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仙儿,走吧,上去看看咋回事”,说完我便起步顺着小楼梯往上走,没几步便来到了声音来源的门口,屋子里还在暴躁地骂骂咧咧着。
“把门给我开一下吧”,我冲楼下这个男子说道。
“好,戴先生你可多加小心,我儿子现在随手拿到什么都扔,可别砸着你”
“放心吧,我进去以后就把门关上,你在楼下等着便是”,说完我让开位置,男子三步两步从楼梯跑上来,掏出钥匙拧开了门锁。
“下去吧,放心”,我冲男子点点头,拧开门把手就进了屋子,随手就关上了门,再看这屋里头的男孩,十七八岁的样子,剃着很时髦的莫西干发型,正眼神暴躁地看着窗外,听到门响,马上冲过来就要出去,一抬头发现不是自己的父母,紧接着他看我的眼神瞬间就变得惊恐,还未靠近我就像触电了一般闪回了窗户边上,紧接着用十分警惕的眼神死死盯着我。
“闹够了没有呢”,我抽着烟,把门反锁上,然后坐在一边的电脑椅上。
“你谁!滚!”
“你有这本事让我滚么”,我直接把烟头往前一弹,他惊恐地一躲,烟头就直奔着窗外飞去,打到窗外的护栏上然后掉了下去,我从兜里又掏出一支烟来,点上以后不慌不忙地抽着,这小伙就在对面的窗户口看着我,我们两个谁也不说话,都在等对方先开口。
最后,我一支烟还没抽完,他就坐不住了,张口冲我吼道:
“你谁!你哪来的!上我家来干啥!”,这时候我不再说话,我也说不出来话,取而代之的是胡天霸开嗓。
“你家?你活着的时候是你家,你死了,这可就不是你家了,哼”
“这不是我家是你家?滚!”,虽然眼前这少年嘴硬,可是明显能看出他眼神里带着无比的惧怕。
“再出言不逊,我就抽你”,胡天霸这话一说出口,窗户口的少年一下子就吓得缩到了墙角。
“刘光!刘光!~”,只见这男孩拼死名地喊着一个名字,我正纳闷他喊的是何人,就听门口有用钥匙的开门声,紧接着那个中年男子一个箭步就冲进来跑到孩子身边。
“儿子,爸在这呢,爸在这呢”
“你这个畜生,你找人来收拾我是不是,你他妈就是畜生!畜生!”,说完这男孩直接胡乱地抡起了胳膊就开始用巴掌打眼前的中年男子。
“你出去!”,胡天霸怒喝一声,男子听见我这么喊,看了他儿子一眼,咬着牙就往出走,男孩突然想往前冲,眼看就要抓住男子,我往前挪了一步,他就马上又十分恐惧地缩回了墙角。
“儿子,好好跟戴先生聊,爸就在门口等你”,说完男子低头抹了一把眼泪,一咬牙,直接出去关上了门,我随手又把门反锁上。
“今天谁也救不了你,说吧,你想咋的”
“你想干啥,你来我家干啥!滚!滚!”,这男孩又疯了一样地用嘶哑的声音吼着,给人一种垂死挣扎的感觉,这时候我发现我可以开口说话了,便慢慢往前挪了几步,他看我靠近,又使劲地往墙角里缩了缩。
“你是死了没几天,不认识我身上这位,我跟你介绍一下,生前听说过地马仙么?听说过胡七太爷么,今天你算是作死作到头了,说吧,你到底啥意思”,
这男孩,不对,准确是让人上了身的男孩眼珠子滴溜溜一转,随后便从墙角站起身来,然后从床上拽了个垫子,直接走到我面前,拿着垫子盘腿就坐在了地上,其实我知道应该是跪在地上的,不过胡天霸也不挑理,我也就懒得说,接着,听这男孩身上的东西借着男孩的口跟我们说出他上身的原因。
事情要往前翻到好多年前,眼前这男孩名叫刘明,男孩的父亲,也就是刚才那个刘光,从刘明三岁开始,就常年和刘明母亲在国外做生意,刘明就一直跟爷爷奶奶一起生活,奶奶是前几年去世的,所以刘明和爷爷这几年一直在家里相依为命,老爷子每天做菜做饭伺候孙子的吃喝拉撒,孩子和爷爷的感情最深,早就超越了孩子对父母的思念。
然而,就在半年前,刘明的爷爷检查出肝癌晚期,只剩下五个月的时间,刘明把消息告诉了远在大洋彼岸的父母,结果,这刘光和老婆竟然拒绝了,说俩人都没时间回来。
再说这刘老爷子,一共有三个儿子一个女儿,最后在自己临终的时候,只有刘明和自己的女儿陪在身边,另外,二儿子刘亮,三儿子刘勇全在外地做买卖,知道自己老爹不久人世,也都放下手里的事务,从外地坐飞机赶回来,只有刘光,不肯放下工作回来送终,任凭弟弟妹妹们如何哀求,这当大哥的依旧是无动于衷。
再说刘明,知道了父母的不孝以后,也是不敢告诉还剩五个月寿命的爷爷,老爷子住院以后,远在国外的儿子儿媳,委托自己的妹妹照顾老爹,每个月给打款人民币10万元,可是再有钱又能如何,就算刘明和姑姑不说,老爷子也知道自己没多久活头了,结果,老爷子到最后咽气都没看见刘光站在他床前叫一声“爸”,这也成了老爷子无法瞑目的唯一原因。
老爷子走后,刘明的姑姑和叔叔们给老人办了后事,此事虽然并非无人送终,可是老爷子一辈子三儿一女,最后是有两儿一女来送终,收的纸钱也是应得的四分之三,心中自然无法咽下这口气,所以就一直不肯投胎,加上生前和刘明最亲,所以也就上了刘明的身,想回来讨个说法。
说到这,眼前坐在小垫子上的刘明,或者说刘老爷子,就扯着嗓子开始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还拍着地面。
“刘老爷子”
“啊?”,刘明停止哭喊,抬头望着我。
“我一会把你大儿子叫进来,你有啥话,该说说,缺啥东西,该要要,说完了要完了,就痛痛快快去你该去的地方,你可愿意”,听我说完,这老头坐在地上眼珠子一顿乱转,样子有点滑稽,最后还是点点头同意了,看他的样子生前应该也是个挺逗乐的老头。
“一会你儿子进来,有话就说话,别再闹腾,再闹腾,仙家自有仙家法治你,你可知道”
“知道”,刘明面无表情地回答道。我仔细想了一下,随即又开口道。
“你一会只管说话就好,该给你带的东西一样都不会少,我会替你向你儿子要的”,刘明想了想,又点点头,我直接回头开门,一开门就看见刘光在门口抽着烟等待着。
“进去,你爹有话跟你说”
“我……我爹?”
