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夏感觉到自己的小心脏正在剧烈地跳动,不自觉地咽着唾沫,光是表面的皮毛就让他口干舌燥了,他可不想因深入想象内在的香辣画面,而在公子跟前面红耳赤,这样若被哪个下人恰巧看到,会误以为他有另类癖好的。
噢!老天!他到底在胡思乱想些什么鬼东西?!
言夏极力去假装那道突兀的屏风是公子心血来潮的正常摆设,并非试图掩盖什么。
瞧着言夏那张惊震得如同撞见鬼怪的脸,时而苍白时而青绿,齐逸仍旧是一副清心寡淡的高姿态,对言夏的目瞪口呆全然不顾,好像自己时运高看不到言夏眼中的诡异屏风一样。
一个小丫鬟轻叩木门,得到齐逸的示意,将一盘食物端了进来。
言夏瞅见了那清淡的米粥,还有一碗黑黢黢的苦药,不知是闻见了药的苦涩味道还是怎的,言夏的脸部不自觉地扭曲起来,直觉告诉他,这如同黑白二煞的两碗东西并不是他公子的口粮。
“还有其他事?”是时候下驱逐令了,姑娘已醒,粥跟药也熬好了。
瞅见公子柔情似水般地端起那托盘,俨然是不管他还有没有要事汇报,都要轰他走的架势,言夏这才回过神来,惊觉此行要汇报的事一件都没汇报出,但却被齐逸硬生生地震慑得不敢再多呆一会。
他愕然,难得口吃一回道:“嗯……呃,没,没有了……”
不过此行言夏也并非无收获,除了确认被外面疯传的姑娘的确存在外,他还惊骇地发现,原来冷傲的公子也会伺候人。
这位传闻中的乞丐姑娘,到底是何许人呢?竟然能让他家的公子一一忘却曾许下玫瑰诺言的青梅、悔过亲的宁小姐或者说是神秘的黑玫瑰,全身心向着她,看来传闻中的乞丐姑娘,是个非凡的集合体。
言夏一边退出屋一边兀自乱猜一通。
宁空从浑噩中醒来,脑袋仍有紧绷的痛意,骨架子酸软疼痛,睁开双眼的刹那她有些惊慌,陌生的环境使她产生恐惧,如同一个在夜店里喝得烂醉的青涩女孩,第二天在一家陌生的酒店中醒来一样,第一个反应就是去揭盖在身上的被子,瞧一瞧下面的光景,看到仍是一身肮脏破烂的黄橙橙套装后,她安定下来,开始打量周遭的场景。
非常简洁明了的寝室,单调但格局却相当讲究,可当她的目光一转,有些愣然,那道屏风在捣什么鬼?如此突兀别扭地摆放在中央挡道,是超前艺术的体现?
宁空的嘴角抽了抽,这大煞风景的阻碍物像是一个默不作声的高傲艺术品,冷傲地展现出一幅你不懂我的傲娇的姿态。
她本想喊人,但嗓子有些干涸,拿起床边的茶水喝了口,冷的,她又想喊人,但却突然听到了声音,她有些胆怯地躲回到被窝里。
在听到熟悉又经过刻意压低的嗓音时,宁空胸口有一阵难以言喻的燥热与慌乱,脑袋顿时胀呼呼的,一阵热血将她冲昏了头脑,让她根本没法认真听两人间的对话,脑袋一片空白模糊。
那个瞬间,她终于意识到自己正身在何处了。
齐王府。
这三个字又让她胸腔一阵狂浪涛波,本就被疼痛堵得发胀的脑袋此刻愈加拥塞,疼痛也因过于激动的情绪而越发厚重,宁空只知道不停地急速呼吸,好供应足够的氧气给大脑,好让它歇着点别胀爆了。
她竟然身处在齐王府,齐逸的寝室!
这让她有些如同身处在云端一样虚幻。
等等——!
昨夜在她晕倒过去之前,准确来说是被他气晕过去之前,他已承认了另有新欢,但此刻她却在他的床榻上醒来,这里头有几种意思?
正当宁空顶着一个鸡窝头胡思乱想之际,屏风背后的谈论声戛然而止,她感觉到有人在靠近,才一个晃眼,那个笔挺的身躯就矗立在她眼前。
“醒了?”
他似乎早就料到自己醒来了。
“来吃点米粥。”异常柔和温润的嗓音。
宁空这才注意到齐逸手里端着个食物托盘,款款走到床榻旁,侧身坐在床沿边,她感到莫名的心惊,拉着被子踉跄地爬到靠墙的角落里。
齐逸瞅见她像只小猫一样怕生,齐逸有些不满之余又无可奈何。
“姑娘过来。”他声音低沉招呼道。
宁空茫然地看着他,没任何地反应,像失了聪一样,瞪着惊慌的眼睛,对周遭一切毫不理睬。
“姑娘,过来吃东西。”齐逸放下瓷碗,伸出手臂去接她,声音柔了几分,像是在哄一个三岁的小女孩,极具耐性的同时也带几分的威严。
因为宁空不敢告诉他真实姓名,但又不想胡乱起一个名字,所以只得告诉他自己无姓无名,那之后他便一直喊她作姑娘。
为此宁空非常感动,只凭孩童时代的一段缘,他便全然相信了她随口胡诌的话,对她的过去丝毫不过问,也从不明查暗访、刻意旁敲侧击。
她开始恐慌了,若他知道自己是被他退了婚约的女子而且还是盗瘾成性的小贼,他会不会受不了打击而发疯地追砍她呢?
但此刻宁空无暇理会他是否会发疯狂砍她,有一个比这更迫在眉睫的问题挡在两人中间,她需要问清楚,尽管她知道自己连发问的口齿都不清晰。
“你……你是打算将我娶进门,当……当小妾吗……?”
“哐当!”一声,齐逸错愕中碰落一旁的瓷勺。
刺耳的声音让宁空的脑袋更胀痛了,那颤抖的字句完全脱口而出的刹那,宁空后悔了,那一刻她才知道,自己不想听到任何的答案,是或不是对于她现今一个乞丐的身份而言,都过于奢侈遥远。
气氛变得诡异且僵冷。
齐逸的脸色变得如同黑底锅,冷硬焦脆的,附在上面的黑煤渣只要轻轻一抖,就会铺天盖地地撒人一脸乌黑麻漆的窘迫与难堪。
“如果是呢?”
生硬而冷漠的口吻让气氛再度雪上加霜,齐逸不明白为何会有一股汹涌的怒意涌上心头,胸腔被堵得难受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