蘑菇又肥又大,白白嫩嫩,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我和吴大力的肚子不争气的咕噜噜一通抱怨,我咽了口唾沫,这么一想,好像早上匆匆忙忙出门没怎么吃早饭,现在一通折腾,之前神经紧绷着还没察觉,现在一放松,被蘑菇香气勾引,顿时感觉饥渴难耐。
吴大力掰下一片白蘑菇,断口处流出红色的汁液,污了他一手,叫道:“这玩意怎么像血一样。”
“能不能不要渗人,这来历不明的地底蘑菇你也敢碰,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我嗅了口香气,还别说,哈喇子都到嘴角了,要不是理智还在,我还真咬它一口看看有没有毒。
吴大力恋恋不舍,忽然一拍脑袋,拿起蜡烛对着白蘑菇烤起来。
很快,一股浓郁的烤肉香味弥漫在整个蘑菇林。
这股肉香有一股魔性,我们肚子里的蛔虫都快勾出来了。肚皮剧烈的打鼓,咕噜噜声此起彼伏,饿的我们眼冒金星,除了食物再也看不得别的东西。
眼珠子直勾勾的盯着吴大力手中的那片酥香白嫩的蘑菇,不行了,这蘑菇太鲜了!血液一般粘稠的汁液糊在白白的蘑菇肉囊上,犹如烤牛排加了酱汁,扑香诱人。
吴大力激动的叫道:“吃不吃?”
“吃!不,等一等……还是吃吧……不,还是看看情况,再烤一会儿。”我不停的擦拭着口水,痛苦的犹豫着。只见吴大力那张大嘴越来越靠近热气腾腾的烤蘑菇,恨不得一口吞了。
“不等了,还是吃吧!”吴大力忍不住了,说完就下嘴开咬,我没有阻止,自己的理智终于被饥饿击溃。
忽然,虫猫喵了一声,从吴大力嘴口夺下蘑菇肉,吴大力一口咬在手指头上,哀嚎的乱叫。
“饿死鬼,好东西也不懂得孝敬长辈”虫猫自顾的大快朵颐,比它身体小不了多少的蘑菇肉被它几下吃完,舔了舔脸,露出满意的神情,连说好吃,馋的我们空咽口水……忽然它脸色微微凝重:“可惜有毒。”
“有毒!”我们跳了起来。
“爷我没有看错,这是小太岁菇,人工养殖的品种。毒素集中在汁液里,麻痹神经让人产生幻觉和睡意,把汁液晾干净就没事了。”虫猫介绍道,它自称地底生活多年,属于半个地底生物,在幼年时候吃过这种蘑菇,没大碍。
我们一听,乖乖,吓我们一跳,吃不死人就好。我和吴大力每人摘了一大片白蘑菇,抡圆了胳膊把里面的红色汁液甩干。
我们满头大汗。
虫猫看不下去了:“两个笨蛋,这么甩能干净吗?没一两个时辰别指望。算了,爷我吃点亏,给你们消消毒。”
我马上接口:“你除了唾液,还有什么消毒手段?”
虫猫嘿嘿一笑:“当然没有。”
我脸瞬间就黑了,这贼猫的意思是让我们吃它的唾液,呸!
“你小子挑什么,地肠乃是污秽之地,这里面长出来的蘑菇也好不到哪里去。”虫猫感觉自己被嫌弃了。我道螺丝也很脏,老子爱吃。
虫猫呸道:“你们人类还不是争着吃燕窝,这怎么说。”我耸了耸肩:“天地良心,我长这么大就吃过八回老母鸡,燕窝,我们家吃不起。”
“猫爷,嘿嘿嘿,我吃,我吃啊!”吴大力把白蘑菇点上火,谄媚的递到虫猫跟前。喵,这才乖,虫猫舌头一舔,好啦,烤吧。吴大力如获至宝,用蜡烛里里外外把白蘑菇烤的香气扑鼻,然后哈哧哈嗤狼吞虎咽。
吴大力一连吃了好几朵,摸着肚子直打嗝。递过来一片烤好的:“师傅,孝敬您老人家的,鸡肉味,老好吃了。”
我鼻子抽动,要不要吃呢,不吃对不起肚子,吃了对不起面子。眼睛不自觉的往边上瞟,咦,那是什么?
