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召唤我?”被嗲能的话震得七荤八素,我急急辩道:“咋可能啊?我们家都没有人跟那里有关系,我也不是天天待在这里的呢……”
我还没说完,就看到六太公的目光转到我身上,他年纪大了,眼皮子搭拉下来,显得眼睛很小很小,但就是这样的眯缝小眼睛,我也能感受到强烈的目光注视,说到后面,简直都没声了,或者说是把后面的话都咽到肚子里了。
嗲能却语调平静地说道:“我的感应能力没出过错。”言下之意,那鬼地方就是在叫我去?
我胆怯地后退一步,却又想道,既然是这样,那我肯定逃不脱命运安排,又站定了,心下却犯疑:长围为什么会召唤我?
“我想是因为他现在的体质原因,成了很多东西的补药。”嗲能冷静的话,让我瞬间头脑清醒,忙问道:“不是说,给我封印了么?”
嗲能看我一眼,慢吞吞地说道:“我说的是不是鬼蛊师,而是你现在体质偏阴,如果转为纯阴的,能寄存很多魂灵,它们会在你身体里打得天翻地覆,最终有一个胜出,然后--”嗲能说到这里,漆黑的眼瞳正正对上我的视线,我被那个眼波催眠一般,心里恐惧,但却躲不开--如同我的宿命。
不过,我可不想就这么玩完,不是说命运总掌握在自己手中么?
“那我要怎么办?”我尽量使自己语气平静,没有一点起伏,但末尾的微微颤声,还是将我的内心世界透露无遗。
嗲能没有直接回应,却转头问道:“六太公,您能不能将长围的来龙去脉说一说呢?”
六太公抿了抿嘴,我清楚看到他下嘴唇在轻微发颤,连带原先端茶杯四平八稳的右手,也有些摆不平衡,看起来他的情绪起伏比较大。
好一会儿,六太公才摆摆手说道:“今天太晚了,明早,你们再来吧!有些事情还是要说说清楚的。”
爷爷带着我离开六太公家,在弄堂转弯的时候,跟一个黑影撞了一下,觉得腰被撞痛了,但那人连道歉都没有,急匆匆就闪了,我鼻中闻到了阴沟腐物的臭味儿,禁不住掩住了鼻子。
爷爷在我被撞到的瞬间拉住我,还关切地问我有没有被撞到哪里,嗲能却说道:“撞一下不会有事,只要身上没有伤口就好!”怎么嗲能会这么说?我身上哪儿来的伤口啊?
突然一股寒意从脚底升到头顶,八成是入秋,到夜里就凉许多。我对爷爷说道:“先回吧!”这外头也不知道是不是太冷了,总之待着很不舒服。
爷爷嗯了一声,不再有话。
三人一路无语到家,在我上楼前,爷爷长叹一声说道:“阿廷,有些事,你没有跟爷爷说,不代表爷爷不知道,不过,爷爷有句话要告诉你,我们家不是什么皇亲国戚,祖上就算当过大官,显贵也恩泽不到现在的子孙,爷爷相信你不是那种娇生惯养、吃不得苦的人,不管什么样的委屈,什么样的挫折,你都能坦然面对,要是时间真的不多……爷爷还是想着,你落叶能归根!”
说罢,深深地看我一眼,负手离去,爷爷走得很慢,那个儒雅、睿智的老人,只是几个月不见,仿佛老了十岁,看到他花白头发的背影,我心里酸酸的,眼泪很不争气地落下来,尽管我拼命眨眼,还是没能忍住。
一只温热的手搭在我肩上,淡淡的药草味道,是嗲能!
平静的语调说道:“别胡思乱想,你爷爷年纪大了,所以看问题比较悲一点,但我不可能让你死啊,你可是丹姨的儿子呢!”
我哽咽着点点头,不知道何年何月何日死,这件事,一直就是悬在头顶的剑,总在不经意间,就刺得人生疼生疼的。
来到楼上,爸爸走出来,低声说道:“你已经给你们俩铺好床了,另外,兔兔……”
话未说完,兔兔连蹦带跳地跑过来,“嗲能哥哥,讲故事,不要哥哥听!”
再度被嫌弃的我,觉得很悲催,我还是她的正经哥哥,她为啥就是不看我?真的是因为嗲能长得比我帅,所以连妹妹都不要我?
“兔兔,今天嗲能哥哥累了,明天早上我早点起来带你去吃葱油饼好吗?你哥哥今天带我去吃了一次,味道很好哟!”嗲能和温和地摸着兔兔的头发,我就看到小家伙的眼睛象接通电源的小电灯一样,亮了!
大概是为了明早的葱油饼,兔兔恋恋不舍地被爸爸牵着手离开了,卧室里只留下了我们俩。
嗲能忽然咯咯笑起来,我不解地望着他,嗲能指着我的床,再指着他的床,“廷娃,你的床……居然是大红床单……哈哈,我的,我的为什么是黑的啊?”
很少能看到嗲能这么外露,只看到他抱着肚子大笑不止,我很郁闷地说道:“我,我生下来的时候,是,是身着凤衣,所以,爷爷说我能承大红!”
嗲能擦去眼角笑出来的眼泪,但还是紧抿嘴唇,肩膀都在一抖一抖,我就知道这厮肯定还在笑。
但稍纵,嗲能转回头说道:“如果你出生时有凤衣裹,那你确实会有奇遇,你爷爷说得对,能承大红,红是正宫的意思,将来肯定会有大出息。”
大出息?呵呵,谁知道我还有没有命活到将来?
大约看出我情绪低落,嗲能说道:“长围的召唤,我倒觉得不是什么恶意,但也不是那种很温暖的善意,所以,我想要么就在这里只是渡假,等你的事情了断后,我陪你来一趟,再去长围探个究竟怎么样?”
我转回头说道:“六太公不是说让我们明天再找他么?”
嗲能沉吟了一会,抬起眼眸,“你认为,六太公会对我们说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