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她的笑脸,有一瞬间的恍惚,有很长时间都没见过她这样笑了,甚至记不清上一次是什么时候了。
阳光很好,虽然稀薄,但仍旧拢着暖暖的淡色光芒,打在她茶色的短发上,折出漂亮的金光,衬的脸蛋愈发白皙和精致。
英俊的五官勾勒出柔暖的笑意,没了之前强势又凌厉的色泽,整个轮廓都是温温淡淡的,连出口的嗓音都是难得的性感又醇厚,“显然还是你了解我,那种好听又不切实际的话我的确是说不出口。”
修长的手指拨开落在她脸颊的发丝,然后落在她的脸蛋,低低淡淡的嗓音卷着温热的呼吸铺天盖地洒下来,“别牵别人的手,别四处流浪,跟我回家,如果你愿意。撄”
他的眼眸里盛着宠溺又温柔的光,差一点就要将她溺毙。
以澈眨眨眼,脸上仍是铺着笑意,“江先生,你这顺手拈来的情话还真是动听,我都快要被感动了。”
男人看着她,喉间溢出低低的笑意,听的出来是很愉悦的笑,“反悔的话现在就可以进去。”
漂亮的眼眸微微眯了起来,唇角的弧度又深了一分,却不知何时凉了下来,嗓音干干净净,“吃过的屎还要回头吃第二次吗?偿”
男人原本温淡沉静的脸色瞬间就黑了下来,儒雅的脸庞温和的线条也紧紧绷了起来,她的名字像是从他的喉骨深处蹦出,“苏、以、澈。”
以澈脸上的笑意更盛,“江先生,我只是提醒你,不要做跟前任复合这种蠢事,问题依旧在,依旧无法解决,最终还是不欢而散,何必再浪费彼此的时间跟感情。”精致的脸蛋往前凑近了些,距离男人俊美的脸庞不过一根手指的距离,唇角笑靥如花,“前夫,再见。”
女人的呼吸突然贴近又很快抽离,柔软的发梢在他脸上扫过,像是轻轻撩在他的心尖,他看着她转身的背影,眸光专注,一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视野的尽头。
……
病房里。
“赵医生,确定他们离婚之后,答应给你的酬劳我会转到你账上,你不必担心。”
“顾小姐,到此我们交易结束,以后各不相干。”
“好。”
赵医生瞥了眼顾夕颜苍白的脸色,“顾小姐,药流对身体伤害很大,以后还是要慎重些。”
顾夕颜轻嗤,“这就用不劳赵医生费心了,我有分寸。”
“恕我直言,你这么处心积虑的打掉孩子嫁祸给他太太,单纯的嫁祸是不是有些小材大用了?”赵医生眼睛里是精明的世故,“或者说,那个孩子根本不是……”
“够了,”顾夕颜眉头蹙的很深,漂亮的脸蛋上极快的划过一抹狠戾,言辞间警告的意味很浓,“全凭猜测的话还是不要随便说的好,管好自己的嘴,不然什么时候惹祸上身都不知道。”
砰的一声,是什么东西掉在地上碎裂的声音。
“谁?”顾夕颜心头闪过慌张,心跳猛然加速,如果被人听到她们之间的谈话,她很有可能功亏一篑。
赵医生快速拉开房门,门口扔着一只摔碎的热水壶,地上滩着的热水氤氲着白色的热气,徐徐的往上升。
走廊上的病人或者家属形形色色,各自忙着各自的,一时间也无法分辨水壶的主人到底是谁。
赵医生仔细的观察着近处的人的神色,并没有发现异常,才重新拉开房门走了进去。
“是谁在外面?”顾夕颜看见赵医生很快进来,迫不及待的开口,语调里染着明显的慌张。
赵医生看着她更加苍白和失色的脸蛋,遗憾的摇头,“不知道。”
顾夕颜像是要炸掉,“不行,不能让人知道我做的这些事。”抬头看向一旁双手插进白大褂口袋的赵医生,急促的道,“你去查一下监控录像,一定可以查出来的。”
赵医生皱眉,“可是这个关口去查监控,难保不会被江墨北抓到小尾巴,你也说了,他并不是完全相信你。”她的语气很坚定,“不能冒这个险。”
“那怎么办?”顾夕颜的声音陡然拔高,“都走到这一步了,眼看着就要成功了,我不能前功尽弃。”
赵医生想了想,慢慢的分析,“听到我们的谈话会慌乱的无非就是知道你流产这件事的人,如果是江墨北的家人根本不会走,会直接进来兴师问罪,也不会是苏以澈,应该是她的家人或者朋友,最有可能的应该是她的母亲和那个叫秦沁的佣人。”
顾夕颜脸色瞬间难看到了极点,“她们一定会告诉苏以澈的,那一切就都完了,我决不允许这一切发生。”
“你还能怎么做?顾小姐,听我一句劝,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你何必执着于一个心思不在你身上的男人?”
