即就落在嗲能身上,嘴唇动了动,眼里泛起的,是强烈的不安。
嗲能拎起热水瓶,倒了一杯水给他说道:“你醒来的时候,说自己是清代的郑言升,光绪庚辰年的三甲进士郑言绍之弟。”
表哥的眼睛里露出了惊恐,他不安地往角落缩了缩,嗲能见状,笑道:“你应该是受灵魂碎片侵扰,不过不要怕,你要尝试跟灵魂碎片沟通,问问他还记得什么?”
阿朗哥又抖了一下,嗲能笑道:“你这种情况并不罕见,我遇到两次了,我的家人也遇到过,灵魂碎片意味着,你跟某个时空有联系,也许你了解的,正是我们不了解,或者缺乏的。”
嗲能的声音很温和,措辞客观,再加上我玩着自己的手机,表哥说道:“你们,真的不介意我有病?我听人家说,我第一次发病的时候,大喊大叫,砸了好多东西。”
阿朗哥说完,就看向自己的手,似乎想说,他就是用自己的双手把家里弄得杯盘狼藉,支离破碎。
嗲能拍拍他的手背,又在他背心处轻轻拍了一下,依然用温和的语调说道:“魂灵骤然醒来,他完全不能接受现在的环境,或者……他是没有摸到自己脑后的那根辫子而惊叫?”
“对啊!清代的男人都是留长辫子的。”我恍然大悟,“没了头发,他们会认定自己数典忘祖之类的,当然就会吓得大喊大叫了,这也就能解释为什么会砸东西。”
“这个郑言升,也不知道死在哪一年,那个郑言绍又是什么人啊?是北方的吗?”因为郑言升的普通话实在是说得非常标准,口音间是明显的京片子,多半是生长在京城的人。
嗲能想了想道:“郑言升我不知道,但郑言绍我有印象,他是江苏人,拒贿官归隐后办了东山书院,我倒是记得他的字叫季雅。”
“江苏人?那不是说话跟我们这里有些近似?”阿朗哥挪了挪身子,示意嗲能坐到他旁边。
嗲能施施然坐下来道:“灵魂碎片,本身有意识,就象另一个人那样,可以交流的,我感觉这个郑言升,只是因为无法接受新环境,所以很惊慌失措,但总有办法的,找一件你跟他都能做的事情。”
“什么事情是我跟他都能做的?他不是在我身体里吗?我吃饭睡觉不都是一体的吗?”表哥茫然地问道,“还有什么事情,是我和清代的人都会做的?清代的人都做些啥?”
话题变冷,屋子里横着尴尬的寂静,忽然想到姑爷爷和爷爷两人,我眼睛一亮,“嗲能,写毛笔字!”
嗲能一拍手道:“好主意,嗯,不错!你今天脑子在家!”转过头对表哥说道:“霍廷说的有道理,说不定你用毛笔写写字,画一画,他就会有所感应,但是魂灵是比较脆弱的,你清醒的时候,它出不来,它有思想,却无法准确表达。”
表弟吸了吸鼻子:“那,要不要我马上去写毛笔字呢?”
“这个嘛--”嗲能拖长了音调,眼睛在我身上打了个转,“我需要事先准备一下,那个……你能跟你妈妈说晚上住下来吗?”
阿朗哥连忙点头道:“肯定可以,我妈妈对我很宽容,知道我不会学坏,所以偶然在同学家过夜,她都是允许的,只是提前说一声就好了。”
我跟嗲能说道:“我舅妈是很开明的,跟我表叔完全不象一家人。”
嗲能看我一眼,“有句话我早就想说了,为什么你会管阿朗哥哥的母亲叫舅妈?不是应该叫婶婶么?”
我摇摇头说道:“我有个寄拜妈妈,她原先是说给我寄拜妈妈的兄弟,结婚一年半的时候,我那个寄拜舅舅养了个城里娘子,我舅妈就跟他离了,后来才认识表叔,我们这里尊重寄拜母亲家的辈份,所以一直叫他舅妈,其实完全不应该这样,连我自己都觉得有点乱。”
阿朗哥却摇摇头道:“不会呀,你管我妈妈叫舅妈,我倒觉得跟你很亲呢!”
但我管你爸是叫弘表叔啊,一点也亲不起来。
大概想调剂下气氛,阿朗哥主动问起嗲能苗岭的风俗,表现得非常向往,嗲能笑道:“你想去的话,可以端午节到我们那里去,我带你到处转转。”
阿朗哥眼睛变得闪亮亮,问道:“你们那里,真的有蛊这种东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