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珠一直都很好奇下山猛虎到底气势如何,长这么大,老虎见过,下山的老虎还真没见过。
可是,用三天三夜血的教训,她总算见识到了。
下山的猛虎,尤其是饿了一年的下山猛虎,谁碰上谁倒霉,谁碰上就是一辈子忘不掉的噩梦。
她默默的咬着被角缩在墙角里装死,虽然歇了一夜,身子恢复了些,脑子也清醒,却一动不想动。。
赵绚一身神清气爽的从外间进来,虽然只穿着一身中衣,衣带都没系好,却好似是凯旋归来的大将军,闲庭信步,气势磅礴。
手中捧着一个托盘,上面摆满了小盘子小碟子小碗儿,量都不大,但是种类齐全丰盛,有驴肉火烧、梅花豆腐、木樨香露、红糖红豆粥、雪菜虾米粥、奶油松瓤卷酥糟香鹌鹑、糟银鱼、猪肉丝炒菠菜。
另一只手上隔着油纸包,还攥着一大只酥皮烤鸭腿,热气腾腾的冒着香气。
看到缩在床脚的小可怜,连小脸上都是红印子,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此时乱糟糟的,他莫名的有些得意,还有些脸红。
微咳了一声,把托盘放在一旁的红木柜子上,“囡囡,吃点东西罢。”
没有应答。
赵绚一点都不尴尬,自顾自的把特制的小桌子放上榻,把托盘放上去,脱靴上榻直接把人搂在怀里,“还哭呢,看眼睛都肿成核桃了,一会儿小花卷见了可不得笑话,擦擦泪儿,吃点东西,有烤鸭腿儿呢,刚出炉的,宝贝儿闻闻看,是不是可香了?”
含珠整个人软绵绵的跟没有骨头似得,提不起一丝力气,动作大一点就觉得哪哪儿都又酸又疼,特别是两腿之间,那种沙沙细碎的针扎似得感觉,让她浑身汗毛炸起。
“我不吃,我没脸见人了。”
吵吵闹闹两个月喊着要洗澡要放风的人,真到了该解禁的时候了,反倒躲在房中三天三夜不出屋子,更何况还不时有暧昧的声音不绝于耳。
傻子也知道她干了什么!
赵绚心疼的亲亲她脸上被他嘬出来的红印子,哄道:“没人知道的,就说我不放心你,又多休养了三天。”
含珠面无表情的冷冷道:“可是我一直在叫。”
赵绚耳朵根一下子就红了,不是害羞,纯粹是爽的。
生了孩子的囡囡,越发的千娇百媚,又软又绵,还会弯弯转转的跟着他的节奏吟/哦,简直能要了他的老命。
你说她喜欢罢,开始的时候还配合,后来就开始闹,说累,说疼,说酸,嫌弃的推着他说他身上有汗味儿。
你说她难受罢,偏偏连哭闹都是勾人的,吊的他不上不下,在半空中翻腾飞跃,一点点实地都踩不着。怎么看都觉得是欲拒还迎。
“咱们院子里清净,没人的,乖,饿不饿,先喝点粥好不好?”
见她一脸防备,看着他就跟看着养猪的屠户似得,生怕多吃一口,下一刻就要给他宰了。
不由的闷声一笑,亲亲她的小鼻尖儿,“小乖乖,别怕,暂时不会动你了,你好好养着,我也要……好好养养。”
这几天在房里,除了用膳睡觉,就折腾那点子事儿了,他身子再强健,毕竟是肉体凡胎,不是铁打的,委实也有点受不了。
不能说完全不能人/道,却也是强弩之末了。
而且她也确实受不住了,可怜见的,他没能悠住劲儿,这又是个娇气的,想想今早上给她上药的时候,叫的那个凄惨,他再禽兽也下不去手了。
谢氏一边拿着红色的拨浪鼓逗着小花卷玩儿,一边问身旁的堇色,“还没动静?”
堇色闻言脸色一红,抿着嘴巴笑,“有有有,王爷要传膳了,嗯,要的都是小姐爱吃的,还特地让烤了鸭腿。”
谢氏无奈的摇摇头,委实不知道该说什么,望着傻呵呵乐着的外孙女儿,有些心疼的摸摸小姑娘柔软的小黑/毛,“哦,不怕,有外祖母呢,外祖母陪着。”
小花卷趁外婆多愁善感,小手利索的把拨浪鼓抢到怀里,两只肉肉的小爪子抱着就啃,口水哒哒的样子十分凶猛。
“哎呦,小乖乖,这个可不能吃!”
外面一阵吵吵嚷嚷,堇色放下手中的活计,正要出去看看,就迎来了蹦蹦跳跳的阿雅。
“夫人,你们外面的下人怎么还拦着不让我进来,是不是阿雅吵着您了?”
