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隍衙门还是一如既往的威武雄壮且破旧。
我和贾怀仁被张二蛋带着进了城隍衙门来到上次我来过的那个凉亭。城隍爷正在和一个胖嘟嘟的中年男子谈话,黑白无常分立两旁。
张二蛋将我们带到之后直接退了下去。我和贾怀仁不禁显得有些紧张,贾怀仁低着头跟小媳妇似的一副逆来顺受的模样。
城隍爷见我们带到,不冷不热道:“坐吧。”
那个胖胖的中年男子指指我,对城隍爷道:“这位想必就是贾大人的子孙了吧!”
城隍爷黑着脸:“边上那个才是。”
胖子干笑两声:“呵呵,也是一表人才啊!”
寒暄两句,胖子笑着进入正题:“我那不争气的徒儿,不知城隍大人打算如何处理?”
城隍爷也不答话,对着我俩说道:“今日叫你俩过来正是因为此事。说说吧,是怎么个情况?”
我见白无常谢必安对着我挤眉弄眼,又觉得城隍爷一没对我们大发雷霆,二没对胖子多亲热,便拱拱手出列。将九同道人如何指使那年轻人抢猴,如何聚众闹事,殴打鬼差的事添油加醋地一一道出。当然后续的我们进大牢把他痛打一顿的事被我隐瞒下来。
只见得那胖子眉毛皱成一团,五官紧紧地集中在圆嘟嘟的胖脸上,跟麻将中的一饼像极了。
“看来是我教徒无方,竟教他做出如此放肆的事情,如何处置且全凭城隍大人。”
城隍爷嘬了口茶,道:“好!”
胖子的表情瞬间凝固了,估计心里有千万只草泥马狂奔而过。其实我看得出来,胖子说的那些话纯粹是为了客套,只是没想到城隍爷那么耿直地应了下来。
城隍爷放下茶杯,继续道:“九同道人陈晓斌,过阴到地府,强抢地府居民财物,殴打地府公职人员,行事张狂,罔顾法规。令拘禁三日,减寿十年,取消与地府协议,终身不得过阴,以儆效尤。不知一顶真人可有异议?”
一顶道人脸上青白不定,咬着牙道:“没有!”
城隍爷:“很好!三日拘禁已过,真人且将令高徒领回去吧!”说罢,吩咐黑白无常将人带上来。
才一会儿,人已带到。九筒兄之前被何静狂抽的脸上余肿未消,竟和他的师父莫名其妙的有些相似。
九筒兄此刻一见师父到来,跪在师父面前,浮肿的脸上两行清泪簌簌而下,一时哽咽。一顶道人心疼地拍拍九筒兄的肩膀,对着城隍爷一拱手道:“城隍大人,此事已了,贫道告辞。”
城隍爷摆摆手,道:“真人客气,怀仁!童子鹏!你们送送真人!”
我俩领着大胖子和浮肿的小胖子出了城隍衙门,随手帮忙叫了辆出租车,让其送到还阳路。
临上车前,九筒兄怨毒地看了看我。我和贾怀仁趁着一顶道人没注意,对着他的肿脸比了个中指。
出租车走位风骚地一甩尾,跟疯狗似的跳跃着冲了出去,随着九筒兄的惨叫声渐行渐远。
我和贾怀仁相视一笑,颇有些狼狈为奸的意思,齐声道:“该!”
一声咳嗽从我们身后传来,我回头却是白无常谢必安。谢必安笑着说道:“两位,城隍爷继续有请!”
我心间一跳,不好!这是打算攘外结束开始安内了。
贾怀仁贱笑几声:“谢哥,我身体有些不适,先告退了。回头再来聆听老祖宗教训。”说完,撒丫子就往外边跑。
贾怀仁跑路的功夫是真不错,短短几秒已经蹿出去十来米。只见一条铁链从边上的小巷冲出,直直地向着贾怀仁卷了过去。
贾怀仁一个没留神,已经被卷成球,铁链的另一头正是黑无常范无救。
贾怀仁对着范无救怒目而视:“老范,你敢抓我?”
范无救身后绕出一人,国字脸,青衣长衫,正是城隍爷。他看着被困成一团的贾怀仁调笑道:“怎么?还抓不得你贾少爷了?”
贾怀仁顿时漏气了,低着头讪讪道:“老……老祖宗。”
城隍爷对着贾怀仁就是一顿老拳,边打边骂道:“叫你一天到晚不学好!还跑?这么不想听我这个老祖宗说话?啊?!”
揍完贾怀仁的城隍爷一本满足神清气爽地来到我面前:“你怎么不跑?”
“跑不跑都一样,先等他跑跑看呗!”我指着贾怀仁道。
城隍爷哼了一声,转身回去:“你也不是什么好鸟!你们两个都给我进来!无救,帮这不肖子孙松绑。”
城隍爷一路带着我俩到了书房,自己坐在主位,叹了一口气道:“我在明嘉靖年间当了这本地城隍,距今已有五百年。这五百年里,你们两个是我见过的最能祸祸的了。你们说说,我该如何处置你们。”
贾怀仁一声不吭地玩弄着自己的衣角。我鼓起勇气上前:“我……您……要不就放我们一马得了?下次不敢了!”
城隍爷笑笑,一脸严肃道:“呵呵,童子鹏啊童子鹏,你也知道自己犯错了?你那是擅动私刑!在鬼界堡你干了什么,本官可以不追究。但是你好大胆子啊,竟还敢进大牢动私刑!你以为本官真的都不知道吗?”
“城隍爷息怒,我愿意承担一切后果,只是不要牵连贾兄弟和何静!”我刚说完,贾怀仁猛地一抬头,诧异地看着我,露出一副感激的表情。
说不要牵连何静是真心的,但是贾怀仁那是城隍爷的亲生子孙啊,怎么也不会受太重的刑罚。我这时提起来,也不过是希望城隍爷能够心软一点。
城隍爷淡淡笑道:“倒也算是有情有义。今日不要再如此胡闹了!”
“您放过我了?”
“我已经和张老商量过了,童子鹏你屡教不改,决定将你革职,卸下九幽绝域监工一职。”
“啊?”我吃惊,这会儿好了,连工作也丢了。
城隍爷继续道:“贬职成拘魂小鬼,跟于黑无常范无救手下,即日起上任。好了,回去吧!怀仁留下来!”
城隍爷像赶苍蝇一样,把我赶了出来。而我还处于云里雾里,这到底什么意思?又是革职又是上任的。我特么到底算是有功还是有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