“对,现在你儿子不是你儿子,你儿子现在是你爹”
“什……什么意思?我儿子……是我爹”
“你爹死的时候你没回来是吧,现在老爷子回来找你了,进去吧”
“戴先生,不是我不想回来,也不是我不想送终,那时候我公司正面临危机,好几百口子人指着我吃饭呢,我要是回来,没人去拉投资,公司就完了,到时候,那些股东还不得跳楼自杀啊”
“你回不来,刘明他母亲也回不来么”
“他妈是主管财务的,肯定回不来啊”
“行了,你不用跟我说这么多,你进去跟你爹说吧,现在你爹上了你儿子的身,您进去解释吧,你要是说不好,可别说我没提醒你,以后你家就没个消停了”,我故意将话说的重了一些,然后自行走下楼梯,坐在大厅沙发上抽烟。
过了一会,突然我就听见啪的一声,听得我直接一缩脖子,紧接着,‘啪!’,“啊!”,‘啪!’,“啊”,每伴随着啪的一声响,都会紧跟着十分痛苦的惨叫声,这个声音足足持续需了能有二十分钟,听的雨哥我是菊花一紧哪,这是扇了多少个嘴巴子啊。
过了半个来小时,楼上的门开了,却没人走出来,就感觉一阵凉气从我旁边掠过,我知道这刘老爷子算是了了心愿了,我顺着楼梯走上去,进屋就看见这个叫刘光的中年男人跪在地上低头哇哇哭,嘴巴子肿都跟嘴里含着俩玻璃球子的土拨鼠一样。
“行了,别哭了,你爹安心地走了”,我伸手扶了他一把,他一把就甩开我的手,使劲用脑袋在地上磕头,嘴里哭着喊:
“我对不起我爸!我对不起他呀,我不是孝顺儿子啊”
“早寻思啥了,现在哭有啥用了,行了起来,我告诉你咋办,你照办就是了”,接着我抬头扫了一眼,发现刘明躺在自己的床上,我走过去给他号了一下脉,确定身体没什么大碍,就出门从楼梯下到了客厅。
过了十多分钟,土拨鼠,啊不,刘光整理了一下自己,洗了把脸,用凉毛巾敷着腮帮子坐在了我旁边的沙发上。
“你听着,买8对金库银库,8对童男童女,一对招财树,一辆车,一个轮船,财库用元宝装满了,每个里头塞8张黄纸,用毛笔在一张黄纸上写上你父亲的姓名,生辰八字,晚上11点之前找个十字路口烧了,嘴里念叨念叨,让你爹安心上路,以后清明和祭日,都得给你叠烧纸,明白了么”
“明白了明白了,谢谢戴先生了,对了我儿子没事吧”,他肿着腮帮子,说话明显口音有变化。
“没……没事,休息两天就行了”,我强忍住笑意说道。
“好嘞好嘞”,刘光不住地点头,然后从钱包里掏出一叠钱放在我旁边。
“先生,这是答谢的钱”
“不必了,回头你跟四哥说一声就行,我是帮他一把”,说完我起身就要离去,因为我实在是不想再多看见这刘光一秒钟,老爹临终都不曾回来,不管处于什么原因,就是不孝,再说他叫他爹扇的嘴巴子跟个土拨鼠是的,我看一眼就像笑。
“等会”,这时候胡天霸突然叫住了我。
“怎么了,老仙儿”
“门口有老黄家的人”,听胡天霸如此说道,我回头张口便问。
“你们家里供奉了什么”
“供……供奉?啥也没供啊”,刘光一脸懵圈地说。
“他走了,咱们也走吧”,胡天霸随即就下了我的身,我心想难道是别人家的仙家路过,进来看看热闹?没可能啊,接着我也不再多想,抬腿便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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