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明月随口问:“家里几个姐姐?”
“好几个,亲姐姐就有三个。”
“那挺好的,有姐妹一起长大,也免得孤单。”
好?王诗韵勉强笑:“娘娘有三个哥哥,一样很幸福啊。”
钱明月没注意她的情绪,说起哥哥,发自内心的笑:“那是,有哥哥有姐姐,都挺好。”
王诗韵没有说话。
钱明月继续说:“说实在的,本宫年轻时可活泼了,现在有点儿暮气沉沉了。”
王诗韵笑:“年轻时?娘娘现在才多大?可称不起暮气两个字。”
钱明月笑:“心老了,不过,跟你这样活泼可爱的小姑娘在一起,好像又沾了些活力。”
王诗韵探了胳膊过去:“那,民女让娘娘好好沾沾。”
钱明月轻轻拍拍她的胳膊:“好啊,哈哈。”
这个季节的御花园,只有一些晚梅在开,甚是萧条。
钱明月带着客人来了,又觉得拿不出手:“啊,好像没什么好看的。”
王诗韵欣喜地说:“好看啊,太好看了。娘娘,民女都很久没见过鲜亮的颜色了,这梅花太漂亮了。”
也是,民间连这样的景色都看不到呢:“你喜欢,本宫就放心了。”
“娘娘,民女可以折一支吗?这梅花是不是很金贵啊?”
她眼睛圆溜溜的,很有神采,像极了初相遇时小皇帝的模样。钱明月不由得软了心:“有花堪折直须折,春娥,你去。”
王诗韵忙说:“娘娘,还是民女折吧。”
“别扎了手,还是让宫人折吧。”
王诗韵撒娇地扭扭身子:“不嘛,娘娘,民女不是想要花,是想折花。”
“哈哈,那好,去吧。”
王诗韵踩在石头上,挑挑选选,折了一枝梅花,蹦蹦跳跳地跑回来,递给钱明月:“娘娘,您看,有已经盛开的,还有含苞欲放的,插在花瓶里还能再开几天。”
“你果真会挑。”
“那是。送给您,娘娘。”
钱明月挑眉:“送本宫的?”
“嗯,民女看建极殿缺少鲜花点缀。”
钱明月想让春娥接过来,最终还是亲手接过:“建极殿就是少了些生机,其实整个皇宫都缺,人到这里来,就会变得死气沉沉。”
王诗韵有着少女特有的善解人意和她天生的乐观向上:“秋冬容易给人肃杀寂寥的感觉,等到春天百花开放就好了。现在还没有太多花,不过民女这样的豆蔻少女可以给您当鲜花。”
钱明月被她逗笑了:“你这朵花,胜过无数。在府里怎么样?你舅舅很担心你。”
王诗韵歪头:“娘娘看民女像很好欺负的样子吗?”
钱明月笑着摇头:“不像,哈哈。”
“就算民女好欺负,不是还有皇后娘娘撑腰嘛。还有张姑姑帮忙,谁敢耍心眼,都逃不过张姑姑的法眼。”春娥姓张。
这情商不错啊!一句话不光哄得皇后很开心,还为春娥在皇后面前刷了好感,又让自己在春娥那里刷了好感。
钱明月心情好,笑着帮她继续刷好感:“春娥干得不错,回头重赏。”
春娥笑道:“那奴婢就先谢过娘娘赏赐了。”
两人说说笑笑,在宫院里游逛,王诗韵对什么都好奇:“哇,这楼真的太高了。”
“皇宫好大啊。”
“皇宫布置的好对称。”
临近中午,王诗韵的理智告诉她,该退下了。
可是,她不想走。皇后娘娘这么和善,能不能混一顿御膳吃,以后出宫也能跟人吹嘘。
“娘娘,民女能看看宫殿里面的样子吗?”
钱明月闻弦知雅意,笑道:“可以啊,去看看建极殿吧,中午就不要回去了,陪本宫用膳。”
“民女多谢娘娘。嘿嘿,民女其实可想吃御膳了。”
有点儿狡黠,又那么单纯,钱明月喜欢极了,来到这个世界这么多年,终于有个闺蜜了。
“娘娘,您的宫殿是隔开的呀。”
“建极殿设计的时候不是用来住人的,居住的话,房间太大不养人气,便让人隔成几块,另作他用。”
洗手的时候,宫女递给王诗韵一块椭圆形的透明的东西,还散发着淡雅的香气。
“这是什么?”
“肥皂,姑娘用它洗手就好。”
“哦,这就是娘娘发明的肥皂呀,好漂亮,太香了。”
王诗韵珍惜地用它洗过手,左右翻看自己的手,感觉自己的手白嫩又漂亮。
小姑娘的手就是漂亮,指如削葱。
“好用吗?”
王诗韵笑着说:“好用,其实舅舅家也有,不过是仆役自己做的,灰糊糊的不说,还很软,用几下就没了。”
钱明月笑着吩咐宫人:“拿几块肥皂包好,让诗韵带回去用。”
王诗韵笑着行礼:“民女谢娘娘赏赐。”
“不是什么赏赐,姐姐拿你当朋友,这是姐姐送给你的小礼物。”
她说这话的时候,不是皇后,王诗韵能感受出来:“那民女也要送娘娘礼物才好,嗯,娘娘想要什么呢?”
钱明月说:“做双手套吧,能露手指头不耽误写字的那种。”
皇后娘娘怎么会缺东西呢,她愿意要自己的东西,是真的当自己是朋友了。王诗韵很感动,管她是男的是女的,反正,她都喜欢跟她玩。
午膳过后,王诗韵识趣告退,钱明月照例处理政务。
不知道为什么,她不太烦闷了,效率高得很,半晌就处理完政务。
命人传手诏给工部,明日要宣见制造螺旋桨的工匠。
第二日,姬念祖先到文华殿来求见:“皇后娘娘,制作螺旋桨的工匠已经在东华门外等候了,娘娘可有时间召见?”
钱明月笑道:“本宫挂念这件事许久了,不见他们还真无心处理政务,让他们进来吧。告诉他们不用太紧张,本宫是要奖赏他们的。”
姬念祖说:“臣已经告诉他们,娘娘最是亲和不过。”
那工匠头戴绫罗的古铜色**帽,身穿簇新的松江布长衫,与他衣着不相符的是他身材矮小,很瘦,脸上满是沧桑,目光麻木,看不出年龄。
一进殿就磕头:“草民拜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
钱明月努力表现得很亲和:“起来吧,赐座。”
侍卫搬了一把太师椅过来,让他坐下。
这在文华殿,是朝廷命官都享受不到的待遇。
工匠坐在太师椅边上,战战兢兢地说:“谢皇后娘娘。”
钱明月问:“你叫什么名字?”
“回皇后娘娘,小的姓张,叫张功。”
“哪里人氏?”
“回娘娘,小人祖上是苏州人,祖父入了工籍,父亲擅作木工,有幸选入工部,成为官家的工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