谢氏没有抬头,温柔的哄着小花卷把拨浪鼓撒开,闻言客气的道:“没有的事儿,只是郡主在这里,总要规矩一些。”
阿雅脸上笑容一下子绽放,弯下身子看着躺在摇篮床上的小胖妞,“这么小就是郡主,小丫头命还真好。唔,虽然胖了些,但是以后想必是不愁嫁的。”
谢氏抿抿嘴,只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小花卷小小年纪就已经具备了一个资深吃货的潜力,小手小胳膊死死的抱着拨浪鼓不撒手,时不时地伸出粉嫩的小舌头舔一口,一双黑葡萄似得大眼睛警惕的瞪着外祖母。
谢氏简直哭笑不得,小丫头浑身上下软绵绵的,骨头脆的很,她也不敢使力,只能一点点的往外哄,又喊堇色,“去把皇上赏的那副八宝风铃拿过来。”
“傻丫头,馋嘴儿相倒是跟你娘一样一样的,这可不能吃,好乖乖,快快长大,等长大了外婆给你吃肉肉好不好?烤鸭都给你,不给你娘吃……”
小花卷丝毫不为所动,就跟铁公鸡似得,一毛不拔,深知只有到手的才是自己的,小小年纪一点都不上当,正要抱着怀里的好吃的再舔一舔,顺道用牙花子咬一咬,就感到一阵猛力过来,好吃的没有了,她的小手也火辣辣的疼。
哇的一嗓子就哭了起来。
见小姑娘哭的整个白胖小脸一下子就成了紫红色,眼泪顺着不断线的往下淌,谢氏简直吓得心都跳出来了,再看看那小手被勒的红了一片,隐隐都看得见血丝,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孩子哭的厉害,也不敢贸贸然的去抱她,只没口子的哄,心疼的无可奈何。
阿雅手中拿着拨浪鼓晃荡晃荡,也有些讪讪的,她讷讷的劝谢氏道:“没事儿没事儿,夫人不要急,不会有事儿的,我小时候磕破皮流血都没事的,您看我现在好好的。”
谢氏只觉得一股子火气从脚底一气冲到了脑门儿,她眼神一厉,冷着声音喊道:“来人,把阿雅姑娘请出去!”
心疼的拿起小姑娘的小手,轻轻的给她吹着,“哦,宝贝儿疼了是不是,不疼不疼,咱们郡主娘娘可不能哭,外祖母给我们郡主娘娘喊太医,咱们上药,上药抹香香,马上就不疼了。”
赵绚哄着含珠吃的饱饱的,给人擦了擦小嘴儿,准备两人抱着再睡个回笼觉,听见宝镜说郡主请太医了,一个脚步没迈稳,整个人从榻上倒栽了下去。
含珠心里也是一咯噔,才反应过来,这几天没羞没臊日夜颠倒的,把胖闺女忘得一点影子都没有了。
两人都急的火上房,赵绚见她吓得脸都白了,手有些发颤的搂着她往外走,“没事没事,既然叫的不是御医,小毛病。”
因为小花卷太小,含珠这边身子也要修养,赵绚顾不上什么规矩不规矩的,庄子上留了一个御医,两个太医。反正只要他厚着脸皮张嘴,皇兄也不会在意这个。
两人赶到的时候阿雅还在外面跟下人纠缠,哭的十分委屈,看见赵绚跟含珠顿了一顿,眼神随即一亮。
这两人虽然有些狼狈,衣衫不整,连头发都没梳,但是看周围人忙不迭的请安,口中喊着王爷吉祥侧妃吉祥,身份昭然若揭。
她一个鲤鱼摆尾,把拦着她的两个小丫头甩开,跑到赵绚跟含珠跟前可怜巴巴的哭道:“王爷,侧妃,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想到小花卷这么娇贵,呜呜,我根本都没有使力气,可是夫人好像生我气了,我该怎么办,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虽然她不觉得自己有哪里做错了,但毕竟是她把人弄哭的,心底还是有些愧疚的。
赵绚哪里耐烦理她,压根没听清她说什么,不过要是听清了,估计会一脚把人踹到天边儿去。
他着急看闺女,用胳膊一挡,把阿雅推到了一旁,厉声喝道:“没规矩的东西,都是死人吗,快把人给本王拉下去。”
两人进去的时候,小花卷的小手被外祖母用嘴巴含着,温温热热的,已经不疼了,太医用细柔的细棉布轻轻的给抹上了一层碧绿色透明的药膏,清清凉凉的,她还好奇的拿起来瞅了瞅,伸着小舌头就要去舔一舔。
谢氏被逗得破涕为笑,两手握着小爪子不让她乱动,“这不能吃,乖乖的待一会儿,等红印子没了,就擦掉,好不好?”
望着白白胖胖长势喜人的胖闺女,含珠有些无语,不过还是仔细问道:“娘,怎么好好的要叫太医?”
堇色在一旁气鼓鼓的,把来龙去脉说了一遍,语罢还红着眼圈道:“平日里也就当她是小地方来的,没见过世面,不会说话罢了,也没人跟她计较。可是小郡主这样精贵的人儿啊,她说上手就上手,没轻没重的,简直……简直……”
还有更难听的话,她和气惯了,说不出口,只气的自己内伤。
含珠见她简直了半天都没说完,拍拍她的手笑道:“堇色姐姐不生气,小孩子家家的娇气儿,哭一两声也没什么,人家也不是故意的。到底是樊哥哥的客人,不好给人家脸色看的。”
堇色嘟着嘴老大的不乐意,不过还是听话的嗯了一声。
赵绚却没有这么好的脾气,一听这肺就气炸了,他本来就膈应谢樊,一听说他的客人竟然狗胆包天的敢伤着他的宝贝儿心肝儿,那脸色顿时就跟调色盘似得,五颜六色好看的紧。
含珠见事不对,赶紧捉住他的手,一点点的给他捏,“哎呀,花卷要你抱呢,王爷看去看看,脸上带着泪,眼巴巴的看着,真可怜!”
小姑娘受了伤,现下虽然不疼了,但到底心灵受到了创伤,又看到了几天没有搭理过她的爹娘,一下子就委屈的眼泪花花的,死死搂着娘亲的脖子呜呜咽咽的哭。
含珠好笑之余,又窝心又愧疚,拍拍她的小屁股,握着赵绚的大手温柔的道:“王爷,咱们带着花卷上山看花罢。”
赵绚有些犹豫,“过几天罢。”
这几天他把她累的狠了,上山……怕她受不住。
含珠搂着胖闺女亲了亲小脸蛋,娘俩脸贴着脸道:“早就答应她了,等我好了带她看花儿的。”
闺女好可怜,出生以来,除了在屋子里待着,就是在屋子里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