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前面的孟翔,忍不住扬起了唇角,很快心里又不禁涌出了一股苦涩,相爱不能相守,真是可惜了一对璧人。
带着竹心,来到自己所住的后院,院子里春意盎然,生机勃勃,了无生气的竹心明显与此处有些格格不入。
孟翔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后,对竹心轻声道,“坐吧。”
竹心抬眸看了孟翔一眼,似是犹豫了片刻之后,还是坐到了他的对面。
石桌上有他刚刚让人泡的清茶,他亲自为竹心倒了一杯后,慢悠悠道,“在我告诉你石头临终前的遗言之时,你必须把今日发生的事情一字不漏地说清楚。”
听到前半句的时候,竹心的心里万分期待,可后半句话,却立马又让她的心再次死寂下来。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好端端的,你怎么会去刺杀林家少奶奶?”孟翔问出心中的疑惑。
久久未得到回应,孟翔又道,“竹心姑娘,我是保安队的队长,你犯了事,理应抓起来问罪的,可我相信你一定有自己的苦衷,你说出来让我帮你脱罪好不好?”
“我没有苦衷,是我要杀人,你将我问罪吧。”竹心淡漠地开口,死了也好,这样她便可以永远地和石头在一起了。
好不容易让她开口说话了,可是说的竟是这番丧气话来,孟翔无奈地叹了口气道,“你知不知道石头临终前有多牵挂你,多希望你能好好地活着!”
此话一出,竹心的眸底瞬间又有了光芒,一脸期待地看着孟翔。
“他说很喜欢很喜欢你,但是今生却不能娶你了,希望你可以找一个,比他聪明,比他能干,比他厉害的男人好好生活。”孟翔见竹心泪如雨下,又接着劝道,“如果石头在天上看到你这样不顾惜自己,自暴自弃,恐怕死也难瞑目。”
“呜呜……不要说了,不要说了,他怎么可以这么傻呢?今生我只想嫁给他呀,只想做他一个人的妻子,呜呜……”竹心哭得泣不成声,一直以来都是她认为自己配不上石头,没想到石头也与她一样那般没有自信。
爱情里从来都没有配不配的上之说,如今她明白了,爱的人却不在了。
孟翔起身走到她的身旁,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悲伤过后,就好好振作起来,不只是为了自己,更是为了石头要好好的活着。”
说完,便离开了院子。
他刚刚走到巡捕房门口的时候,恰好碰到了匆忙赶来的云敬轩。
云敬轩冲他抱拳,问道,“孟队长,我听人说有个姑娘今日去林家刺杀林家少奶奶,被送到巡捕房了,可真有此事?”
“你是来找竹心的吧?”孟翔也不绕弯子,直接问道。
“真的是竹心,她怎么样了?她一个弱女子怎么可能去杀人呢?还望孟队长您能够网开一面。”云敬轩皱着眉,又是询问又是求情。
孟翔也算看出来,云敬轩对石头这个弟弟特别珍视,否则也不会为了未过门的弟妹而这般着急了。
“跟我来吧。”
……
翌日,当清晨的曙光照进屋子的时候,卢湘猛地睁开了双眼,一张拧着秀眉的小脸映入眼帘。
“竹心!”
卢湘刚一开口,竹心急忙扑在了她的怀里,声音哽咽道,“小姐,对不起,竹心又让你担心了。”
看到竹心安然无恙地出现在自己的眼前,卢湘也算是彻底安心了,她抬手摸了摸竹心的后脑勺,微微扬起唇角,“傻丫头,算你还有点良心,心里还惦记着我。”
“小姐,我错了,以后都守在小姐的身边,再也不让你找不到我了。”一想到昨日那些疯狂的举动,竹心在冷静下来之后,心里多少还是有一些后悔的。
记得昨晚云敬轩到巡捕房找到她之后,问的第一句话便是,‘你杀了菊清了吗?你替石头报了仇吗?’
