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初笙跟钱远墨到了李府后花园时,李府的人都围在一边,脸上的表情不一,
但相同的是,都很——精彩。
各树干枯的枝桠交叉,青石板路上有阳光留下的淡淡暗影。
有几个衙役守在那里,维持着秩序,而孟华正半蹲在地上,给死者做初步尸体检查。
鱼初笙看了一眼尸体,少女体型瘦弱,身上的衣服破烂不堪,上面沾染着泥土,她的大片肌肤裸露在外,上面布满了尸斑和伤痕,还发出淡淡的腐臭味儿,夹杂着泥土的味道,闻起来不大好受,面目已经有些辨认不清。
见鱼初笙和钱远墨过来,孟华拍拍衣服站起来,略有些不自然地说:“初步判断死者为窒息而死,死亡时间在三天左右,死前曾被人凌虐。”
他说完,一伸手,便招来了验尸堂的人,把那尸体抬走了。
临走,孟华似乎是又想到了什么,又扭过头来对两个人说:“对了,李成材虽然没被下催情药,但是……却有那个症状,他房间里的安神香味儿古怪,会不会,跟那个有关系?”
听到孟华说这样的话,钱远墨一拍脑门,颇有些激动,说:“对了,我都忘了,我又找了调香师问过,李成材房间里,那安神香里,掺的是一种气味和脂粉气味相似的药粉,虽不是催情药物,但遇到酒精,就活生生变成了催情药。”
但是眼下又挖出了秀儿的尸体,凶手难道只是为了让他们知道,李成材确实该死?
还是说,除了秀儿,李成材其实还……
孟华又说一句:“我就先回验尸堂了。”就走了。
鱼初笙站在挖出尸体的地方,仔细的回想着昨日盘问青儿时,提到李成材,她无意识地护了一下胸口,说明她也受过李成材的轻薄。
她和青儿同为李成材的贴身侍女,两个人都受到了李成材的轻薄,或许秀儿反抗了,所以被凌虐致死。
青儿很有可能是为了家人,为了活下去,而忍受着李成材的荒淫。
再加上李成材和花月楼头牌婉儿姑娘的事,足以说明,李成材好色,喜欢男欢女爱之事,那,他欺负的小姑娘……很有可能还有其他人。
将府中丫鬟凌虐致死,还埋在了府里,他的父亲不在家,母亲是当真不知?府里其他人是当真不知?还是知道了却放纵着他。
鱼初笙走到李家人面前,这才发现,有一个风尘仆仆的中年男人正在训斥李夫人。
那是刚从外地赶回来不久的李老爷。
显然,他还未从失去儿子的悲痛中走出来,就又因为从自家后花园挖出了一具女尸而震惊不已。
他指着李夫人,一双精明的眼睛瞪得老大,怒气冲冲:“我才多久没在家?这个家就乱了套了!成材无故身亡,就连这后花园,都挖出了尸体!你是怎么管理这个家的?你是怎么管教儿子的!”
骂完,他扶着额头,竟然是老泪横流,也难怪,他看起来已经快四十岁了,却只有一个儿子,还见了阎王了。
李夫人倒是不言语,一张脸苍白,紧紧地攥着袖子,旁边的一个妾室突然面露惊恐,颤颤巍巍地说:“是不是一年前那件事……这是报应……”
李老爷瞪她一眼:“你闭嘴!”
鱼初笙看在眼里,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问:“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们?”
没有人回答她。
她看到青儿也站在一旁,突然走到她的面前,凑近她,问:“你们少爷没少欺负你吧?”
青儿吓得一个激灵,连忙说:“没、没有。”
鱼初笙笑了笑,声音放轻了许多,说出的话却让全场人都打了个哆嗦:“死者秀儿,是被李成材凌虐致死的吧?”
李夫人脸色苍白,却还是嘴硬:“虽然我儿已经没了,你也不能这样诬陷我儿……”
鱼初笙挑挑眉,又走到李夫人面前,一字一顿地说:“那你说,这秀儿是被何人所杀?为何尸体被埋在你李府的后花园?”
李夫人嘴唇打着哆嗦,颤抖着说:“那丫头行为不检,也许是跟府里的下人私通了……”
“呵。”鱼初笙冷笑一声,又看着青儿,指着她:“你说。”
青儿颤颤巍巍地看了李夫人一眼,李夫人说:“对,青儿,你说,你可是一直跟秀儿一起伺候少爷的,你说少爷有没有欺负她。”
青儿低下头,声细如蚊:“少爷没有欺负秀儿,是秀儿经常私会府里的男丁……”
一直没有开口的钱远墨也想出了所以然,凌厉的看着李夫人说:“我看,你儿子欺负了秀儿,还把她灭口了,这尸体,还是李夫人帮忙处理的吧?”
“不是的,如果我儿真的杀了人,我怎么会包庇他!”李夫人这句话说的理直气壮,但目光还是微微有躲闪。
明显,秀儿确实是死于李成材之手,而李夫人包庇了自己的儿子,甚至帮他处理了尸体。
秀儿是孤儿,杀李成材的凶手跟秀儿非亲非故,又为什么替她报仇?
亦或者,凶手根本就是替其他人报仇,顺带揭露一下李成材和李夫人的罪行,凶手对李成材,一定是恨之入骨啊。
鱼初笙的眼珠子不动声色地转了好几圈,又把目前的所有线索在脑海里过了一遍,但是,要查出杀李成材的凶手,还是欠些火候。
好不容易有了个嫌疑人婉儿,也给排除了。
鱼初笙蹙蹙眉,希望能从李家人口中得出更多线索,她问:“你们确定,李少爷因为拈花惹柳,没有再得罪什么人了?”
她刚才听到那个妾室说的话了,也就是说,除了秀儿,死在李成材手里的人,恐怕还有一个。
“钱捕头,不好了!不好了!”一个小衙役正急匆匆地往这边跑边喊。
闻言,鱼初笙心里一跳,下意识蹙蹙眉,和钱远墨都扭头,就看见那小衙役额头上都渗出了汗珠,在这秋天,跑的如此热,想必是真的出了什么事。
钱远墨责怪:“发生什么事了?比案子还重要?”
小衙役停下来,喘了两口气,又擦了擦汗才说:“接到报案,赵府的千金被人杀害了!已经有兄弟先去现场了,听说,房间里也有那种怪异的香味儿……”说这话时他的脸上露出惊恐的表情。
鱼初笙一愣,同样的怪香,这次死的却是个女子,凶手,会是同一个人吗?
也顾不上李家的事了,鱼初笙说:“我们赶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