蘑菇盖住的地方,根部位置好像露出什么东西。
我把那根蘑菇拔掉,拨开烂泥,那白白的突起物渐渐露出原形。握草,这是一个屁股!我们大吃一惊,继续挖,一个趴着的干瘪男尸露出个轮廓,身上长满了这种白蘑菇。干尸的身上布满很密集的白毛,扎入土里面,这些白毛要是再浓密点,就是白猿了。
这些蘑菇长在死人身上!
“咦,我忘了告诉你们吗?小太岁菇以人的养分为食。这些干尸被榨干养分后,成为养殖釜罐,蘑菇通过皮肤毛孔长出根茎,再吸收土里的营养。”虫猫一脸坏笑。
“啊!我岂不是相当于吃了人肉……”吴大力捂着肚子,一阵狂吐。还好,老子不吃是有道理的,看了这具干尸后,再也没有了食欲。
烂泥自动把干尸坑填满。
我不禁胡思乱想,这地肠的烂泥下面不知道还藏着多少具尸体,这一路上遇到的已经有好几个死人,怎么死的都有。不过这里的尸体很显然与众不同,有人故意把尸体埋在这作为白蘑菇的肥料,和王夫人的曼陀罗花差不多,只不过曼陀罗花为了好看,白蘑菇为了吃。
格局上,这里属于清源寺的后院。爷爷所在的清源寺后院种菜补贴伙食,这里的白蘑菇林显然也是同样的作用。只要这个地底寺庙有人住着,只要吃这些蘑菇就不会饿死。
叫吴大力别吐了,快离开这里吧。吴大力脸色惨白,点了点头。
我们继续上路。
经过一块烂掉的木门,应该是出了清源寺。
脚下再没有结实的青石路,回到了一开始地道的模样。
我们一路无声,举着蜡烛时快时慢。很不幸的是,左脚的麻药开始失去效果,脚上的神经终于有了反应,不过这反应是疼,越来越疼。
虫猫说没有办法,只能忍,大概一个小时就过去了。
我还是没法行走,只能趴在吴大力背上时不时的哀嚎几声。苦啊,这破地道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
一刻钟后,我们呆住了。
前路堵着一个人。
我们起初吓了一大跳,不过走进去一看,马上释然,这不是人,而是一个半人高的石磨,石磨上放着一个只有上半截身体的赤裸女子蜡像。
石磨和蜡像背后,我们进入地肠以来第一次发现,地道居然分成了两条!
一左一右,等大。
黑暗无比,完全看不到通向哪里。
我们犯难了,走哪一条?这不是重点,关键是小雅他们走哪一条了?
我们一筹莫展,好奇心很快集中到近在咫尺的石磨蜡像上面。
女人蜡像面部的蜡油融化又凝结过多次,已经面目全非,极其丑陋。在这幽深漆黑的环境里,蜡烛不照还好,这一照,脸上轮廓被光线阴影加深,看起来狰狞恐怖,和女鬼一样,尤其那O字形的嘴巴,生怕随时窜出一条毒蛇来。
女人蜡像只有一只手臂,正握着石磨的推把,方向为顺时针。
我仔细打量石磨和蜡像重叠的部分,触碰了一下,发现蜡像里面好像有机关和石磨连接在一起,石磨慢慢推动的话,蜡像肚子里发出咔嗤咔哒的齿轮声。
“啊,肚子上在流血。”吴大力叫了起来。
我眉头一皱,这显然不是真的人血,而是蜡像的油脂被磨成了液体,看起来就像在生绞活人的血肉。
出于某种直觉,我把手放到磨把上面,顺着女人手臂的方向,缓慢的把石磨推了一圈,女人蜡像随着机关的开启,一边转动一边抬起了头颅,脸上的蜡皮一块块的往下掉。
“推磨本来就是一门酷刑,你这样子像极了地狱里折磨恶人的小鬼。”虫猫沉声道。
我也感觉自己的行为不妥,停下了动作。
就在这时,石磨停住了,但女人蜡像仿佛被上了发条,反方向转动了起来。只见她嘴里慢慢的伸出一支锋利的箭头。
“快趴下!”我大喊一声。
话一说完,女人蜡像肚子里的机关似乎并不是针对我们的,只见蜡像对准了左边的那个路口,停止了转动。
我吃不准了,这究竟什么情况。就在这时,咔嚓一声,紧接着一记强弦松开的抖动声,女人蜡像嘴里的铁箭猛的射进漆黑一片的洞口。
瞬息间,洞里发出了动静。
“草!”不知道谁骂了一句,然后伴随着惨叫和倒地声。
我们连忙跑进去,十多步后,一个白衬衫男人胸口中箭,死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