是呀,她真蠢,非但没有替石头报仇,反而还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要是昨日她就被巡捕房抓起来给问罪了,那小姐得多难过,多伤心呀。
“好了,你们昨日都没好好吃饭,我做了些粥,快起来吧。”
云敬轩的声音忽然在门口响起,竹心急忙起身,为卢湘拿衣服。
见状,云敬轩大步走到床边,接过竹心手里的衣服道,“我来吧。”
竹心微微颔首,将衣裳递给云敬轩,又道,“那我出去给小姐打洗脸水。”
卢湘已经下床,一手拉着云敬轩,一手拉着竹心,笑着说道,“你们两个还真把我当小孩子了,衣裳我自己会穿,脸我也会自己去井边洗。从今以后,没有什么小姐,你们都是我的家人,我会自己照顾自己的。”
“小姐……”竹心眼里尽是感动,千言万语都只化作了一声小姐。
云敬轩点了点头,却依然要坚持帮她穿衣裳,“这些都得等你的身子好了以后再说,现在你只能听我们的。”
“嗯,云少爷说得对,我马上就回来。”竹心说着便出了屋子。
昨夜之事,三人都很有默契,卢湘没问,云敬轩和竹心自然也没有说。
就让石头活在他们的心里吧……
若水镇的夜晚,随着小摊贩地离去,喧嚣热闹的街上一下子变得安静起来。
这是温墨语出现在街边酒馆的第二个晚上了。
第一晚是昨晚,她和嫂子拌嘴置气跑出来的时候,路过此处,恰好看到林浩川在此买醉。
原本她想上前打个招呼,亦或是劝他少喝一点,可是一想到他已有妻室,站在原地的步子却怎么也迈不动半分,最后在远处望了许久,还是离开了。
今晚,她一个人偷偷跑出来,不知不觉便又走到了这个街边的酒馆,一想到昨日的情景,便忍不住朝里面望去。
果然,林浩川依旧坐在昨天晚上的那个位置,只是他的脸色似乎更加迷醉。
温墨语一个人站在外面,搓了搓自己有些发凉的小手,看着林浩川一个人,心里有些担心。
为了避免见面尴尬,她想就站在外面,看着他吧。等他回家了,她也就安心了。
一个时辰过去了,两个时辰也过去了,最后她看到酒馆里的小二去林浩川的耳边说了什么,可是林浩川却一下子激动起来。
只见他用手里的空坛子不住地砸向桌面,嘴里还大声嚷着,“我要酒!给我酒!我有的是钱!”
那声音大得,连温墨语站在外面都听到了。
她最终还是冲进了酒馆,小二正站在林浩川的身边好声劝道,“林少爷,小店真的要打烊了,您看您今天也喝了这么多了,您先回家明日再来吧。”
“不,我还没有喝够,我不要回家!不要回家!”林浩川继续大声嚷道。
其实昨日他喝了酒后,便回布庄睡了下了,直到今日下午才慢慢醒过来。醒来后,他回过一趟家,刚一进门,便听说菊清便人刺伤了。当时他心里有过一瞬的着急,可又听下人讲那个刺伤菊清的丫头叫竹心时,他又立马离开了林家。
他不用亲眼去证实也应该知晓石头定是死了,才会让竹心如此失控。他真的不想再见到这个女人,可是爹娘又一定会站在菊清的那边,所以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心累,便又到了这个酒馆。
或许醉了,就会忘记当初自己干的糊涂事,就会忘记过往的所有。
“浩川,借酒消愁愁更愁,你何必要这样糟蹋自己呢?”温墨语在他的身边坐下,看着他柔声劝道。
她一走进酒馆,便看到林浩川满脸愁色,心里感到有些疼。尽管她已经知晓林浩川有了妻子,和她再无半点可能,可她依然控制不住自己的心,依然在爱他。
林浩川听到女子的声音,微微抬眸,入眼的是一张眉清目秀的面孔。
“湘儿?湘儿……对不起,对不起,都怪我既然不相信你,以为孩子没了与你有关,才放任这个蛇蝎毒妇在自己的身边,找到机会来害你们。”
林浩川说着又低下头,内心无比痛苦。
再次听到‘湘儿’这个名字,温墨语的心里微微一震,很快心已痛到麻木,再也无任何知觉。
她上前搀扶着林浩川的手道,“浩川,我已经不怪你了,我们走吧。”
明明知晓他认错了人,可是温墨语还是强装镇定地将他扶了起来。
“你真的已经不怪我了吗?”林浩川有些惊讶地看着她。
温墨语笑着点了点头,“你跟我走,我就原谅你了。”
听了她的话,林浩川便任由她扶着出了酒馆。
一股冷空气迎面吹来,让烂醉如泥的林浩川稍稍清醒了一点,可是他依然把身边的女子当成了卢湘,紧紧的抓住了她的手。
温墨语感觉自己的心跳忽然漏了一拍,还是轻声问道,“浩川,我送你回家好吗?”
“不,我不想回去,湘儿,你随便带我去哪里都可以,反正我不要回去。”喝醉之后的林浩川,脾气倔的就像一个孩子一样。
让温墨语又心疼又好笑,接着耐心问道,“你为什么不想回家呀,是不是和家人吵架了?”
林浩川连忙摇了摇头,“没有,我不想回去看到那个女人,她心狠手辣,我要休妻!”