顾夕颜摇头,像是魔怔一般呓语,“他是我的,谁都别想抢走,谁都不行。”
像是想到了什么猛然抬头,“赵医生,帮我最后一次。”
赵医生走了几步,在她身边站定,俯身过去,顾夕颜在她耳边轻声说了句什么,只见她猝然变了脸色,眼睛里满满都是惊恐的神色,“顾小姐,你到底想做什么?”
顾夕颜直直的看着赵医生,“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按照我说的就可以了,你放心,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牵扯到你。”
赵医生犹豫良久都没有出声,顾夕颜若无其事的提醒,“赵医生,你别忘了,我能瞒天过海你功不可没,如果我被江墨北揪出来,你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手指撩开落在脸颊的黑色长发,风轻云淡的笑,“不如帮我最后一次,解决掉身后的麻烦,我们各走各的路,以后见面还是路人甲。”
顾夕颜一双美目看着赵医生脸上紧绷的神色一点一点松懈,继续道,“况且让你做的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之前谈好的价钱翻两倍给你。”
半晌,赵医生才松口,“好,最后一次,你可别做什么难以挽回的事。”
顾夕颜笑笑,“放心。”
……
沁姨匆匆回到病房,两只手还在不停的发抖,不知是气的还是别的什么。
苏浓看着她有些失魂落魄的模样,不解的开口,“如沁,怎么了?不是去打水了吗?水呢?脸色这么难看。”
“我……那个顾夕颜太可恶了,她居然冤枉以澈。”沁姨愤愤开口。
苏浓风韵极浓的眉眼微微蹙起,“如沁,这话可不能乱说,你有证据吗?”
“我亲耳听到的,她们在说什么药流,一定是她事先吃了堕胎药,然后故意去找以澈麻烦的,而且孩子还不知道是不是江先生的呢。”
“如沁,”苏浓打断她,“你把这些话告诉以澈,她是当事人,应该有自己的判断,至于其他的,我们就不要干涉了。”
沁姨还想说什么却并没有再开口,只是点头,“好。”
找到手机拨出以澈的号码,那端是冰冷生硬的普通话,“您好,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沁姨举着手机无奈的开口,“关机。”
苏浓揉了揉干涩的眼角,细眉微蹙,“算了,她办完手续应该还会过来,等她来了再说。”
沁姨总觉得一颗心慌的厉害,像是被什么紧紧压着,“我得去找她,不能让她平白无故背这黑锅。”
苏浓想了想,“先不要告诉江墨北,没有证据他未必会相信,说不定还会连累以澈。”
“嗯。”既然不能打江墨北的电话,沁姨便打算直接去民政局那边,说不定还能碰上。
跟苏浓打了招呼,急匆匆的出门,现在已是半上午的时间,医院的人逐渐多了起来,更多的是一些病人趁着太阳和暖出来散散步晒晒太阳,或者是探望病人的家属,每个人脸上神色各异,却都有沉重的气氛溢出来。
原本江墨北安排过来有一个司机专门接送苏浓的,但是闹成现在这样再用他的司机于情于理都不合适。
按理说这个点打车并不算太难,但是今天不知怎么了,沁姨在路边站了快十分钟的时间都没有一辆出租经过。
拿出手机重新拨打以澈的电话,刚巧一辆出租停在路的对面,然后有人从车上下来,沁姨索性对司机招了招手,然后打算过去路那边上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