骚动的一夜在灯火通明中渐渐退散,新的一天,朝阳耀眼的光芒打在家丁丫鬟们疲倦的脸上,就连一心看好戏的齐王爷也不禁涌起深深的疑惑,莫不是那小子犯了糊涂,将人藏在了另一个地方,却偏要在自己的府里头寻找?
齐王府真的不是一个能藏得住人的地方,经过近十二个小时的搜查,别说是人了,就连一只蚂蚁都能揪出来。
齐逸以拳托腮,直至此刻,他依然没往姑娘已经逃离齐王府的方向想,仍坚信人一定还在齐王府。
而早已经逃离的姑娘此刻正被一院子的玫瑰花簇拥着,优雅地赏花喝茶。
表面一脸平静的宁空兀自盯着清茶发呆,心坎间糟乱的情绪让她有些失神,经过一夜的辗转反侧,一颗心仍是忐忑不安,各种胡乱臆想,时刻都在警惕担忧着身份的曝光,除此之外还得分神去猜想齐逸的反应,最不济的就是他带一队人马来将她缉拿归案。
宁空在想,到时候要不要将土地公供出来,以求从轻发落的同时也好在狱中有个伴呢?尽管关不到一起,但知道彼此都困在一个大笼子里,也聊以慰藉双方孤独的心灵。
不过,焦急不安的等待多时,齐逸的身影仍迟迟未出现,焦虑忐忑的她有些难以把握心底的真切想法,期盼他出现的同时又惶恐他的到来,矛盾又不知所措。
“哦!对了小姐……”绿荷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讶然地喊了起来。
“嗯?”混乱的心绪被扰得更乱,宁空微微抬眸绿荷,示意她说下去,然后端起了茶杯,慢慢啜饮。
“昨日您不在的时候,齐少爷又闯进来了……”
“噗!”宁空刚入口的茶水喷得嚣张,四溅而开,不但如此,还被呛到了,正咳个不停。
“小姐,您没事吧?”绿荷手忙脚乱地拍她的背。
“他,他怎么又来了……?”宁空边咳边慌张地呢喃着。
绿荷以为是在问她,便歪着头痴懵懵道:“奴婢昨天只顾着恳求齐少爷帮忙找小姐,都没问……”
“什么?!”宁空骇然的双眸睁得浑圆,她突然的咆哮险些让绿荷险些惊慌跌倒。
痴懵的绿荷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惶恐得脸都煞白了,慌张得不知所言,“小……小姐……奴、奴婢……”
宁空感觉脑袋在嗡嗡作响,有点口干舌燥,得知她不见了影,他……会如何?
“那、那他,是怎么个……反应?”
脸色苍白的绿荷脑回路还在缠绕,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愣了好一会才急忙道:“少、少爷他没特别的反应,不过却异常的冷静,不似上次那样恐怖。”
……
宁空心里苦,委婉的问题没被理解,眼神略微幽怨地望着不得要领的绿荷,不得已,只得带着丝微的紧张,直白问道:“那他……有没有答应你的请求?”
直白的问题脱口而出后,宁空俏脸上莫名地染上一抹娇羞,竟带着一丝诡异的希冀,似乎在期盼着什么。
绿荷闪亮的眸子眨了眨,还带着几分天真与理所当然,“没有啊。”
她轻快欢脱的回答让宁空瞬间坠入冷窖中,脸上洋溢的清浅切盼还未匀开就僵冷住了。
一根筋的绿荷不但没察觉到宁空的异常,还说上劲了,歪着脑袋庆幸道:“少爷转身就走了,好在少爷走后没多久,小姐您就回来了,不然奴婢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明明觉得齐逸不去追查黑玫瑰的行踪是件妙事,可宁空却因他的冷漠而莫名失落,即便深知,在齐逸眼里,黑玫瑰与乞丐姑娘是有别的,但她仍希望,公子对黑玫瑰至少怀抱一丝,热情……?
不过,落寞中的宁空又不期然记起,在朦胧的睡梦中,他曾说要去找另一位姑娘理清复杂的情感,可怎么一转身就又来试探她的虚实呢?
……
果然,爱神只致力于将智慧驱逐,让爱纯粹而略带傻劲。看,多傻的一对啊!
正当宁空纠结着是在宁侯府静静等待他的逮捕,还是以乞丐姑娘的身份主动投案自首,又抑或是再次用黑玫瑰的身份,跟他来一场可歌可泣的谈判时,一把低沉的男中音将她唤回了神。
“空儿。”
循声望去,父亲正向她走来。
“爹爹。”宁空赶忙起身去迎接。
绿荷忙替宁侯爷斟了茶。
两父女父慈女孝地寒暄着,为接下来的事件作引言。
是的,宁空非常清楚父亲的作风,没事绝不会来找她空谈心,脑袋飞快地转了一圈,搜寻最近父亲跟她说过的“大事件”,可她还没来得急回想,父亲就揭盅了。
“空儿,你好久都没见过安侯爷了,明日陪爹爹去见一见?”
经父亲这么一提,宁空瞬间恍然大悟,啊原来是跟安大少爷的相亲会呀。
宁空第一反应是拒绝的,但看到父亲略显难为情的模样,又不忍心推,毕竟也是自己答应在先,现在才来闹别扭,实在说不过去,就爽快地点头了,“好的,爹爹。”
望着利落点头的宁空,宁仲不免一顿惊愕,为难的神色愈加浓郁,他之所以为难,并非跟以往那样,担忧小女爽约不见人,而是他本人早就在打退堂鼓,只是被好盟友所逼,不得不来催促女儿一番,盼着女儿的任性拒绝,好让他找到推脱的理由。
却不想……
宁空竟爽快答应了?没道理呀!
自从那一日带着试探的游说而来,却得到宁空的爽快答应之后,宁仲心底便莫名地对半老的男人安止夕起了芥蒂,本想着他名声甚好,洁身自好得如同个僧侣,宁仲也不好诸多挑剔。
可不想,最近民间却在流传安大少爷整日流连在烟花之地,大有在那安家的趋势,虽说现在收敛了些,不再光顾那种场所,但曾经的污点却仍让宁侯爷甚为不满。
初时,宁仲还以为此等放浪的传闻只是中伤的流言蜚语,不想,好家伙,连他的心腹都好几次看到他从怡红院走出来。
不过,不提到浪荡犹自可,一提便扯出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