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逸风骚的笑容被言夏捕捉到。
“公子是否有重大发现?”言夏只见其笑,读不懂他的神情,便误以为他睿智的主子早已看穿一切。
被惊醒的齐逸有些尴尬地轻咳了声,装出一副深藏不露的模样,故作深沉地点了点头,然后就无话可说了。
可不是么,忠心耿耿的随从正费尽心思给他找线索破案,他却因一个打听而来的花圃名称走神,莫名地惦念起那个被他悔亲的女子,如此窘迫之境,齐逸还能说些什么呢。
言夏瞧着眼前认真专注的男子,感觉有些怪怪的,但却说不出怪在哪,他分明是那样全神贯注地查看资料,可为什么言夏总觉得他一直在分神呢?
……
夜很深,齐逸将言夏打发走后,精神从未有过的亢奋,独自斟酌,一壶酒逐渐越来越轻。
翌日。
当言夏来到齐逸的寝室,他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齐逸还是昨夜他离开时的坐姿,笔挺的躯干一动不动的坐在书桌前,灼热的目光盯着手掌,经过一夜的疲惫虚耗,他仍不减犀利光芒。
言夏快步上前,有些诧异道:“公子昨夜没就寝?”
他焦急迫切的口吻使齐逸抬头,即便一夜无眠,他仍旧精神奕奕,点头轻应了声,“嗯。”便又再度低头拨弄着案台上的玫瑰种子。
顺着齐逸那灼热的目光而去,言夏也看零散洒在桌上的种子,瞧主子那重视程度,这包种子似乎对案件有莫大的关系,但言夏压根没瞧出这其中的关联。
一包小小的种子竟能让齐逸彻夜不眠,言夏实在意外,或者言夏该注意的并非种子的问题,而是齐逸不知从何时开始,已对黑玫瑰盗案上了心,从一开始不得不遵照皇上的意旨,到如今似乎早已不自知地深陷其中。
言夏这想法才刚浮现出头,就又猛地被打压下去了,他无奈一笑,公子又怎会对这桩盗案上心呢?他如此卖力,还不是为了尽早解决案件,好及早赶到南方去。
“公子,这种子有何问题?”瞅着主子紧盯着一夜的玫瑰种子,言夏始终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种子没有问题,问题是,黑玫瑰为什么要盗这包种子。”齐逸像是自言自语,又似在问言夏。
言夏也曾为这问题苦恼过,他曾问过农户这包种子的价值所在,但农户挠破脑袋也说不出其特殊价值,硬是要说也顶多是一批优质上等的种子,要在花圃预约才能得到,最后农户意味深长的总结了一句:它的价值就在于,不是想买就能买的,就像爱情一样。
言夏当即纳闷,这跟爱情有半毛钱关系吗?
“有没有可能,黑玫瑰买不到种子,所以起了盗念?”言夏突然想起了农户意味深长的前半句话。
“买不到?”
“是的,农户说这类稀有种子都需要预约,要不就是价高者得,黑玫瑰买不到种子,所以就直接去盗。”
“那他为什么不直接在花圃里盗,硬要盗农户家的?既然盗了,又为要何归还?”
“会不会是黑玫瑰去晚了,买不到种子?”言夏猜想道。
齐逸眸子一亮,“哦?或许还真有这可能。”
言夏微微一顿,他想起了农户提供的另一个线索,“公子,其实黑玫瑰除了归还种子之外,还留下了一锭银子,那足够买一箩筐的种子。”
齐逸眸子又是一亮,“那你的意思是,他在补偿?”
“在下认为是。”
齐逸意味深长地轻笑了声,“看来我们的黑玫瑰还是个侠盗啊。凭这一点,我们或许真该相信他是买不到种子才打农户的主意。”
言夏带思忖的模样点了点头,照目前的状况,似乎只能这么解释了。
“你说,店家会不会记得这是谁买的种子?”
轻快而自信的话语让言夏为之一震,既为那份气定神闲屈膝,又为案件突破性的进展激动不已,定眼望去,他家的公子正一副自鸣得意的傲娇样,懒洋洋地拨弄着案台上的种子。
言夏的眸子亮了又亮,最终难掩振奋的情绪,虎躯一震,兴奋道:“公子,事不宜迟!”
买种子的那个人,极有可能就是黑玫瑰本尊,新的突破让言夏看到了曙光,这怎能让他不激动亢奋呢?!
齐逸淡然一笑,倒有几分自嘲的意味,那晚胡乱开脱的刁难竟被他一语成谶了。
热闹的大街上,齐逸闲散地游荡着,一如往日的散步般,这可急坏了他身后的言夏,奈何他满腔的风风火火被硬生生地遏制住,浑身的劲除了用来抑制住体内满腔的能量之外,别无他用,这当真是一股较为多余的力量啊。
言夏一直隐忍压抑着,终于在漫长的征途后,抵达了芬芳花圃,还不待他冲上前问话花圃老板,那掌柜竟自来熟地和蔼笑着前来打起招呼。
“哦?公子,您来啦?姑娘今日也没来。”
言夏蹙眉疑惑,姑娘?哪来的姑娘?
他不解地望向气定神闲的公子,只见他颌首冲着店家微微一笑,道:“今日来想请教店家一事。”
闻言掌柜有些惊讶,随即笑容可掬道:“小的甘愿效劳。”
不待齐逸上前,他自己就小跑迎上前来。
“店家有否记得,买下这种子的人?”齐逸仍旧不疾不徐地拿出种子,声音波澜不惊。
店家拿过仔细一看,稍稍有些讶异地惊呼了声,“噢!这可是姑娘买的种子,公子何以……?”
店家的话如同旱天雷般强势,齐逸愕然地怔愣了好一会,胸腔莫名涌起一阵燥热。
“你肯定?!”
生硬的切入,沉而重的嗓音将毫无防备的两人惊吓住了,店家的神情有些诡异,尴尬窘迫得莫名其妙,这翩翩公子怎么突然间变得如此恐怖骇人呢?
店家艰涩地吞了吞喉咙,小心翼翼地应答,“肯……肯定,就,就是公子初临小店的那日上午,小……小的记,记得很清楚,因……因为这是……稀,稀有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