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第四晚,李暮秋又和往常一样,迫不及待的从暗道里出来,来到了上层楼阁。。шщш.㈦㈨ⅹS.сом更新好快。
此时月‘色’正浓,银月当空,藏书阁外的山‘色’被染上一片银白,就像飞雪覆盖山林,朦朦胧胧间,美不胜收。
月‘色’从窗子外倾洒进来,似有几缕微风‘荡’漾,李暮秋心中奇怪,想道:“这藏书阁于夜间一向‘门’窗紧闭,怎会有微风吹进?”
他向窗子的方向走了几步,绕着书架转了两三个弯,眼前黑暗的景象忽然变得格外清晰。李暮秋大惊,此时月‘色’虽然明亮,但也不足以让藏书阁内明亮如斯,那这光线又是从何而来呢?
他沿着光线的来源望去,心脏似打鼓一般剧烈的跳动起来,只见一个男子身穿麻衣,头上戴白,安静的跪在地上,明亮的烛火在他周围跳动,照亮了书阁。
他的面前摆放着诸多灵位,灵位上刻写着什么李暮秋看不清楚,但中间最大的灵位之上,似有“白帝”二字。
李暮秋这时已经看清了那人的背影,正是王府之主,王爷白御龙本人。李暮秋断没想到王爷会于深夜来此,吓得他躲在书架后面一动也不敢动,生怕被王爷发现。
只见王爷跪拜片刻,起身续了香火,拜了几拜,说道:“王兄,此去经年,已有八载有余,八年之前,您被害于长生殿前,临死之际虽然诛杀群魔,却仍对那恶毒‘女’子心存怜意,最终反受其害。”
王爷言语哽咽,声音悲戚的说道:“由于您的一念之仁,我白族五百年的基业毁于一旦,家族子弟、儿‘女’、妻小被屠戮殆尽,天下苍生尽受罹难,臣弟不才,不能尽忠尽义,实在悔恨莫及。”
王爷说到悲处,以泪洗面,李暮秋藏在暗里,虽知道自己听到了不该听的话,可是惊吓之际,心跳如雷,退也不是,进也不是,只好继续听下去。
王爷继续说道:“也许这一切您早已料到,深知结局不可改变,历史不可抗拒,故做出那样的决定。但无论是您还是我,都没有想到,我们的骨‘肉’兄弟会背叛我们,我们的亲生手足会叛国投敌,这是何等不幸?每当我想起我们兄弟三个小时候一起度过的快乐时光,我便悲痛万分,不愿接受现实。现如今,白御权是人类世界里最大的‘奸’贼之一,我虽不能手刃他,却一辈子也不会原谅他做的事。”
李暮秋虽然还小,但对当今世道也略有耳闻,也知道王爷似乎有这么一个亲生兄弟,他曾在多年之前的京都之变时背叛了白氏族人,致使白氏皇族被屠杀殆尽。李暮秋见王爷如此悲痛,内心也跟着一起伤痛起来。
王爷平复了一下情绪,继续自言自语道:“回想曾经,您颁布密旨,命我携古书来此山林,以护其完好。臣弟知道其中关系重大,自是事事谨慎,顾虑周全,不敢犯丝毫差错。但自京都之变起,我日日伤痛,夜不能眠,心中的仇恨越来越来大。近些时日,我思来想去,心中总起杂‘乱’的念头。我领一家老小与亲信下属隐居山林,已达八载,在这八年里,每逢七月初七我都命人举行祭天仪式,表面上是祭天,实际上祭奠的却是我白氏一族逝去的先人。”
“旧日之仇不可忘,我虽然知道罗氏权势熏天,实力高强,又有凤凰之血的庇佑,撼动她极为不易,但这些古书或许可以祝我一臂之力,让我能够匡扶大夏,救百姓于水火。臣弟虽然痴心妄想,但心中难免还怀有一丝希望,只盼王兄在天之灵能够祝我成就大业。”
王爷此时言语铿锵,语气决绝,却听得李暮秋心惊胆战。
世人皆以为王爷白御龙乃一文弱书生,不谙炼神之术,故家逢大难也只能屈服于罗氏,却没有人知道,原来白御龙表白面上曲意逢迎,迎合罗氏,暗地里却怀有复仇大志。
而罗氏之所以没有对王府痛下杀手,一部分原因是王爷本人并无多大本领,只是一个无能的读书人罢了,读书人在这个重武轻文的世道里,是最不被人看重的;另一部分原因就是缘于王爷对罗氏的臣服。
这些话倘若传出去,让罗氏知道王爷其实暗藏杀心,密谋造反,必定会给白族仅存的血脉带来灭顶之灾。
王爷哭诉衷肠的这些话,本是不能让任何人听到的,此时此刻,却偏偏让李暮秋偷听个正着。
李暮秋虽然身受王爷爱护,但相比起白氏亲宗,他李家毕竟是外来人员,虽然大家已经相处多年,互相信赖,但从王爷的角度来看,任何人都是不能百分之百信任的。
因为即使有百分之九十九的信任,只有百分之一的疏漏,都有可能会让王府百余号人,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如果王爷知道他偷听到这些天大的秘密,会怎样想?又会怎样做?
李暮秋不敢继续深想,此时此刻,他已经完全将古书抛到了脑后,只想快些回到暗道里,又决不能让王爷发现丝毫踪迹,同时心里也后悔起来:“都怪我一时好奇,潜入书阁,又贪心于古书,听到了不该听的秘密,不但辜负了王爷的喜爱与信任,怕是还会连累父亲,真是不忠不孝之徒。”
他心中愁苦万分,只想快些离开这里,又担心自己会在慌‘乱’之中发出声响惊动王爷,心中极为彷徨,后退的步伐怎么也迈不出来,就像自己的脚被人钉在了楼板上一样。
李暮秋不停地暗示自己:“镇定下来镇定下来……”
过了一会儿,慌‘乱’之情稍减,他这才慢慢退了数步,转身刚要离开,忽然从背后刮来一阵猛烈地狂风,狂风就像长了手脚一样,狠狠抓住了他,令他丝毫动弹不得。
李暮秋又惊又怕,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也无法挣脱那狂风的束缚,只在心里隐隐有一种极其糟糕的预感。
果然,那狂风过后,有一个冰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问道:“刚才的话,你都听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